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老金眼神期盼地看着阮从风。


    阮从风无语片刻，敷衍地点点头：“嗯，好看多了。”


    老金激动：“那……”


    “衣品太差。”


    阮从风立刻打断他。


    “……”老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和阮队长同款的作战服，陷入沉思，片刻后再抬头，哪里还有阮队长的身影？


    晚上七点半，几乎所有人都抵达了宴会厅。


    12支搜救队300多人，外加三楼的500多个女人、小孩，共计800余人挤在这里却不显拥挤。


    男人们各个红光满面，精神饱满，他们双目如鹰在人群中寻找目标，然后或彬彬有礼、或热情四射的与她们搭讪，试图找到最契合自己的那一个。


    宴会前他们刚刚得到的通知，只要有能力让女生点头，就可以得到一个固定伴侣！


    前提是不能强迫不能威胁。


    很多人不满，但都不敢犯事儿，所以表面来看，宴会厅气氛一片和谐。


    女人们被众星捧月，甚至好看的女人身边围了好几个男人，他们像推销商品一样推销自己、贬低竞争者，热烈而真挚——


    “我是第七搜救队的，救过一百多人，队长说过两周会发行船上的货币，到时候我们都有工资！你只要选我，我工资都给你！”


    “我是副队长，级别比他高，工资也高，选我，我工资也都给你！”


    “他们都是别家的，看我，我是阮队长手下的，咱们本来就是自家人……”


    言语上的针锋相对都是初级的，不久后有人大打出手，在周围人的欢呼和起哄中，他们缠斗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势必要分出个胜负来。


    现在气氛热闹而喧嚣，男人们通过各种方式表现自己，但二十分钟过去了，一个点头的女人都没有。


    女人们或礼貌或疏离，或胆怯的躲在角落里。


    她们绝大多数都经历过被男人羞辱、囚禁，或买卖的日子，甚至现场很多人都是曾经的始作俑者。见过他们最丑恶时候的模样，怎么可能被他们现在的模样骗到？


    直到这时，哪怕最愚笨的女人也反应过来了：诺亚方舟不是她们的乐园。


    吃得最好，穿得最好，名为保护，实为圈养。


    谭哥说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她们，在这里他会庇护每一个人；他会关心她们，送衣服送化妆品，药品食物更是不限量；他勒令所有人尊重她们、不许强迫不许威胁……


    可是现在，看着面前这群花样百出、试图寻找伴侣的男人们——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强迫和威胁吗？谁都知道她们曾遭遇过什么，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寻找伴侣？多么可笑。


    女人们用无声抗拒着一切，虽然很无力。


    “杨宁组长说得对，世上没有白得的午餐……”


    “我以为谭哥是真的尊重和理解我们。”


    “真的尊重和理解不会把我们关起来的，你们真的该醒醒了。”


    “他说不是关，是保护……”


    “醒醒吧！”


    “为什么我是个女的呢？我也能搜集物资的，我会水，从小还学散打，根本不比男的差。”


    “真的很不公平，就因为我是女的，第一眼永远只被看到性价值，凭什么，凭什么？”


    女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呐喊，小声交流。


    没人听到她们在说什么，但都看到了她们抗拒的态度；男人们也不再靠近，开始聚在一起明目张胆议论女人们，谈论她们的外貌、身材，讲述曾经的故事和其中的滋味儿。


    宴会厅开始泾渭分明，男女分成两个阵营。


    原本和王阳凑在一起小声说话的女人见此，抱起女儿琪琪便往回跑。


    “老婆！”王阳喊道，并立刻追了上去，并拦在她面前。


    赵秋月抱着女儿，与王阳对峙了一会，片刻后询问道：“阳仔，你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吗？”


    王阳看看四周，又扭头看看老婆孩子，认真道：“月月，谭哥是希望大家可以生活的更幸福，因为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一直生活在这里。但你放心，我永远只爱你一个，我会一直保护你和琪琪。”


    赵秋月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阳仔，你知道我以前的生活吗？”


    “月月，都过去了，以后那些都不会发生，我会保护你们……”


    “不，你保护不了我。”赵秋月摇头，迅速扭头看了一眼舞台最高处的谭鸿飞，而后很认真的看着王阳：“好好听谭哥的话，如果……一定照顾好琪琪。”


    如果……如果什么？


    王阳愣在原地，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站在那条泾渭分明的线上许久，片刻后咬牙，跑回了男人那边。


    坐在高处的谭鸿飞目睹了一切，却并不意外，只敲了敲右耳上的蓝牙耳麦，这是他从商城里换来的短距离通讯器，500米范围内都能用，就是有点贵，所以只换了两个。


    “动手吧。”他对通讯器另一头的人说道。


    认定的事儿他一定会做，而既然动手了他定会做到万全。


    女人们的反抗在他意料之内，但怎么说呢，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生在末世，总要付出些什么才能活下去、活得好吧？


    他数了数自己手上的资本，其它的不说，起码在自己王国里说一不二的资本，还是有了的。


    “谭哥。”一旁，阮从风翻身跳上舞台，坐在了谭鸿飞旁边。


    谭鸿飞没看她，手指向女人们那一侧，声音淡淡：“你让做的？”


    “谭哥把三楼给我，不就是想让我这么做吗？”阮从风声音轻软，笑得很无害，她歪歪头，隔空靠在谭鸿飞的肩膀上：“是不是，你更希望我是这样的阮从风？”


    谭鸿飞身体僵硬一瞬，然后侧身，正面对着阮从风。


    对面的女孩身材纤细，面容姣好，笑容无害又腼腆，若换上一身白裙，就是漫画中最美好的那一页。


    他收回视线，应道：“是，我的确想让你这么做。”


    阮从风了解他，正如他也了解她。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但清楚的知道对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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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思和目的。


    “那么谭哥，你猜我有没有后手。”阮从风娇俏笑着，声音里甚至在撒娇，谭鸿飞也宠溺地笑了笑：“别闹，这件事对你没有影响，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那她们呢？”阮从风指向女人们。


    “她们的地位和待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阿风，我们的船叫做诺亚方舟，肩负了人类生存和繁衍的责任，梦里的人告诉我船上必须有至少四分之一的女人，寻找伴侣和繁衍是她们必须的责任。”


    谭鸿飞以为阮从风是想要一个保证，也为了打消她心里的愤怒并安抚她，于是认真解释着：


    “我知道你们的经历，理解你们的痛苦和抗拒。但时间紧迫，为了所有人的生存和未来，我要帮她们尽快走出阴影，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哦，原来是这样吗？”阮从风作思索状，脸上的娇俏和顺从也褪去了大半。


    谭鸿飞见此轻舒一口气，总算安抚好了。


    他预料到了阮从风会生气，因为他试图抢走女人们的自由，而自由是她最在意的东西；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生气，当女孩脑袋虚空靠过来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点慌。


    谭鸿飞十分真挚地道：“是这样的，等渡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大家都将是自由的。”


    阮从风歪头看他，心里感叹这人真能装，但转念一想，自己不也一样吗？他们果然很像。


    “谭哥，还记得我上次说的吗？只要你态度不变，我就永远不会背叛你。但如果你动了我最在意的东西……我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能和你死一块我也不亏。”


    “嗯，我知道，你最爱自由。”


    “放心，没人能绑住你的翅膀。”


    他提拔的12个队长中，没人比阮从风更聪明更好用，她对他毫无保留、真挚且坦诚，除非遇到下一个更好用的，否则谭鸿飞才不舍得弃掉她。


    不就是自由吗？一个人的自由他给得起。


    谭鸿飞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里面的红酒晃啊晃的，悠闲又惬意。


    宴会大厅依旧泾渭分明，但气氛不再凝滞，男人女人们聚在一起各自活动，看上去也挺和谐。


    如果这个气氛能一直持续下去，今晚的宴会也能说一句成功，但浪花翻涌之下，怎么可能呢？十分钟不到，大门方向突然喧哗声一片，怒喝声，哭喊声，混成一片。


    有人小跑着过来找谭鸿飞汇报情况，阮从风在一旁，听得很清楚。


    “谭哥，好像有人趁机摸到三楼去了，拖了个小姑娘去房间，被人逮了个正着。”


    不等谭鸿飞开口，阮从风立刻道，声音十分笃定：“不可能，我派人守着大门的，有人进去肯定能被发现！”


    “是，是真的。”来人小声道，有些害怕。


    “阿风不急，先问问具体怎么回事。”一旁，谭鸿飞低声安抚，而后看向报信的人：“让他们进来吧！”


    事情和他安排的有一些出入，但通讯器对面没递消息，便说明不是大事，谭鸿飞并不那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