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是没有资格对接总裁，一般都是由秘书办的人转告。


    须臾，前台小姐挂断电话，对两人说：“二位可以稍作等待，已经有人下来处理了。”


    “辛苦了。”阮圆圆朝她点头示意了下，正准备和沈星蔓到旁边的小沙发上去坐着等，正中间贯穿整栋大厦的电梯就打开厢门。


    叮


    一身黑色西装，身材略显纤瘦的林算缓步从电梯里走出。


    银框眼镜遮挡下，一双看起来就尤为阴翳的眼睛瞬间就锁定人群里的沈星蔓，唇边适时挂起一抹讥诮虚假的笑。


    “沈小姐。”阴测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星蔓扭头就被林算突脸，对上他近乎逼视的眼神，她却不再像往日那般倍感压力，反而有些想笑。


    林算脸色一沉：“你笑什么？”


    没来由的，他觉得沈星蔓好像有点变了。要搁原来见到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可现在，她不仅敢笑他了，那双清亮明艳的眼里对他的讽意也是毫不加掩饰。


    沈星蔓笑了会儿，才回答他的问题：“原来我觉得林秘书的眼神很可怕，像毒蛇一样。”


    林算有被她的话取悦，待会教训她的时候，力度可以适当减……


    “但是现在我才发现，不是林秘书你的眼神可怕，而是你没有擦干净的眼屎让人觉得恶心的可怕。”


    这话一出，林算直接就愣了，颤动的瞳孔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连眼角早已干涸的眼屎也顾不得去擦。


    “你、你说什么？”他有些不确定刚才那话和是从沈星蔓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曾经那个卑微讨好，逆来顺受的“总裁夫人”，真能有这么伶牙俐齿？


    沈星蔓还没来得及说话，旁听全程已确认敌友的阮圆圆就开口了：“烙铁，不爱干净就算了，耳朵还不好使了？”


    “没听人说你恶心的可怕吗？”


    “怎么，一遍听不清？那我再帮你来几遍嗷。”


    林算意识到什么，眼神骤然变得惊恐：“别——”


    “林秘书你天天不洗脸带着眼屎的眼睛让人觉得恶心的可怕！！”


    这一嗓子，整栋大厦回荡着的都是阮圆圆的喊声。


    回音悠扬，经久不散。


    来往公司职员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短暂的死寂之后所有人的目光犹如雷达“唰”地锁定在心如石灰的林算身上。


    沉默，震耳欲聋。


    尽管他们什么都没说，但就那眨眼频率每秒速数十次也能看得出来他们蛐蛐的厉害。


    “你胡说什么！”林算阴沉装不下去了，破防般朝阮圆圆大喊。


    阮圆圆眼神纯良，一脸无辜：“可这不是事实吗？”


    就因为是事实才更让人破防啊喂！


    林算气的不想理她，眼神瞪向沈星蔓，冷笑责问：“沈小姐，我不管你要玩什么花样，但厉总现在正在开会，没工夫搭理你。你最好是赶紧将这疯婆子带走。”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沈星蔓想也没想就连退好几步，在心里默默为他默哀。


    倒是林算见她那么听话，脸上刚露出一点笑容，就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没。


    啪——！


    极其响亮的耳光声都快赶上刚才那一嗓子了。


    林算只觉得半张脸都麻了，耳朵嗡嗡的。


    他看见阮圆圆嘴巴张张合合，可说了什么一点也听不见。


    “你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呢？还有你竟然敢打……”


    人在失聪的时候，会下意识抬高自己的声音。


    骤然拔高的嗓门，再加上他那副摇头晃脑（眼冒金星）的模样，在阮圆圆看来，那就是对她的挑衅。


    身为巴掌批发商，随时随地都不忘奖励给贱人他们爱吃的巴掌的阮圆圆，那也是一点不惯着，上手就抽。


    没几下，林算的脸就肿胀如猪头，核桃似的眼睛眯起一条缝，两根香肠嘴合都合不拢，是说话都流口水的程度。


    眼见着阮圆圆强迫症犯了，非要凑个整数，沈星蔓连忙冲上去将人拉住：“圆圆，别打了，在打就要死人了。”


    犹如天籁之音的话语成了林算此刻的救赎。


    他满眼感动的看向沈星蔓，声音含糊：“谢谢。”


    沈星蔓憋不住笑了，挨了巴掌，他还得谢谢咱呢。


    闹剧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厉云峥开完会接到消息赶来而落下帷幕。


    ……


    总裁办内，厉云峥瞥了眼已经有些看不出人形的林算，视线最终定格向坐在对面的沈星蔓，声音是一贯的淡漠：“如果对财产分割有意见，大可以直说，没必要闹这么一通。”


    沈星蔓是真连可笑的感觉都没有了。


    面对他，除了似陌生人的平淡外，再无一丝情绪起伏。


    “你想多了。”沈星蔓平静开口：“这次来就是协议我已经签好了，咱们现在就可以去办理。”


    厉云峥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眼里掠过一丝讶异。


    他默了下，问：“你没有意见？”


    “你想让我有什么意见？”沈星蔓反问。


    “对于瑶瑶……”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沈星蔓将其打断：“不用了，就按照协议上来就行。”


    “……好。”


    厉云峥收回放在她身上的视线，眼底翻涌的暗光被落地窗外耀眼的阳光覆盖，没被任何人觉察。


    连女儿都不要了，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叩叩叩！


    轻敲桌面的声音响起。


    厉云峥抬头就撞上一双极其不耐烦的眼神。恍惚间，那眉眼被微光描绘出的轮廓，和记忆中那双无论何时都会温柔期待看着他的眼睛重叠。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现在是不是也该尽快去办理了？人家工作人员可不会只等着你一个人。”沈星蔓没那么多时间陪他在这耗着。


    “走吧。”


    厉云峥挣脱脑海里的回忆，起身向外走去。


    沈星蔓和阮圆圆急忙跟上，脚步却突地一顿。


    只见走在最前方的男人像是想起什么事，回头看向仿佛做错事的孩子无措站在那儿的林算，声音没有情绪起伏，但是任谁都能听出他的不满。


    “既然受伤了，就好好回家休息，这几天你不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