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走在前面的背影，姜阮莫名有一种挫败感。


    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林舒煜能成为这么厉害的老板了，总是能想到他们想不到的，而他们办不到的他也能轻轻松松完成。


    像他这样的人不成功，还能有谁会成功呢？


    林舒煜不知道姜阮跟在后面竟然想了这么多，他唯一觉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耳边突然清净了不少，没了姜阮的叽叽喳喳，倒是挺舒服的。


    但这种悠闲并没有持续多久。


    为了有一个更好的理由，他们回到打印店印了很多裴家超市的宣传单。


    看着高高的一摞传单，刘安拧着眉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印这么多，咱们能赚多少？”


    林舒煜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刘安撇撇嘴，扭头又看向一旁挑逗小婴儿的姜阮。


    更是眼前一黑，一个被剥皮的孩子，别人躲避还来不及呢，也就是姜阮，能把它当成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不赚钱啊。”姜阮扫了一眼即将失去耐心的刘安，轻飘飘地回答了他的疑问。


    “什么！”刘安的喊叫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姜阮手上别人看不到的血婴。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姜阮轻轻拍着孩子，瞪了一眼刘安，眼底的嫌弃再明显不过。


    刘安激动了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好不容易组织好了语言，指着姜阮就要破口大骂，就被林舒煜给堵了回去。


    “印完了吗？”


    “……完了。”


    “那就走吧。”


    “好。”


    姜阮放下怀里的孩子，抱着刚打印好还带着热乎气儿的宣传单，跟着林舒煜重新出发。


    刘安张着嘴，独自咽下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的心酸。


    默默在一旁目睹全过程的玲玲和李九强忍着笑意，撇过头，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


    裴宏志的家并没有在繁华的地段，周边并没有什么店铺，就连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店都少得可怜。


    姜阮默默看着周围的店铺，发现很多都已经成了空铺，街上也没什么行人，若不是看到附近的居民楼上还有晾晒的衣物，只觉得这里一定是诡异的聚集地。


    他们二人走了很久才看见开门的店铺，但每一间店铺里都没什么顾客，只剩下店家自己坐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过路行人。


    姜阮走得有些口渴，正好看见一家水果店，远远看见里面切开摆放的西瓜，眼馋地舔舔嘴唇，拽了拽走在前面的林舒煜的衣角。


    “老板，你渴不渴？”姜阮笑着说，指了指面前的水果店，眼底满满都是期待。


    林舒煜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看了一眼周围，点点头。


    得到允许的姜阮像是终于得到糖果的小朋友，欢呼雀跃朝着水果店走过去。


    望着对方蹦蹦跳跳的背影，连林舒煜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刻他上扬的嘴角，以及不由跟上去的脚步。


    眼前的背影互相重叠，曾几何时，这幅画面经常出现在他眼前。


    “老板，你快来！”姜阮站在水果店门口，回头转身朝着林舒煜挥手，脸上洋溢着笑容，在这片荒芜世界中如同太阳般耀眼。


    “这里的水果怎么怪怪的。”见林舒煜走近了，姜阮凑过去，小声在他耳边说。


    刚才离得远有些看不清，只觉得西瓜果肉颜色鲜艳，只是等她走近了，才发现那西瓜竟然已经坏了大半，不仅如此，店铺里面的大部分水果都是不新鲜的。


    林舒煜看了看水果店的陈设，水果的种类并不多，货架上摆放的数量也零零散散，店铺里面还有很多空着的货架。


    看着店铺老板的衣着，并不像是不差钱的，恰恰相反，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了很多洞，缝着很多补丁，在他们进店之后目光始终都落在他们身上，身前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搓在一起，眼底露出的全都是对他们挑选水果的期待。


    见姜阮他们并不想挑选，店铺老板起身走向他们，脸上带着不好意思又愧疚的笑容，在零散掉落的香蕉中仔细挑选着比较新鲜的几个，拿到姜阮面前，笑着说：“姑娘，我这里的香蕉可甜了，你要不要尝尝？”


    姜阮这人虽然打起架来没有丝毫同情心，但面对苦命人拒绝的话仍旧说不出口，望着焦黄中带着黑色斑点的香蕉，思索片刻，从店铺老板手中接下，“好，我就要这些吧。”


    正要从口袋里拿钱，手上的宣传单露出一角，上面超市的名字被店铺老板看了去。


    下一秒，原本已经拿在手中的香蕉被突然夺了去，事情发生的突然，姜阮还没反应过来，就迎来了店铺老板的驱赶。


    “你们都给我出去！我不卖你们东西了，快走快走！”店铺老板把香蕉紧紧抱在怀里，眼底被厌恶占据，另一只手不断推搡着姜阮，态度坚定决绝，不论姜阮如何问其中原因都没有丝毫让步。


    林舒煜上前，站在姜阮与店铺老板之间，在姜阮的一只脚即将跨出店铺的同时拉住了她的胳膊，另一边拦在店铺老板身前，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狐狸般的眼眸看向眼前这个男人，一字一句说道：“老板，如果我们今天从你这店里出去了，你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但是管用。


    店铺老板听到他说这种话，态度立马软了多半，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大厦的方向，眸底是即将溢出的恐惧，思绪回笼，心有余悸地向后退了几步，看向他们的眼神中仍然带着不甘心。


    不得将顾客赶出店铺，这是生存法则里白纸黑字写的规定，违反者的下场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想经历。


    “为什么你会突然反悔？”经过刚才那么一闹，姜阮思绪回笼，有些气愤，看着眼前这个人，语气不顺。


    店铺老板抬眼看着他们，眼里没有任何感激，反倒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盯着姜阮手里的传单，过了半晌，才幽幽开口，“你们和那家超市，是什么关系？”


    超市？


    姜阮低头看着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传单，这个人是看到了这个传单才反悔的？


    “你们是不是裴宏志那个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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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蛋派过来让我们同意那个不公平的条约？”店铺老板双眼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猩红，指着姜阮他们破口大骂。


    看他的情绪如此激动，看来这里面的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老板，请问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姜阮把怀里的传单塞进口袋，现在这些传单就像是斗牛场里面的红色斗篷，稍不注意就会招来“血光之灾”。


    店铺老板态度比起刚才有所缓和，但语气还是冲冲的，不客气地说：“裴宏志这个人为了钱要把我们这些可怜人都赶尽杀绝，别忘了他之前也只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的商户，现在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只想着那些所谓的钱。”


    闻言姜阮抬眸看了一眼林舒煜，对方心照不宣地回给她一个眼神。


    “他还能不要老婆孩子？抛弃妻子的男人最不是东西了！”为了迎合老板，能从他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姜阮跟着他一起骂这个裴宏志。


    林舒煜的眼睛始终落在姜阮身上，眸光晦暗不明，看着像是走神的样子，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时间太长，我已经不记得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迷上了风水，那一年找了很多风水师给他算未来的事业命。”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店铺老板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对姜阮他们的态度也软了很多，“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些糊弄人的风水师也挺神奇的，自那之后裴宏志的命运一下子变好起来了。”


    “你们能想到，一个整天都在一起的同类人，突然有一天翻身了，而且还达到了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触及到的高度。”说到这里，他的眼里都是羡慕，其中隐隐夹杂着几分嫉妒。


    看来这个裴宏志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真的逆天改命了。


    “那你刚才说他抛妻弃子，是什么意思？”姜阮更进一步，想一口气都问出来。


    店铺老板用冰冷的眸子望着她，冷哼一声，语气带着鄙夷，冷冷说道：“他妻子以前是我们这边公认的好心人，整日都带着笑容，即便跟着裴宏志过苦日子也从来都没有一句抱怨，就是这样一个乐观的人硬生生被裴宏志给逼疯了。”


    原来的裴宏志也只是一个本本分分做生意的，日子虽然穷，但身边的人都是这样，谁也不眼红谁，也就相安无事，不知道哪天裴宏志突然认识了几个讲究风水的先生，对于未知事物，人的好奇心占据了理性，算过一次之后，风水师说裴宏志可以改变当下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对于当时的他来说，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一开始还好，只是改变家中家具的布局，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他们的日子还是按照之前那样过。


    事情的转折点就在他妻子怀孕后。


    “当时我们这些街坊邻居知道裴宏志他老婆怀孕打心底里为他们感到高兴，谁家里有好东西，都会拿几样送过去，邻里之间互帮互助。”店铺老板说到这里，眼底闪过几分温存，看得出来，那个时候一切都很美好。


    “但我们谁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裴宏志已经开始走火入魔了。”他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颤抖，仅仅只是回忆就让他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