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安词拿出肉干，没多少了，但拿出来两份给帮忙的人还是有的。


    等他们把东西搬完，江秦亿也没离开，而是让他的两个师兄帮忙把车开回运输队，他留在家里收拾东西。


    目送他们离开，安词立马把江秦亿拉进院子，因为太过于突然江秦亿一个趔趄，缓了两步才稳住。


    “怎么了？”江秦亿很是奇怪，难道是中午闹得太过，生气了？


    安词关上门，把人拉进堂屋，又把门关上。


    江秦亿更迷惑了。


    安词倒是没藏着掖着，直奔主题：“你觉得让姑姑留在南市做肉干怎么样？”


    江秦亿一怔，随之眉头皱起。


    看他面露难色，安词的心提了起来：“怎么，猪肉不好弄吗？”


    摇头，江秦亿说：“想弄还是有办法的，但用做肉干的由头把姑姑留下可能不行。”


    毕竟不是正经工作，哪怕很挣钱，姑姑还是会有顾虑。


    安词提醒他：“采购单，如果是跟单位合作，姑姑会认同的。”


    忽而她勾起嘴角：“你从没有在意过采购单上的章子，其实是没认全上面的字吧？”


    江秦亿思考一会，摇头：“我认得上边的字。”


    安词笑嘻嘻地说：“那就是以前的你以为那是应付检查的假章吧？”


    这是安词的猜测。


    江秦亿身为正式工，哪怕本身只有小学学历，但应该知道公章的重要性。


    但是江秦亿以为他们做的事是倒买倒卖，当初她有所顾虑让他停下这份活的时候他也没有异议，那就说明江秦亿根本不知道每次出发前他拿到的采购单都是正规单位盖下章子的正规采购单。


    江秦亿没那么傻，现在认的字也不少，但他依旧没反应过来这件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认为那章子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假章。


    所以，江秦亿肯定研究过那章子里的字，可能是因为认不全，没能理解上边的意思，也可能是因为章子上的字和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单位都不重合，这个采购组6组鲜为人知，所以还是认为是假的。


    以上两种情况不管是哪种最终的结果都是让江秦亿产生那是假章的想法，更因为他们做的事不能过明路所以没去求证。


    安词给江秦亿理了理刚刚被自己抓得松开的衣襟：“你去确认章子上的部门是否真的存在，然后跟武哥商量要一张长期的采购合同，盖上那个部门的采购专用章。只要看到章子姑姑就会认为是正规收购，能照顾你，还能光明正大地挣钱，姑姑肯定愿意留下来。”


    江秦亿仔细琢磨安词的话，然后发现不对：“阿词好像很确定那个部门真的存在，并且确认章子是真的？”


    老实说，中午安词跟他说的时候江秦亿还是半信半疑。


    不过只要阿词信，不再阻止他从其他地方拉回东西，江秦亿乐意肯定她的猜测。


    但是现在看到阿词这么信任那个章子，好像那个章子能给她很大的安全感，江秦亿略微有那么点不舒坦。


    那种被一个章比下去的感觉，着实难受。


    江秦亿忍不住戳了破绽：“如果真是正规部门的采购，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跟运输队合作，反而这么费力地找我们这些司机。跟司机合作不受运输队的管控，有很大的不可控。”


    像他这次带的全是私货的人肯定不少，那对武哥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安词对他的疑问并没有什么有利地反驳证据，她只是说：“因为我觉得这可能是某种不能摆在明面上的运作模式。我相信这可能是一种尝试，也可能是一种挽救。”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里还是自治区，在某方面更是运作得利害。


    目前还不知道武哥收的货物到底是全部流入黑市还是大部分都给了官方填充官方物资库，能给那么详细的采购清单，安词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华国一直是摸石头过河，有好的，有坏的，但历史的车轮一直向前。


    暗地里努力的人可能会因为执行的计划夭折从未被历史披露，但知道真相的人不会认为它不存在。


    江秦亿沉默一瞬，点头：“你成功说服了我。我会努力说服武哥。”


    安词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件事急不来，他们还是先忙碌自己的事。


    还没打好的柜子是江红梅房间里的衣柜以及安词书房里的书桌和书柜，以及几张准备放置留用的椅子，其他都弄好了。尤其是厨房，没有一样缺的。


    安词和江秦亿先把厨房收拾，并且确认现在剩下的食物，看有什么需要补的，找时间去买回来。


    整理剩下的肉干的时候安词忽然想到陈卫红他们要做肉干的事，于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江秦亿。


    “介绍许天宝给他们认识是许天宝同意的，不过许天宝说陈知青和吴知青他们应该有秘密。”


    “这样啊。没事，许天宝能应付得来。”


    安词感叹：“就是觉得好像知青点的水真深，我们知道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江秦亿懵了一下，然后很诚恳地询问：“冰山一角，是什么意思？”


    安词：...她不记得这个词是什么时候流行了，不过她记得这个词起源于国外，属于翻译词语。


    既然是翻译成语，那就用故事解释一下。


    江秦亿的眼睛发亮：“就像我们金龟山边上，那些露出一角山体，实际上地下埋了不知多大多深？”


    安词点头：“对，就是这样！”


    江秦亿惋惜：“那应该是石山一角。”


    有道理，安词决定把这个成语写到文章里。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安词开始做饭，今天江红梅倒是带桂英回来得早，还没做好饭就回来了。


    安词和江秦亿对视一眼，最后是安词挪到桂英身边小声问：“今天下午没见到李伯伯吗？”


    江桂英奇怪安阿姨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也奇怪她为什么压低声音，不过她很老实地回答。


    “有见到李伯伯，不过红梅奶奶只是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带我去玩了。”


    安词心想坏了，可能是他们中午的表现让姑姑避嫌了。


    那时候问那些他们真的自觉没有任何恶意，但有时候问出话本身就存在有色滤镜。


    安词和江秦亿觉得他们就是有点好奇，忍不住，但在姑姑那里却是不一样的理解。


    就跟开玩笑要别开的那个人觉得好笑才是真的玩笑一样，有没有恶意需要对方当事人的感觉判断。


    看来要跟江秦亿说一声，不要过多插手姑姑的私事。


    要调查一个人可以私下里调查，有问题再告诉姑姑，可不能再坏姑姑的好事了。


    晚饭比较丰盛，安词吃撑了。


    江秦亿提议出去走走，江红梅却怕他累了。


    江秦亿笑道：“没事，不急这么一两个小时。”


    不急这么一两个小时的意思是出去走走消食后就回来，他跟安词并未在朝阳广场呆太久。


    虽然天气冷，但只要穿得暖和，一些人也是乐意出来的，毕竟热闹。


    江秦亿也是真困了，坐了一会就跟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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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词提议回去。


    安词去问桂英，桂英还想再玩一玩，于是他们拜托正在跟歌友聊天的江红梅照看，先回去了。


    路上江秦亿笑道：“之前我害怕姑姑来了南市不适应，现在一看，比谁都适应。”


    安词很是赞同：“不仅仅是朝阳广场这边有不少很熟悉的歌友，邕江边上也脸熟了。隔壁家的院子没住人，但她跟另外一边住了很多户的那个院子的几个婶子都认识了。”


    安词很是真情实意：“这在一点上我不如姑姑。”


    江秦亿嘴角弯了弯：“因为阿词把精力放到工作上了。”


    安词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写小说的事，也没反驳。


    虽然她已经决定没有灵感的时候做肉干，卖肉干的利润可能比写小说的稿费还高，但在她看来正经能够拿出去说的工作，还真就是给报社投稿。


    安词想了想，问：“休息几天。”


    “三天，今天算一天。后天下午我回大队一趟，处理家里的事。”


    安词微顿，抬眼看着表情没什么变化的江秦亿。


    她伸出手，主动抓住江秦亿那摆动的手，羊绒手套暖和隔绝了冰冷，但安词知道哪怕是手套外侧也能让江秦亿暖和一些。


    江秦亿明显对她的举动很是意外，不过下意识地反握回去，十指相扣。


    南市的霓虹灯下他们的举动并不算隐秘，但毕竟是夜晚，哪怕现在的人比较保守，见到小年轻亲密的举动也只是撇过头不看，嘴里念叨两句伤风败俗。


    手垂下，安词仰起头看着江秦亿，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眼，也跟着笑了。


    她觉得江秦亿真的是越来越合她胃口，那张五官并不算特别完美的脸组合在一起很是耐看，她尤其喜欢他看着自己时的眼睛。


    安词问：“我跟你一起回去？”


    江秦亿摇头：“说好了，我来处理。”


    想了想，安词提醒：“姑姑不会想要撕破脸。”


    但江秦亿亲自去处理，很有可能就会撕破脸。


    原本想着这事还是江秦亿和江红梅处理的安词忽而心软，不想让江秦亿面对那进退两难的地步。


    江秦亿忽而笑了：“他们不是说我跟江秦锋是兄弟吗？兄弟间的一些龃龉，怎么就会撕破脸了？用他们的话来说，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眨眨眼，安词忽而明白了，笑道：“你要去找江秦锋算账。”


    不是找江秦亿的亲生父母，而是直接找江秦亿。


    哪怕江秦锋比他大五岁，但平辈就是平辈，他们打破天也是小辈自己的事，只要那对夫妇不想一点余地都不留那就不会撕破脸。


    江秦亿紧了紧安词的手：“我下手不会很轻，他们肯定会生气，但也会忌惮。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找你们麻烦。”


    下手？


    抬眼看着江秦亿，轻描淡写的话语，没有任何变动的表情，电光石火之间安词忽而想到了什么。


    “家里起房子的时候，你回来第二天江三桂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是你打的？”


    因为江三桂家有围墙，安词只知道江三桂应该是被打了。


    但具体伤什么样不清楚，只是听钱婶子说鼻青脸肿的，走路都瘸了。


    其中有多少水分安词不知道，但想在想到这可能是江秦亿为了给她出气打的安词就很乐意相信那些添油加醋的描述。


    “嗯，我打的。”


    这一句倒是平静，下一句却带了情绪。


    “他敢吓唬你，只是套麻袋打一顿便宜他了！”


    安词咧嘴笑，跟个傻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