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小人就已经起来了，不顾还在睡觉的沈星蔓，用力地摇晃着她。


    “妈妈，你快起来呀！”


    今天她可是要和江阿姨出去玩的，妈妈要是再不起来洗脸刷牙送她过去，晚了怎么办。


    “嘶！”


    沈星蔓被她吵醒后，头有些疼。小人完全不管这些，见到她醒了，扯着人就要往床下走：“妈妈，你既然已经醒了，那就快帮我洗脸刷牙，要不然江阿姨该等急了。”


    沈星蔓没有说话，缓了一会，沉默的下床帮她洗漱。


    等做好一切，两人来到客厅时，穿着一身月白色居家服的沈墨怀也像是早已等候多时。


    “来了。”沈墨怀看她们一眼，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走吧，我送你们过去。”


    “哥，你……”沈星蔓有些疑惑，他是怎么知道瑶瑶今天要去做的事儿的。


    “好了，看你那没休息好的样子，我都怕你待会开车的时候会出事。走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说你们过去好了。”


    沈墨怀没有解释，只笑了笑，便转身向外走去，显然心意已决。


    昨天一天，已经足够他了解到太多的事情了。


    老实说，他有想过妹妹会过得很差，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差到这样的地步，说是一个失去自我的木偶也不为过。


    厉云峥，还有江璃珣是吗？


    他倒要看看这两人究竟是怎样的妖魔鬼怪，才能将人逼到那般境地。


    沈星蔓抿了抿唇，跟了上去，瑶瑶也蹦跳着一脸兴奋。


    小小人儿，看不出舅舅和妈妈之间那微妙的氛围，她只知道今天不仅能和江阿姨出去，还是许久未见的舅舅送她去的。


    要是没有妈妈在，那就更好了。


    车辆在路上行驶，窗外的风景不断闪过，除了小人在欢快的和她的江阿姨聊着电话之外，竟无一人在开口说话。


    沈星蔓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也看出来沈墨怀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执意要送她们这一趟。


    哥他是想对厉云峥做些什么吗？


    沈星蔓有些担心，却也无可奈何。哥要做的事，从小到大就没人能阻止。


    就算是大舅开口，他表面也会答应的好好的，然后扭头就在暗地里继续进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不过这一次，倒是沈星蔓想多了。


    沈墨怀没想做什么，他只是想看看那个将自家妹妹明里暗里排挤得再无立足之地的女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进行合理的针对。


    “到了。”


    车不知何时停下，前排的声音拉回沈星蔓的神。


    她扭头一看，黑色的卡宴已在路边停候多时，身形笔挺的男人立在旁边，一身深黑色的西装将他浑身的气质，更显出几分冷厉。


    可当那笑靥如面的女人出现后，男人身上的冷硬就像是遇水化开的坚冰一般，眼神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柔和。


    “江阿姨！”


    小人迫不及待的喊她一声，然后急急看向沈星蔓：“妈妈，你快帮我解开呀！”


    沈星蔓帮她解开儿童座椅的安全带，平静的目送着她兴奋的下车，乳燕归怀般扑向江璃珣，后者也蹲下身来，自然而然的接住她。


    这熟练的动作，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俩是母女呢。


    “哥，我们走吧。”沈星蔓抿唇，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


    哪怕是已经做出自己的选择，决定割舍掉这份并不值得她珍惜的感情，可看见这样的画面，那小人依赖的在江璃珣怀里撒娇，她心跳的频率仍会滞涩两下。


    “那怎么行呢。”沈墨怀没听，唇角漾开一抹自然的笑：“我可是和妹夫有好几年没见了，难得遇见，要是不去打个招呼，那可有些说不过去。”


    没等沈星蔓回应，他就已经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向他们。


    怕他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沈星蔓也急忙跟上。


    倒不是担心厉云峥等人，而是沈家实在是已经经不起太大的动荡了。


    “妹夫，好久不见啊。”


    久违的称谓引起厉云峥曾经的记忆。


    那时的沈墨怀还没有出国，也常常会这样笑着喊他妹夫。


    只不过，厉云峥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个称谓。


    现在也是一样。


    “沈总。”


    男人点头示意，沈墨怀的笑容更真诚了些：“没想到妹夫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我昨天刚上任沈家的事，消息还没传出去呢，妹夫今天就知道了。”


    厉云峥语气淡淡：“沈家已经不是当年的老牌豪门了，获得你们内部的信息，并不算是一件多难的事。”


    “也是。”沈墨怀点点头：“但有些时候，人总是会因为自己的自大而付出惨痛的代价，不是吗？”


    “所以——”


    厉云峥正眼看他，表情第一次有了认真：“你想说什么呢？”


    这一刻，两个男人的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待在沈墨怀身边的沈星蔓心都提起来了。


    她有心想要打个圆场，可如此不给面子的做法，又怕她哥不开心，只能心急如焚的站在一旁，不断用眼神暗示沈墨怀。


    后者没看她，也完全没在意厉云峥的态度，笑了下后，淡淡开口：“我只是觉得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懂了。


    这是为沈星蔓讨公道来的。


    厉云峥了然一笑：“可有些时候存在的本身就是彻头彻尾的错误。”


    这句话瞬间攻破沈星蔓的心理防线，也让她多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付出的真心，成了一个极为可笑的笑话。


    阳光下，她骤然发白的脸色不算明显，但颤动的瞳孔已经模糊了眼前的景象。


    所以在他看来，她的出现，她的所作所为，甚至是她这个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吗？


    既然如此，那最初的时候又为什么要给她一个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希望？像是被胡萝卜吊着走的驴，就算是拼尽全力也始终尝不到那一口甜。


    “哥，我们走吧，我有些累了。”


    抢在眼里落下来前，沈星蔓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墨怀想也没想就跟上。


    虽然还没来得及试探江璃珣，但是现在，什么也没有妹妹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