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洁白的婚纱和笔挺的西装。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普通工作日，陈峰和柳青雯拿着户口本身份证，去了最近的民政局。


    手续简单，效率很高。


    当那两个鲜红的小本子拿到手里时，柳青雯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这次，是纯粹的、沉甸甸的幸福。


    陈峰伸出手，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地擦去她的泪水，缓慢而清晰地说。


    陈峰："　以后…叫我…老公。"


    柳青雯破涕为笑，用力点头，挽住他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他虽仍显单薄却日益可靠的肩膀上。


    柳青雯："　老公，我们回家。"


    家，依旧是那个租来的、狭小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一室一厅。


    客厅一角堆放着面粉、食用油和各种调料，厨房里常年弥漫着熬酱的香气。


    这里，既是他们的爱巢，也是他们梦想起航的微小作坊。


    婚后的生活，如同细熬慢炖的一锅暖粥，平淡，却散发着真实的温度。


    每一天，都在相似的节奏中开启。


    清晨，柳青雯总是先一步醒来，轻手轻脚地起床，开始熬煮小米粥或者准备豆浆。


    然后她会帮陈峰起身，进行简单的晨间复健。


    陈峰的身体恢复依旧缓慢，但已经能更稳地站立，甚至能扶着家具缓慢移动几步，自己完成一些诸如刷牙、洗脸之类的简单动作。


    通常在陈峰进行最痛苦的拉伸时，系统会幽幽地冒出来刷存在感。


    稍等（系统）："　早啊~宿主，夫君~您这柔韧性快赶上金刚石了~咔咔~"


    伴随着系统模仿骨节作响的声音。


    稍等（系统）："　需要本系统给您放段广播体操吗？第一节~扭曲运动~预备~"


    陈峰通常懒得理它，最多在心里翻个白眼，继续咬牙坚持。


    但不得不承认，这混蛋系统偶尔的毒舌，确实能分散一些复健带来的痛苦。


    早餐过后，便是忙碌的“工坊时间”。


    柳青雯系上围裙，开始和面、调酱、准备配料。陈峰则坐在轮椅上，被推到厨房门口“监工”。他的舌头依旧是品控的关键。


    陈峰："　今天…的甜面酱…火候…过了点…有点…焦苦味。"


    陈峰："　肉松…可以…再多…撒一点…口感…更好。"


    陈峰："　试试…加…一点点…蜂蜜…在…面糊里…"


    他的指令越来越流畅，虽然依旧慢，但精准度极高。


    柳青雯对他的判断毫不怀疑，立刻调整。


    他们的配合越发默契，往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陈记秘制煎饼”的名声，通过口口相传，逐渐在医院周边的小范围里打了出去。


    不再仅仅局限于邻居和病友家属，一些附近的上班族、甚至偶尔路过的市民，也会循着香味找来。


    他们开始应顾客要求，增加了预订服务。


    柳青雯一个人渐渐忙不过来。


    陈峰提议，用攒下的第一笔微薄利润，雇了一个家里条件困难、但手脚勤快的中年大姐上午来帮忙三小时。


    即便如此，柳青雯依旧是绝对的主力，每天累得腰酸背痛，脸上却总是带着充实的笑容。


    生意虽小，琐事却多。


    记账、采购、研究新口味……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要应对城管，不过很快他们就申请到了一个临时的小推车摊位，以及相关许可。


    陈峰的大脑仿佛重新找到了用武之地，只不过以前计算的是亿万资金的流向，现在盘算的是面粉和鸡蛋的价格波动；以前决策的是跨国收购，现在琢磨的是明天该多做甜酱还是辣酱。


    这种脚踏实地、为每一分收入精打细算的生活，反而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平静。


    某次陈峰对着小账本皱眉计算时，系统再次上线。


    #稍等（系统）啧啧……当年看千亿报表都不眨眼，现在对着一张煎饼利润表，沉思人生呢？


    没得到陈峰的回应，系统跟着一起沉默起来，不过系统憋不住多久又开口。


    稍等（系统）："　不过……这盈利好像还不错，比某些上市公司强……"


    系统嘀咕的声音再次突兀的消失，陈峰也习惯它最近这种突然静音的状态，至少他觉得系统现在偶尔吵一下，比之前那种一直叨叨个没完要好。


    一天下午，天气骤变，下起了冷雨。


    预订的顾客很少，大姐做完预订的份量就先回去了。


    柳青雯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有些发愁今天准备的多余材料怕是浪费了。


    陈峰看着妻子微蹙的眉头，忽然开口。


    陈峰："　推我…去…路口。"


    柳青雯不解。


    柳青雯："　下雨呢，你出去干嘛？小心着凉。"


    陈峰指了指剩下的面糊和材料。


    陈峰："　卖…掉。不能…浪费。"


    柳青雯拗不过他，只好给他裹得严严实实，推着轮椅和小推车，来到医院路口一个能避雨屋檐下。


    冷雨凄风，行人匆匆，根本没人留意他们的小摊。


    柳青雯有些沮丧。


    陈峰却示意她生火热锅。


    很快，煎饼的香气在湿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一个浑身被雨淋湿的外卖小哥停下电瓶车，搓着手过来。


    外卖小哥："　老板，来个煎饼，加俩蛋，多放辣酱，饿死了。"


    热乎乎的煎饼很快递出来，小哥接过咬了一口，眼睛一亮。


    外卖小哥："　唔！好吃！这酱绝了！"


    他三下五除二吃完，又掏出手机。


    外卖小哥："　再给我做三个！我带给朋友尝尝！"


    仿佛是连锁反应，陆续又有几个躲雨的人被香气吸引过来。


    热乎乎、香喷喷的煎饼，在这冷雨天气里显得格外诱人。


    很快，剩下的材料竟然卖完了。


    收摊回家时，柳青雯推着陈峰，虽然裤脚被雨水打湿，心里却暖洋洋的。


    她看着丈夫被雨水打湿了些许的侧脸，那专注而平静的神情，仿佛刚才不是卖了几张煎饼，而是完成了一笔了不起的大生意。


    在温暖干燥的屋里，系统好像恢复过来的样子。


    稍等（系统）："　营销鬼才啊，知道利用特殊天气和人类对热量的渴求，值得表扬！算你没把蓝星的本事全忘了。"


    系统模仿陈峰刚回来的时候打冷颤的样子。


    稍等（系统）："　就是冷死本系统了！"


    这次，陈峰难得回应了系统，可能是因为被系统夸奖了，心情好。


    陈峰："　你会冷？"


    稍等（系统）："　不会啊……"


    晚上，柳青雯在灯下清点着一天的收入，虽然不多，但每一分都实实在在。


    她笑着对陈峰说。


    柳青雯："　今天下雨反而没亏，还小赚了一点。老公，你真厉害。"


    陈峰看着她灯光下柔和的侧脸，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


    不需要言语，所有的温情与满足，都在交握的掌心中传递。


    窗外，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户，发出细密的声响。


    屋内，灯光温暖，粥香混合着淡淡的煎饼香气，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