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了清喉咙，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宋娘子打断，昔日里雷厉风行聪明活络的妇人被自家女儿逼得没法，只得抵了抵额头，脱口而出，“宋明嫣，逸秀楼是青楼你明白吗？！”


    嫣娘似是没料到母亲这么倔，立刻回敬，“不，不是青楼了，前几日般茴就宣布了，逸秀楼不再有姑娘卖身，而且这几日我都去看，除了一些追星比较激烈的粉丝差点追到人家楼内，其他时间逸秀娱乐并不接待外来人员！”


    ……看来宋明嫣把逸秀娱乐了解的明明白白了。


    似是觉得自己说的没有信服力，宋明嫣又晃了晃般茴的胳膊，“般茴你倒是自己说说，你们逸秀娱乐是不是这样？我娘都这样诋毁你们逸秀娱乐了哎。”


    这姑娘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般茴似乎是站在她娘那边，就这样水灵灵地把母女二人的矛盾转嫁到了般茴身上。


    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吃瓜的般茴：……谢邀，勿cue好吗？


    般茴没法，只得斟酌开口，又重申了一遍逸秀娱乐如今的定位和目标。


    宋娘子本来被嫣娘说的有些尴尬，这会儿听般茴这么说，火气差点又上来了，她想把般茴拉过来，宋明嫣不肯——


    般茴就这样被她们二人在中间扯来扯去，简直像个破布娃娃一样。


    “茴茴，你到底是站在那边的？！”宋娘子生气地质问。


    嫣娘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娘，人家茴茴明明说的就是事实，你偏要用你的老思想来想人家逸秀娱乐！”


    一旁一直安静的绒绒看这架势，愣在原地，连般茴朝她使的眼色都没看到。


    倒是宋娘子率先冷静下来，松开了般茴的一边胳膊，她像是累了，率先妥协，让宋明嫣回家收拾收拾东西，她同意了。


    宋明嫣很惊喜，立刻出了玉妆阁叫上自己的侍女一起回家收拾东西去了。


    混世魔王走了，般茴和宋娘子同时松了一口气。


    宋娘子收了情绪，引着般茴往账房而来，拿出记账本递给了她。


    般茴翻开，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发夹的生产和营收情况，发夹自选秀出道大会首日上线至今，没有七日的时间，而盈利就已将近两千两！


    别说般茴不相信，这个数额出来的时候宋娘子也不相信，二期发夹的盈利是从前任何一种饰品和妆面都比不了的，宋娘子告诉般茴这个盈利数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而般茴更是激动，差点叫了出来。


    随即宋娘子又给般茴介绍了以后小发夹的设计要点，眼下的小发夹虽然便利轻盈，但精美度这一点却比不是步摇发簪这一类传统饰品，二人一合计，立刻决定在小发夹的装饰上下心思——


    包括发夹上面可以有珍珠镶嵌，或者画上一些可爱的图案，这些不仅可以增加精美度，而且定价会比目前的定价高出两到三倍，盈利也会更多。


    瞧着宋娘子眉飞色舞的模样，般茴犹豫了一会儿，才将袖中抄写的化妆品方子拿了出来。


    般茴在来之前就认真看过方子，与其说是化妆品方子，不如说是药妆方子，而且上面的大多数东西都是贴合大雍现在有的东西，制作工艺方面她不了解，要等专业人士鉴定是否能实现为准。


    实际上系统给她的“现代化妆品一套”中，不仅包括这一套护肤的药妆，而且包括一整套从眼影到腮红再到唇釉的彩妆。但考虑到后续举办选秀出道一系列活动要用的经费不会少，而且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般茴决定先从药妆开始试试水。


    毕竟相较于彩妆，药妆目前的市场很广阔，市面上用来护肤的药妆市场几乎是一片空白，而彩妆市场被传统的化妆用品，例如胭脂，口脂，等产品攻占，要想打破垄断并不容易。


    宋娘子接过般茴递过来的药妆方子，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最后很激动地抓住般茴的手，“这方子从哪里来的？”


    般茴摸了摸鼻子，将所有的功劳推给已经过世的母亲芸娘，只说是收拾芸娘旧物的时候翻到的。


    宋娘子见状自然识趣地没再多问，般茴趁机转移话题，接着问道：“这方子如今能不能实现？”


    “定然可以实现，原材料不必多说，里面的几道工序也是近些年才开始推广的技艺，放心，我有这方面的门路，”宋娘子看了般茴一眼，接着道，“不过，你想好了要和我们玉妆阁合作？这可是本大买卖。”


    般茴点了点头，二人商议分成问题，宋娘子率先说了还是按照八二比例，但般茴略一回想，将比例提高到了七三分。


    宋娘子心中惊叹于般茴的聪慧，此番下来，她是不想尽力都不行，于是心中又对般茴刮目相看。


    她又想到般茴手中如今火遍云都的逸秀娱乐，以及选秀出道当日亮相的逢黛。


    自从那日之后，“逢黛”二字像是自带魔力，不仅来玉妆阁的小娘子们口中一直在说，就连她家中的几个仆从也在谈论逢黛。


    不过第一次亮相，逢黛就几乎达到了当年咏霜的知名地步。


    而自己的女儿也想是被下了蛊一样，疯狂迷恋上逢黛，甚至也要加入逸秀娱乐，成为像逢黛一样的巨星。


    “就这样定了，后续我们一月结算一次，”见宋娘子欲言又止，般茴补充道，“我信得过娘子。”


    面前风韵犹存的妇人仍是一脸犹豫，般茴出言发问，宋娘子才道：“说出来不怕茴茴笑话，嫣娘如今是一门心思要加入逸秀娱乐，她随我，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脾气，差点没给我上绝食这一招了，你看这……”


    般茴知道她的未竟之言，无非是担心宋明嫣，担心她们逸秀娱乐。


    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般茴是真不明白家有皇位要继承的少爷公主们，为什么非要想不开要走明星这条路。


    以前不懂，现在也不懂。


    她叹了口气，沉默片刻，才道：“我方才所言，句句非虚，宋娘子若是能劝得动嫣娘，就别让她吃这个苦，若是她非要过来，那就看宋娘子相不相信茴茴了。”


    宋娘子罕见地没说几句漂亮话，捕捉到般茴话里的关键词，护女心切的她急急问道：“……在你们逸秀娱乐中还要吃苦吗？不是唱唱歌跳跳舞就成了吗？”


    般茴没说话，递了个眼色给一旁的绒绒，绒绒立刻打开了话匣：“我们楼内姑娘每日不到卯时就要起来训练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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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技艺，一直到晚间戌时才能休息，练习项目包括唱曲，古琴，舞蹈，以及最近新增的表演。”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每日都很辛苦，每日几乎都不会停止训练，而且为了在舞台上呈现最好的状态，饮食上也有诸多禁忌，楼内姑娘们为了能够出道，压力都很大。”


    宋娘子愣住了，般茴朝她拱了拱手，“劳烦娘子将这些话转告嫣娘，务必请她考虑清楚了再到我们逸秀娱乐来，”


    临走时，般茴忍不住回头，叮嘱道：“若是决定要来了，需先来逸秀娱乐报名，其次必须在四月末的海选上脱颖而出，方可加入逸秀娱乐。”


    宋娘子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若有所思。


    ……


    三日后黄昏，云都朱雀街上。


    朱雀街乃是云都最繁华的商业街，行人从早到晚络绎不绝，商户们也像地上的点点繁星，数不胜数。


    按往日的惯例，朱雀街上的生意到了晚上才是最繁荣的时候，那时灯火通明，游人如织。运气好的话，还能欣赏到秦岭淮河上涌起的薄雾，和着迷蒙的月色，若是有心上人的话，还可同心上人一起逛街，这滋味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李儒和他的未婚妻阎娘子就其中的一对佳偶。


    二人开春订的婚，又恰巧门当户对。李家和阎家都是大商户，家财万贯，生活富足，两家是世交，二人自小青梅竹马羡煞旁人。


    大雍民风开放，向来不拘年轻儿女的浓情蜜意，自然也就很少有盲婚哑嫁的案例。


    正巧今日是大雍的祈风节，少男少女这一天都会和自己心爱的人出来同逛朱雀街，李儒和阎娘子自然也不例外。


    可今日就街上的摊贩零零散散，一下就逛到头了，小情侣很纳闷，就问了一旁独自一人卖馄饨的摊主老板，戏谑道：“往日我记的你家娘子同你一起卖的，怎今日到不见老板娘的身影。”


    那摊主捞起锅里的馄饨，香气顿时扑鼻而来，“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我就来气！我家婆娘今日一早就心不在焉，问她也不说话。”


    李儒没说话，他身旁一向温婉可人的阎娘子倒来了兴致，“哦？老板娘干嘛去了？”


    香喷喷的馄饨被端上桌，各个皮薄馅大，令人食欲大动。


    那老板将手放在围裙上搓了几下，这才接着道：“娘子猜是为什么？原是今日玉妆阁上新了发夹和那逢黛代言的药妆！刚到晚间，我家婆娘就等不及了，抛下铺子就去玉妆阁抢新品去了。”


    “今日街上商户这么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哎，娘子——”


    只见面前本来还娴静优雅的小娘子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尽是焦灼神情，竟是丝毫不管身边的对面的情郎，立刻朝着玉妆阁的方向飞奔而去。


    李儒和老板起先都愣在原地，那老板率先反应过来，向急得满头汗的李儒道，“小公子快去追啊，你家娘子定也是去玉妆阁抢新品去了！”


    李儒抱拳谢过，立刻追了上去。


    馄饨摊老板摇了摇头，看着越发冷清的朱雀街：


    嘶，玉妆阁恐怖如斯，逢黛咏霜恐怖如斯，逸秀娱乐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