身体的主人转过身，开始在房间之中巡视起来。


    视野之中出现了很多意料之中的，可探查的白色光点。


    ——这大概是进入了所谓的探索模式。


    布鲁斯很快就注意到，眼前是一面照片墙。


    右侧排列着许多约翰和哈莉的合照，而左侧是约翰和一些他不认识的人的合照。


    他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黑人女医生，他猜测那大概就是约翰此前提到的——利兰教授。


    约翰感慨道：“她真的充满光辉，光亮无比！”


    布鲁斯盯着那张照片，问道：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和你跟我一样，在阿卡姆认识的，”约翰回忆着过往，“她在我最消沉的时候拯救了我，给予了我在这里活下去的理由…… ”


    他笑着补充：


    “我觉得我们注定在一起，这样才对！”


    布鲁斯将目光放回照片墙上，就在这时，他忽然注意到了一张奇怪的照片。


    他看到了他们俩的合照，但似乎……是被拼贴的。


    他凑近观察了一下，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脸部是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掀开自己的大头照一看，那底下是一张约翰搂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的肩膀的合照。


    那人神情惊恐，看得出来并非自愿。


    在照片墙的中央，是一个空白的相框。


    “你为谁准备了那个位置吗？”


    “哦……”约翰抬起头，“呃，那个人是蝙蝠侠。”


    布鲁斯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在听到这句话时有了一系列欣喜的微表情。


    “你喜欢蝙蝠侠？”


    这话听上去还挺期待的。


    “为什么不呢？”约翰笑了起来，他用手比划着，“我在阿卡姆只见到了他短短一面，不过——”


    他的神情变得很激动，话语中更是不受控制的多了些粗俗的语气词：


    “哎，老兄，我……我真*想*再见到他。”


    布鲁斯双手抱胸，面露调侃。


    不过他没说什么。


    观众先生也无话可说。


    ——


    接下来又经历了几次场景转换。


    布鲁斯成功融入了这个罪恶团体之中，他帮助他们偷取谜语人的尸体，利用尸体视网膜的信息制作出一把能破开任何安全防护门的钥匙，他还在这里遇到了猫女，并听从哈莉的命令，和猫女、约翰一起行动。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和猫女之间的相处方式让他发现他们之间曾有过一段浪漫的时光。


    也许是出于对于曾经感情的眷恋，“同位体”选择了告知猫女自己卧底的实情，但是灵活的猫咪总是喜欢出其不意的行动。


    亦敌亦友的她背叛了两人短暂的联盟，他们就在约翰的眼前大打出手，而不明真相的约翰甚至还在拿着他的那部粉紫色手机为两人拍摄。


    “你们在调情吗？”他大笑着问。


    身体的主人在格斗中短暂占据了上风，而就在他成功压制了猫女，两人之间保持着极为暧昧的距离，而猫女又用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向他时——


    布鲁斯毫不意外的看到“自己”在制服猫女和亲吻猫女之间选择了后者。


    大意轻敌……你会后悔这么做的，他想。


    永远不要小看一只猫。


    结果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猫女利用布鲁斯闭眼的机会成功逃脱，并在离开前，当着约翰的面说出了“抱歉，布鲁斯，但我要自己一个人去拿哈莉的电脑，我要以我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件事”这样的话。


    被一脚踹倒在地的约翰睁大了眼睛。


    半晌，他站起身。


    “拿哈莉的平板电脑？”他托着下巴，来到布鲁斯身前，严肃的说，“你和我……需要谈谈。”


    ……


    谈话的地点是一家名叫“伤心咖啡店”。


    他们坐在遮阳伞下，布鲁斯面前摆放着一杯咖啡，而约翰则吸吮着一大杯草莓冰沙。


    “所以，约翰，”布鲁斯迟疑的说，“关于那台平板电脑……”


    约翰打断了他：


    “你知道我是第一个想要偷任何东西的人，除了对她这么做……好吧，我承认，从某种程度上说，那似乎更加诱人……”


    “但从另一个方面想，也许我该告诉哈莉，这会让她感谢我，”他的声音渐渐变低，“也许我会这么做，那她就会记得我的名字里还有一个H了……她总是拼错我的名字。”


    “……”


    这样卑微的小丑真是难得一见，布鲁斯想。


    身体的主人开口道：


    “因为我们是朋友，约翰……这是‘朋友’之间的秘密。”


    “当然了，我们是朋友，我们是！”约翰肯定道，他看上去很纠结，“但哈莉是……哈莉……我不知道，布鲁斯，我很挣扎——你知道吗？光是想着她就让我飘飘欲仙，她是最有魅力的生物，她的贬低侮辱让我陶醉不已，那很好，别、别误会，我，可是我……想要更多，布鲁斯。”


    “如果哈莉能看到我就好了，”他神经质的喃喃道，“我说的是真的‘看到我’。”


    布鲁斯战术性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另一位布鲁斯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世界真疯狂，不是吗？我想要哈莉，而你想要那台电脑……”


    “或许我们可以安排一下，”黑头发的男人开口，“我可以帮你和哈莉——”


    “哦，拜托……”约翰叹了口气，“这同你和猫女不一样，嘿，布鲁斯，你是个超级无敌大帅哥，你可以俘获任何一个人的心，只要你想。”


    “你需要坚定内心，”布鲁斯劝慰道，“你很特别，约翰，你需要做你自己，只要让她看到就好。”


    约翰看起来显得很茫然：


    “……做我自己？”


    他沉思了一会，就像是明悟了什么，说道：


    “是的，是的！我能感觉到一个人，在冥冥之中，在来回踱步，就像笼子里的野狗，只差些东西来开始，就可以突破牢笼……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哈莉明白我？”


    如果布鲁斯现在能驱动眉毛的话，听到这般话之后，他就该眉头紧皱了。


    刚刚的那些话让他有些不妙的预感。


    显然，约翰是个不稳定因素，但就目前来说，他并非杀人凶手，而只是病了，如果能够脱离那个团体的话，甚至有机会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他并不想看到眼前之人被罪恶所吞噬。


    “哦！”约翰忽然说道，“我想到了一个主意，来假装一下！”


    “呃，什么？”


    “你当哈莉，”他积极的说，“说些哈莉该说的话。”


    两个来自不同世界，不同时光，正处于不同状态的布鲁斯同时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半晌，布鲁斯才勉强说道：


    “呃……贝恩，他是个废物。”


    “嗯哼，那你会怎么做？”


    “把他的灯关掉？我不知道她会说什么……”布鲁斯假笑了一下。


    “好吧，”约翰理解似得点了点头，“那我们换个场景，假装我们现在正在约会，像我们玩的很愉快一样。”


    观众先生僵硬的坐着，不想说任何话，但是他的嘴有自己的想法。


    “嗨，约翰，”他的声音就像是某种语言等级的听力考试音频，“我喜欢旅行，你喜欢户外活动吗？”


    ……呃，需要做到这么尽职尽业吗？


    下一秒。


    约翰忽然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为什么你不爱我？”他愤怒的大吼。


    空气陷入寂静。


    “……”


    某人的内心一片死寂。


    哦，没事的……他在心里安慰自己，约翰喜欢哈莉，不是吗？


    这只是看起来很gay，但这两个人都是直男，一切都会好的……


    大概吧。


    旁边的座位上的顾客被他们俩的动静所吸引，投来了诡异的目光。


    约翰笑了一下，若无其事将布鲁斯推回了座位上。


    “所、所以、你觉得怎么样？”他笑了笑，“还不错，对吧？”


    “呃……太棒了，”蓝眼睛的男人违心的赞叹，“你为什么认为自己无法做到？”


    ……你从没有接触过一个正常女性，对吧？


    还有你，布鲁斯很想谴责自己的同位体，我知道你想要他帮你保守秘密，但你就放任他这样同哈莉表白？认真的吗？


    拥有数十段丰富感情经历的布鲁斯·感情大师·直男·韦恩露出了不赞同的眼神。


    “真的？”约翰高兴的笑起来，“我想……嘿，我头一次发现我是个天生的万人迷。”


    ……好恐怖的言论。


    “来吧，”约翰搓了搓手，“再来一次。”


    布鲁斯听到自己的喉咙中发出了极为流畅的女伪音：


    “小布丁，你最喜欢阿卡姆疯人院的哪一点？我的话是马虎精星期五。”


    ……有没有快进键？


    约翰忍不住笑了起来：


    “HAHA……布鲁斯，这真的太奇怪了。”


    他调整了下语调：


    “好吧，好吧……有了……我喜欢——”


    约翰还在说着什么，黑发男人却望向了天空的方向，远处出现了蝙蝠灯的投影。


    看起来是该蝙蝠侠行动的时候了。


    布鲁斯感觉到自己站起身，随后说：


    “呃……约翰，打断一下，我有些急事要处理，有关生意上的。”


    约翰愣了下：


    “哦，没关系，布鲁斯。非常棒的帮助，我想我不会去和哈莉告密的。”


    布鲁斯抱起双臂：


    “所以……那你会帮我拿到那台电脑吗？”


    “天呐，布鲁斯，”约翰缓缓说道，“我们是朋友，你说的对，而且……我们的谈话……确实让我开始发现自己——真正的那个。”


    他咧开嘴，“更别提，你真的很会讨人欢心，先生！”


    而就在这时，他似乎是想起哈莉的嘱托，表情又变得犹豫。


    “等等……天呐，好、好吧，我得思考一阵，”他最终决定，“……不过我加入。”


    虽然这一切近乎闹剧，但从结果上来看，“自己”的目的似乎达成了。


    他原以为自己会立刻进入下一场景，但奇怪的是，并没有。


    在他随着“自己”与戈登会面，商讨计策之后，他再一次见到了约翰。


    ——不过这一次，是以蝙蝠侠的身份。


    就在放置蝙蝠灯的警局楼顶。


    “蝙蝠侠！嗨！哈喽！约翰，我是说，我叫约翰·多伊。”他看起来很高兴，“你不认识我，但我们曾经擦肩而过一次，不过，呃……”


    “哦，这真是——真是太荣幸了，”他伸出手，“能见到你实在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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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蝙蝠侠无动于衷的看着他。


    “只、只是握个手而已。”


    蝙蝠侠抱起双臂，以示拒绝。


    ……这是必要的谨慎，布鲁斯难得的完全赞同。


    “呃，好吧，”约翰垂下头，“但是我还是得说，我是你的超级粉丝。”


    他开始在天台上来回踱步：


    “我、我居然亲眼见到了你，我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导师……好榜样，在今天之前，我确实也遇到了一些不错的候选人，但你、你是……你是蝙蝠侠！”


    ……导师，好榜样？


    蝙蝠侠冷冷的回答：


    “我不收学徒。”


    布鲁斯沉默了一下。


    哦，这话放在这里确实不错。


    但你以后会的。


    会有五个罗宾等着你。


    “先等一下，”约翰打断，“在你同意之前，我有一个提议！”


    他转过身，面对着蝙蝠侠：


    “我可以给你……谜语人的平板电脑，他所有的秘密，都在那其中。还有那些袭击护卫车队的帮派，他们也需要它来干上一票！”


    “说重点。”


    “所以……要是……我把它偷来，从哈莉奎茵那里偷来，交给你，”说到这里，约翰才后知后觉的找补，“当然，呃——我、我需要你保证哈莉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我的意思是，偶尔让一个犯罪份子溜走也无伤大雅……”


    “这取决于她怎么做。”蝙蝠侠回答，“如果她伤害别人，我就会阻止她。”


    “哇，真是……你现在、简直是社会楷模，对吧？”约翰睁大了眼睛，“呃，对，如果我拿到了电脑，他们就没法这么做了，这是双赢。”


    约翰就这个话题单方面又说了很多，直到他发现蝙蝠侠已经走到了天台的边缘，才急忙也跳了上来。


    “好了好了，当你在工作时，想要获取目标时一般怎么做，蝙蝠侠？就像用炸弹分散敌人的注意什么的……我想我在这方面做的不错。”


    蝙蝠侠：“如果我是你，我会找朋友帮忙。”


    “真是个好主意！”约翰微微睁大眼睛，“我希望布鲁斯也在那里……他会为我做任何事。”


    说完之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掏出了手机。


    “哦，最后一件事，”他不顾蝙蝠侠抗拒的表情，按下快门，“我收集这些，这些对我意义重大。”


    蝙蝠侠嘴角往下耷拉了一点。


    “哇哦，我们看起来好酷！”约翰盯着手机，“我的意思是，你很酷，我通常不酷，但是在你的旁边，我看起来也很酷！”


    蝙蝠侠盯着他看了一会，强调道：


    “笔记本电脑。在叠板酒吧后方汇合。”


    随后他翻身跃下。


    ——


    黑暗。


    布鲁斯发现自己身处小巷之中，依旧穿着那身蝙蝠侠的制服，面前的约翰正期待的看着他。


    “珀尔修斯，我把戈尔贡的头颅给你带来了。”


    他递出了那台红色平板电脑。


    蝙蝠侠接过。


    “那么——”约翰交叠双手，“蝙蝠侠现在开心吗？你——你看上去挺高兴的！”


    沉默。


    约翰像是习惯了蝙蝠侠的沉默，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很高兴，我觉得你也会高兴的，既然我为了你做了这些……蝙蝠侠也可以为我做些什么吗？”


    蝙蝠侠：“你想要什么？”


    “教教我！”约翰咧开嘴，“什么都行！就比如……你的那些回旋镖怎么样？”


    ……


    布鲁斯沉默的凝视着这一切。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是约翰的启蒙老师。


    ——


    接下来又经历了几次场景转换，大多都是关于蝙蝠侠卧底的经历，虽然说有着约翰这个盾牌在前，但是因为平板电脑的失踪，蒂芙尼的参与，再加上他不断传递情报，试图减少伤亡的举动还是让哈莉成功怀疑到了他自己身上。


    在哈莉的指挥下，他被装进了急冻人设计的冰柜。


    身体的主人用力的拍打着柜门：“我找到你需要的情报了，我找到秘密据点了！”


    “这跟什么东西，怎么处理无关，”哈莉凶狠的说，“这有关于信任。而你——”


    “不值得我信任。”


    “哈莉！”被绑住的猫女哀求，“讲讲道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哈莉反问。


    “等等，”一旁的约翰走到哈莉身前，讨好似得交叠双手，弯下腰，“哈莉，这个处罚手段是不错，但……不要用来对付布鲁斯，不行。”


    他飞快的瞥了布鲁斯一眼：


    “他……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哈莉伸出手，抚摸着约翰的脸颊：


    “哦哦，布丁，真是甜蜜。”


    她的声音轻柔又甜腻。


    “所以……我们能放他走吗？”约翰小心翼翼的问，“至少留一条命？”


    哈莉冷笑了一声，收回手。


    “不。”


    她轻声宣判。


    “记得在南极洲给蒂芙尼寄明信片。”


    在带着所有人离开这之前，她送给了被困在致死量低温中的布鲁斯一个飞吻。


    好在，在视野清晰的边缘时刻，布鲁斯看到“自己”拨打了阿尔弗雷德的通讯，并成功在最后关头破门而出。


    兵行险招，但效果还算不错，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