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男人揉揉她的头：“快去吧，你妈妈正在外面等你呢。”


    “好。”瑶瑶恹恹的应了一声，想到不能和江阿姨去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临走时，也不忘回头叮嘱：“爸爸，你记得明天早点来接我喔。”


    “好了，快走吧。”厉云峥答非所问，瑶瑶也不在意，快步向外跑去。


    爸爸早就已经答应明天帮她请假，想到又能和江阿姨出去玩，她刚才还有些低落的心情一下就好了。


    “真希望今天能快点过去啊。”


    坐在回沈家的车上，小人冒出这么一句。


    说完又觉得不对，小眼神心虚的看向沈星蔓，妈妈应该没有听到吧？


    沈星蔓听见了，但也没多大的感觉。


    她清楚女儿为什么期待今天快点过去，不就是因为明天要和江璃珣出去玩嘛。


    既然如此，那她还要有什么感觉呢？还指望她能有什么感受呢？


    谎言不是利剑，真相才是快刀。


    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并不会因为瑶瑶多扎上一刀就残破崩碎，也不会因为少这么一次，伤口就会愈合。


    即便是在时间的洗刷之下，那愈合的伤口也会留下数不尽的狰狞伤疤。


    ……


    自打沈家落难后，舅舅一家就从豪华的庄园别墅换到独栋小洋楼了。


    那离厉家说不上远，说是怕她被人欺负不能及时赶来帮忙，但在寸土寸金的滨海市中心，也着实很难负担得起距离太近的房子。


    一家人缩衣节食，所有的钱都被舅舅拿去盘活公司了。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沈星蔓才总算是看见那座独栋小洋楼的轮廓，身旁儿童椅里的瑶瑶都快等得睡着了。


    “妈妈，怎么还没有到呀？”


    “快了，等我调个头就行了。”


    绕过前面的转弯处，洋楼的大门近在眼前，一个拄着拐的老爷子隔得老远就朝她们挥手，身旁也跟着两名年纪不同的男人。


    大的样貌很是和蔼，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憨厚好欺负的感觉。


    倒是那个小的，戴着一副银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眸微微一眯，狡诈腹黑的那股劲就出来了。


    “是外祖爷爷他们！”瑶瑶在车窗边探头看。


    “先坐好，不要乱动。”沈星蔓交代一声，缓慢倒车入库。


    车刚停好，门边就围了一群人。


    沈老爷子的嗓门就和他身板一样，依旧硬朗：“哈哈哈！这是我们谁家的宝贝来了，快让外祖爷爷抱抱，看看咱们瑶瑶宝贝有没有重。”


    很难想象，曾经上过战场，拼过刺刀的老爷子会有这样的一面。


    要是身为他老班长的厉老爷子看见，保准会狠狠嘲笑他。


    当然了，要是对象换成厉老爷子他也绝对会变成这样。


    所以在很小的时候，瑶瑶就清楚两位祖祖很喜欢自己，她就算在他们面前发脾气，耍耍小性子，也没人会怪她。


    这不，见沈老爷子竟然想抱自己，瑶瑶一下子就躲开了：“我不要外祖爷爷抱，外祖爷爷身上臭臭的，胡子也硬硬的，每次都扎的我很不舒服。”


    人年纪大了，就算收拾的再干净，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老人味。


    再加上，沈老爷子每次抱她的时候，都喜欢拿胡茬逗她，刺刺的，痛痛的，瑶瑶可烦让他抱了。


    这番话在沈老爷子看来，可能是小孙孙在和他撒娇，可听在沈星蔓耳中，她只觉得自己前几年的教育，像是在给瞎子看书，聋人听语一样，全都在白费功夫。


    “瑶瑶，给你外祖爷爷道歉。”沈星蔓沉眉看她，她和江璃珣在一起，爱怎样就怎样，就算把天戳破了，她也管不着。


    可在对她极好的家人面前，她绝不允许她用这样的态度去对待他们。


    “我不！”瑶瑶撅起小嘴：“明明都是外祖爷爷的错，凭什么要我跟他道歉。”


    “瑶瑶，外祖爷爷不顾你的意愿是他的错。”沈星蔓没有否认这点：“但是你拒绝他的时候，语气是不是能稍微温和一点呢？”


    “你有没有想过，对你那么好的外祖爷爷要是听见你这样说，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呢？”


    沈星蔓教导孩子向来就只有一点——实事求是。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绝不会试图混淆掩盖！


    可惜，孩子更亲近爸爸，不大点的小人宁愿闹着缠着要和厉云峥走，也不愿意留在家被沈星蔓照顾。


    算起来，沈星蔓都有好些年没这样教导过她了。


    沈星蔓在教育孩子的时候，车边的三人都没去打扰她。


    等她说完了，沈老爷子才笑呵呵的凑过来，主动道歉：“是外祖爷爷的错，没有考虑到咱们瑶瑶的感受，下次外祖爷爷不会了，瑶瑶不生气了好不好？”


    瑶瑶闷闷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现在该怎么说？”沈星蔓的眉头还没松开，今天要听不到那句道歉，她也不介意做一回她经常说的“坏妈妈”。


    好在小人还是很聪明的，面对对她极好极好的外祖爷爷也愿意低下头来：“外祖爷爷，我错啦。”


    “没事。”沈老爷子呵呵一笑，下意识想抱她安抚，可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已经伸出来的手，又生生停在半空，竟是显出几分无措。


    好在这时沈铭将人抱起，颠了两下：“你外祖爷爷他今天没有洗澡，所以才臭臭的。刚好舅姥爷洗过，舅姥爷抱你行不行？”


    “好。”


    瑶瑶被他抱着向屋里走去，软软趴在他的肩上，沈老爷子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生怕人摔了，一直伸手虚虚护着。


    落在最后的沈墨怀，扶了扶镜框，那带笑的眼里，就在旁边的沈星蔓明显没感觉到有多少温度。


    纵使如此，他唇角的笑也极为灿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开心呢。


    “哥。”沈星蔓弱弱的喊他一声，从小到大，她很清楚，每次自己这位表哥露出这样的状态时，都是极度气愤的时候。


    好比那次她在学校被坏学生揪头发的时候，她哥就是带着这样的笑，用笔扎穿那人手掌心的。


    “嗯？”


    沈墨怀扭头看她，稍稍拉长的尾音，竟给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至少现在的沈星蔓就很害怕。


    “我……我没事的，你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