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作品:《灭世魔龙三岁半

    小兔子围着大蛋走了一圈。


    蛋没有嘴,不可能把火吹灭。


    难道是因为它太冷,火一摸它,就灭了吗?


    她的小脑袋瓜可以想明白的事情太少了。


    算了,只能换着法子尝试烤蛋。


    把蛋架起来,或是横着烤,她累得精疲力尽,依旧没法让火苗接触蛋壳。


    最后,她把大蛋整个埋进土里,而后把火堆搭载土堆之上燃烧。


    这一次成功了。


    火焰被泥土阻隔,蛋壳似乎无法判断热量来自哪里。


    等了近半个时辰,再次熄灭篝火,挖开焦土,用力敲蛋壳。


    蛋壳却坚硬如初,“毫发未损”。


    再这么下去,她饿死之前就先累死了。


    温绛耳没有彻底放弃,她把大蛋埋回土坑,打算再烤它个三天三夜。


    烤蛋的这三天,她也不能干饿着。


    得去山里找鹿角菌,去跟掌柜的换萝卜包子。


    然而,光是饿着肚子走下山,就已经腿脚发软,晕乎乎地摔倒几次。


    她只好先去集市讨一碗粥喝。


    温绛耳这两年已经习惯了,必须为继母干很多活,才能交换食物,不能白吃的。


    她最好也能给掌柜一些有用的东西。


    但她现在没力气爬山寻找鹿角菌,只要一碗粥,她吃饱了一定会去找,先欠着。


    拖着沉重的小胖腿终于来到集市,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


    平日里人声鼎沸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没有人在街边摆摊,商铺也都大门紧闭。


    地上的积雪无人清扫,呼啸的北风吹得布招牌猎猎作响。


    她吃惊地张着小嘴,跑去找赵衍哥哥的包子摊。


    熟悉的摊位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木架,又大又高的蒸笼不见了。


    她又奔向那位女掌柜的药铺,一排门板紧闭着,她贴在门板上仔细听,没有声音。


    一股空荡的迷茫感填满了身体,这感觉比第一次在山洞里过夜更让她无措。


    她想转身跑回自己的家,至少那里有她熟悉的人。


    可是会被卖掉。


    世界变得好安静,只有她的喘息声,和肚子里咕噜噜的翻腾声。


    -


    “掌柜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正院里,正在洗衣的周婶双手一擦围裙,关切地上前拦住药铺掌柜的去路,“村长派人来说了,金鳞山的道君让百姓们要闭门不出十天半个月呢,秀兰没告诉你吗?”


    “我知道,但我得去温家走一趟。”李放歌拍拍周婶的手臂,“放心吧,很快回来。”


    “温家?哪个温家?您是要干什么去?”


    “就是从前那个人称‘活菩萨’,跟咱抢生意的温青妩家里。”


    “那个女妖精?她不是已经被道君们抓走了吗?”


    “对,她留下个年幼的女儿,当爹的又成了家,有了小儿子,大概是不想养闺女了,把个胖嘟嘟的娃娃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可怜见的。昨日里,她跑来我药铺,想去采药跟我换吃的呢。我刚答应让她每天来我店里领粥,今儿门就关了,我担心那孩子没着落……”


    她拎起手里的麻袋给周婶看:“就想送半袋米给她,好歹把这半个月扛过去。”


    周婶一拍腿,“我瞧着您才是活菩萨呢!那女妖精治病救人,是为了求取功德修炼成仙啊,她挡咱家财路两三年,如今遭了报应,您还上赶着替妖精照顾小妖崽子?”


    李放歌摇摇头,“论迹不论心,温青妩治病救人,又没作恶,真是妖,那也是好妖精。孩子可怜,养活一张小嘴也不算难事,能帮就帮一把算了。”


    周婶张了张嘴,无从反驳。


    掌柜的做生意实在,又经常布施,药铺子这两年挣了不少钱,确实不怕多一张嘴。


    想来掌柜的也是命苦,十五岁刚嫁进钟家,钟家大公子就因病暴毙,他爹娘失去独子,很快因为伤心过世了。


    掌柜的从那时起就被村里人骂成克夫的扫帚星,克死了钟家全家人。


    这般貌美如花的姑娘家,守了八年的寡,至今无人提亲。


    孤孤单单这么多年,这姑娘从不自怨自艾,自己采药摆摊,如今做成了个小有名气的药铺子,真是不容易。


    周婶看得出,掌柜的兴许是觉得家里太冷清,对那妖女的孩子如此关切,保不定是有了收养那孩子的心思呢。


    思及此,周婶一阵揪心。


    妖精的孩子,那就是小妖精,万一长大后有了妖精的本事,又要被道君们捉走,岂不是让她家掌柜的再一次受了丧亲之痛?


    得让她断了这份念想。


    周婶劝道,“夫人,我知道您心善,但山上的道君都说了,不确定这次灾患会持续多久,家里得多囤点粮食,这别人家的孩子,你想插手,万一当爹的往后拿孩子当借口,赖上咱家怎么办?”


    因为常年布施,李放歌家中仓库里有大量粮食,但她生活朴素,偌大的家宅里只有一个丫鬟秀兰,和仆妇周婶。


    仓里的粮食够家中三张嘴吃上几年,根本不担心灾荒。


    若是真的招惹上一个贪心无赖,她家中无男人撑腰,一个年轻寡妇,确实很难守住家财。


    “你说得有理。”李放歌皱眉思索片刻,立即想到了办法,“这也好办,那个小孩儿机灵得很,我教她偷偷把这袋米藏起来,每天自己舀一捧,在外面煮了吃,不让家里知道便是了。”


    周婶噎住,一时也找不到其他理由劝阻。


    眼睁睁看着掌柜一手提着麻袋,一手提起裙摆,小跑出门了。


    温家是隔壁村的。


    李放歌提着麻袋跑到村口,发现一群人堵在牌楼前面,似乎在为什么事争执。


    都是年长的老爷们——各家族长。


    村长也在其中。


    那村口一边是条河,另一边砌了土墙,过道才两三丈宽,人挤人堵在那里,想出村子,得请那些老家伙让一让。


    李放歌是一句话都不想跟这群死老头说,就是这群人背后里骂她克夫命。


    夫君刚死那年,这群老头就逼她“自愿”殉夫,想跟衙门换个贞节牌坊,回来给村里长脸。


    李放歌不肯去死,她嫁到钟家,本就是父母为了聘礼,把她卖给个孱弱的药罐子。


    一进门就死了丈夫,她难不成还要为了那几两银子去死吗?


    丈夫一死,家中的农田就被族长分给钟家其他男丁。


    她无力反抗一群庄稼汉,只能去集市上找份活计谋生,却因为族长派人挨家挨户地说闲话,没人肯要她。


    那年才十五岁的李放歌,偏不肯坐吃等死,拿家里最后那几吊钱买口吃的,上山采药,硬是盘活了自己。


    她不觉得自己多么心善,给穷人乞丐布施,只是为了洗干净“克夫命”给她带来的污名。


    她确实恨温绛耳的母亲当年分文不收就给人治病,坏了她的生意。


    但她想让温绛耳活下去。


    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仰着灰扑扑的小脸,吸着鼻涕,问她能不能采药跟她换口吃的那一刻。


    李放歌看见了多年前走投无路的自己。


    没有一家店铺肯给她一条活路。


    老天爷不该让那么努力活着的人走上绝路。


    她把麻袋踹在怀里,躲在树后观察那群老头,想等人都散了再出村。


    站了好一会儿,腿都麻了,那群人还在争论。


    想着还是明天天没亮再来,李放歌抱着麻袋一转身,迎面刚好撞见村长儿子赵冬成。


    “哟,李掌柜的。这是作甚?躲树后头慌慌张张的,谁招惹你了?我给你做主。”赵冬成咧嘴笑呵呵地,眼睛从她臀部腰部慢慢往上移,“你怀里抱的什么?”


    “没什么。”李放歌表情在不激怒对方的最大限度上显得冰冷,“这半个月不能开张,我打算送些粮食分给乞丐,让他们熬过这阵子。”


    “还得是您呐,菩萨心肠。”赵冬成扬起脑袋挠了挠下巴,垂眸盯着她怀里的麻袋,“说起来,如今这村里需要接济的,可不止是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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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乞丐,道君们有命令下来了,半个月不能出门,这农户和做生意的,都难熬过去。这不,我爹正跟族长们商量,要各家拿点余粮出来,接济苦命人,掌柜的既然有这个心,不如一起去商讨商讨,就说是我请你来的。”


    他一脸得意扬扬。


    毕竟能参与商议这种事的,可都是各家族长,他“网开一面”邀请一个寡妇,她自当感激涕零,涌泉相报。


    “不用了,这种大事,哪里是我们妇人家能插手的。”李放歌冷着脸,一点头,“先走了。”


    “站住,”赵冬成快走几步,拦住她去路,“我好心好意给你脸面,你就这么报答我?”


    李放歌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破口大骂的冲动。


    必须冷静,她从前想过雇佣几十个家丁,让这群苍蝇不敢骚扰她。


    但一来她确实养不起那么多张嘴,二来她孤身一人,未必能压得住那么多手下。


    而且村长家的人一呼百应,硬碰硬根本没有出路。


    “多谢赵大哥有心提拔。”李放歌挤出一丝微笑,把怀里的麻袋捧给他:“那这些粮食,就当是我给村里的一份心意吧。”


    赵冬成愣住了,低头盯着那袋小麻袋看了半天,抬头不满道,“你打发乞丐呢?”


    这一声吼,把不远处牌楼前的那群老头引了过来。


    看着赵冬成告状似的跟村长族长们说明经过。


    李放歌眼前发黑。


    遇上大麻烦了。


    村长和族长们注视她的眼神逐渐放光,李放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得赶紧想好说辞,让这些人相信她家里没有余粮。


    还没等她想出主意,村长就清了清嗓子,开始给她戴高帽:“十里八村都知道,李掌柜可是咱村里的大善人,对流民乞丐都乐善好施,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家乡亲。”


    与其说感到恶心,李放歌更是觉得心慌。


    当年这群人逼迫她殉夫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慈眉善目好生相劝的嘴脸。


    现在他们要她的钱粮,比要命好一点,但她还是本能的心跳加速,双手发抖,冰冷的掌心全是冷汗。


    “若是能帮,我肯定是想帮的,但我家粮仓已经因为布施吃空了,还没来得及补齐,如今这周围的商铺都关门了,也没法给乡亲们弄来粮食。”她尽量保持嗓音平稳。


    “那你还有余粮送乞丐?”赵冬成在一旁大声质疑。


    李放歌干咽了一口,低声解释:“家里的粮食勉强够我熬过半月,这些余粮也可以交给村长处置,您看着给需要的人。”


    “吃空了?”村长眯起眼哼笑一声,“我去问问王家米铺,你几时在他家买的粮,买了多少,便能知道你平日施舍了多少粥米,又剩下多少。”


    李放歌捏紧拳头。


    脑子里飞速思索反驳之策。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忽然传来年轻男人恼火的嗓音——


    “你们何故聚集于此?不是让你们别出门了吗?”


    顾青遮提着长剑快步走入人群,皱眉斥责:“妖患随时降临,我早已出言警告,不听劝的,出事别来找我。”


    “诶哟!道君息怒!息怒啊!”村长瞬间换了一副巴结的嘴脸,佝偻着后背,抱拳作揖,急忙讲明缘由——这是避灾前的募捐会谈。


    顾青遮不耐烦地听完解释,余光瞧见那个经常给他送食物的年轻小寡妇,此刻也站在一旁。


    她怀里抱着个大麻袋,脸色惨白,浑身微微发抖。


    “李夫人?”顾青遮眉头没有舒展,但语气变得温和,提剑上前一步,低头细细观察她神色,像对她说悄悄话,“出什么事了么?”


    李放歌惨白的脸极速转红,心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已经想不出能比此刻更尴尬的窘境了。


    如果顾青遮知道她隐瞒家中余粮,不肯接济村民,这两年来,她给他捐赠的粮食的慷慨假象不就被戳穿了?


    他可能会猜到,她的热心肠,其实只是对他见色起意。


    一个克夫还好色的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