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呼吸市集的热度还未完全散去，与伊莎贝拉合作的首场PawsomeWeekend又大获成功，线上线下赞誉如潮。


    农场的声誉指数像是被春风吹起的蒲公英种子，轻盈又蓬勃地扩散开来。


    线上店铺的订单量稳中有升，咨询合作的信息也多了起来，时婉甚至收到了一位省农科院的研究员发来的邮件，表示对农场自然生态模式的浓厚兴趣，希望能安排时间拜访。


    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时婉感觉自己像一株被充足阳光和雨水滋养的植物，每一天都充满了干劲儿和活力。


    这种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充盈在胸口，让她迫切地想要分享。


    夜深了，农场一片静谧。


    白日的喧嚣沉淀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以及屋内猫咪们平稳的呼吸声。


    欢欢蜷在沙发角落，汤圆占据着猫爬架顶端，饼饼则在地毯上瘫成一张不规则的猫饼，他们全都进入了梦乡。


    时婉却毫无睡意。


    她盘腿坐在电脑前检查库存和订单，安排明日的生产计划，屏幕的光映亮了她兴奋中带着些许疲惫的脸庞。


    一切工作都准备完毕，时婉才安心地往后一瘫，靠在沙发背上。


    她点开农场客服系统界面，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对着Miao絮絮叨叨地倾诉起来。


    「代理人：Miao你知道吗？我们今天活动也超级成功！来了六组客人，猫咪们都好可爱，主人们也特别友善！」


    「代理人：伊莎贝拉讲课时，饼饼那个小馋猫一直盯着厨房方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大家都笑个不停呢。」


    「代理人：还有还有，绵绵居然允许客人喵能在安全距离内欣赏她了！这可是重大进步！」


    「代理人：线上反馈也爆炸了！好多人都在问下次活动什么时候，店铺订单也多了不少……」


    「代理人：感觉农场真的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并喜欢了。这种感觉真的好奇妙啊，就像自己精心照料的花园终于开出了漂亮的花，还被很多人夸赞了一样。」


    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细节，分享着喜悦，也夹杂着一些琐碎的感慨。


    「代理人：就是有点累，感觉脚底板都站疼了，嗓子也疼……不过是开心的累！」


    「代理人：哦对了，居然还有农科院的研究员联系我了，他说对我们这种模式很感兴趣，你说咱们是不是可以趁机了解引进一下更科学更厉害的种植技术？」


    「代理人：有时候真的觉得好奇妙啊，最开始只有我和汤圆欢欢这一群小猫咪们，现在有了这么多支持我们的人，猫群规模也越变越大了……」


    她说了很久，几乎是要把这段时间积攒的兴奋、感慨和压力都倾泻了出来。


    屏幕那头的Miao始终安静地聆听着，没有打断她。


    然而在时婉提到饼饼试图偷蹭客人零食包被她抱开时，回复对话框上方那里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烁了一下。


    然后跳出来了一个极其简短的表情。


    「Miao：(￣▽￣)*」


    是一个带着点无奈又觉得好笑意味的颜文字。


    时婉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系统从黑猫表情包升级到会发颜文字了？


    更智能了？


    她愣了一下，心头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疑惑，但很快就被更汹涌的兴奋和疲惫淹没了。


    她继续兴致勃勃地往下说。


    又过了一会儿，时婉的肚子咕噜了一声，办公小楼囤的零食已经被她消耗完了，这段日子又太忙，导致她没来得及补货，现在手边竟然没有能立刻拿来充饥的东西。


    时婉懒懒的瘫着不想动，她只思索了三秒钟，就放弃了爬起来找食物的想法。


    就在她继续和Miao絮絮叨叨的时候，界面竟然主动弹出了一个提示框。


    「Miao：检测到代理人今日活动量超常，能量消耗大，厨房储物柜左上格有备用能量棒。」


    这提醒来得太突然，从前从没有过。


    时婉眨了眨眼，心里的那点异样感又浮了上来。


    但大脑因为兴奋和缺乏睡眠而变得有些迟钝，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无法进行清晰的思考。


    「代理人：哦……谢谢提醒……但我现在不太想吃……」


    她喃喃着却没有动，依旧沉浸在分享的快乐里。


    夜越来越深。


    时婉的思维渐渐变得卡顿起来，语句也开始变得有些颠三倒四，充满了困意。


    「代理人：这感觉真好……农场越来越好了……你也在……」


    她的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抵抗不住席卷而来的睡意，身体慢慢歪倒在沙发上，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她睡着了。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还在待机的电脑发出微弱的嗡鸣。


    未能及时关闭的客服界面依旧打开着，停留在时婉的最后一句话。


    在时婉睡着后，那界面沉默了很久，久到仿佛系统也进入了待机状态。


    然后，极其细微仿佛电流尝试接通又断开的滋……咔……声，在空荡的房间里试探性地响了两下。


    熟睡中的时婉毫无反应。


    又过了片刻，客服系统的界面突然散发出一层极其柔和的微弱光芒。


    那光芒如同流动的数据星河，在屏幕前缓缓汇聚，无数细小的光点从屏幕中漂浮而出，像夏夜的萤火虫又像解构的星辰，在空气中交织勾勒。


    光芒逐渐凝聚成一个修长挺拔的男性轮廓。


    他有着利落的短发虚拟影像，身形高大，肩线平直，穿着某种未来感与简洁风格融合的服饰。


    然而他的面部细节却笼罩在一层流动的数据迷雾之后，看不真切，只能隐约感觉那模糊轮廓下的线条应该十分优越。


    Miao低头看了看自己笼罩在数据代码下形成的身体，张握了几下手指，似乎在感受这具身体。


    这是他在这个维度能够勉强凝聚但是极其消耗能量的投影。


    Miao静静地站在房间中央，数据流在他周身微弱地闪烁，仿佛信号不太稳定。


    他低头，目光落在蜷在沙发上睡得毫无防备的时婉身上。


    那目光穿透了数据的屏障，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温柔，还有一点如释重负的疲惫。


    他轻轻走上前，动作带着数据体特有的轻盈，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伸出流淌着数据的手臂，轻轻穿过时婉的膝弯和后背，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


    时婉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脑袋本能地寻找更舒适的位置，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Miao抱着她穿过安静的大厅，离开办公小楼走向她的小别墅。


    他的脚步落在木地板上，没有声音，只有周身细微的数据流闪烁着淡淡的荧光。


    他感受着怀中人真实的重量和温热的体温，一种久违又近乎奢侈的平静感涌上心头。


    晚风吹动窗帘，带来青草和玫瑰的淡淡气息，虫鸣声此起彼伏。


    这一切，通过此刻勉强凝聚的感知系统传递给他，不再是冰冷的数据流，而是鲜活着充满生机的世界。


    是她的世界。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很多。


    想起自己刚刚被唤醒时的心情，也想起和她相处的每一件事。


    时婉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高冷不太好接近，其实笑起来会眼睛弯弯，变成一个很温柔亲切的人。


    她一个人的时候会话很多，有时候对着汤圆和欢欢说，更多的时候会对着Miao说。


    她大概以为Miao就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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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的AI客服，所以毫无顾忌的什么话都说。


    Miao会静静听着，偶尔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好像在偷听别人的隐私。


    但是时婉会说很多自己的压力和焦虑，还说起了她不常提起的父母，通常会伴随着一点眼泪。


    Miao犹豫了一下，只好又继续听，听过后给她弹一个表情包，想让她开心一点。


    她其实很厉害，什么都能做的很好，遇到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让自己冷静下来解决问题。


    Miao觉得她不需要任何外力的捷径，但是偶尔也会想给她一些帮助让她喘口气，因为感觉她也会累。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这些记忆碎片被他存储在了核心数据的深处。


    Miao抱着熟睡的时婉，踏出办公小楼的门廊，步入被星光和月色温柔笼罩的农场。


    农场被她打理的很好。


    夜风中混合着猫草和土壤的新鲜气息，空气中还隐约能闻到花果的甜香，这是一种鲜活丰沛的味道。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得极缓极轻。


    目光掠过道路两旁整齐的猫草田，那些在白天翠绿盎然的叶片，此刻在微光下呈现出墨绿的沉静，随着夜风如波浪般轻轻摇曳，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田垄干净整齐，可见平日管理的精心。


    远处鸡舍和柯尔鸭别墅的方向一片宁静，偶尔传来一两声模糊的咕哝或羽毛摩擦的窸窣，昭示着小生灵们已进入了安然的睡梦。


    更远些，新扩展的土地轮廓在夜色中隐约可见，规划得井井有条。


    这一切都被怀中这个轻得像片羽毛的女孩用她的汗水和热爱一点一滴地构筑了起来。


    他看着她如何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到如今的游刃有余。


    一种温暖熨帖的感觉如同涓涓细流，悄然浸润过他的数据心脏。


    那是一种久违的平和与慰藉。


    这里的每一片叶子和每一寸土地，甚至空气中浮动的每一粒尘埃，仿佛都沾染了她的气息。


    原本只是他为了执行计划隐匿自身而选择的藏身之所，不知何时竟成了能抚慰他漫长孤寂旅程的港湾。


    这感觉很陌生，却并不排斥。


    他微微收拢了虚拟的手臂，将怀中温热的身体更稳地拥住，踏着星光走向那座在夜色中亮着温暖廊灯的小别墅。


    他轻轻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拉过被子仔细地帮她盖好，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醒了她。


    他站在床边凝视了她片刻，数据构成的指尖似乎想帮她拨开散乱在脸颊的碎发，但在即将触及的那一刻，终究还是化为了一片虚无的光点。


    该回去了。


    维持这样的投影，对他尚未完全恢复的力量来说负担太重，也有被主系统探测到的风险。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如同投入水中的倒影慢慢消散。


    最终彻底化作一片闪烁的光点，如同退潮般悄无声息地流回了依旧亮着的系统界面之中。


    客服界面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二天清晨，时婉被窗外鸟鸣和透过窗帘的阳光唤醒。


    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却在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时猛地愣住。


    她怎么在床上？


    她明明记得昨晚……昨晚她不是在电脑前跟客服系统聊天吗？


    然后？


    然后好像就睡着了……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努力回忆。


    记忆停留在自己絮絮叨叨说到后面，意识模糊，然后就断片了。


    难道是她自己梦游回来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盖得好好的被子，心中充满了疑惑。


    那种被小心翼翼安置好的感觉，残留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心。


    她甩甩头，或许是自己太累迷迷糊糊爬上床却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