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下心里的疑惑，涂锐打起精神，时刻注意着贾赦周围的事。他还想找一找，除了目前他知道的人外，还有哪些人也是可以听到贾赦心声的。


    不为别的，知已知彼罢了。


    正是因为他的这份谨慎，让他很快就发现了站在他们学舍窗外的，那两位长辈。


    正是致和帝和贾代善。


    注意到两位长辈注意力一直放在贾赦的身上，聪明如他，当即明白这两位，怕是也能听到贾赦心声的。


    想了想趁着课间的空档，涂锐出了学舍，来找两位长辈。


    致和帝看到他，挑眉，这倒霉孩子过来做什么？


    涂锐想了想，凑到贾代善耳边，用只有三人能够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话。


    正是刚才贾赦心声里说过的话。这么一来，致和帝和贾代善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涂锐，也是可以听到贾赦心声的。


    两人对贾赦心声能够传播的范围更加的好奇了。


    对视一眼，致和帝带着两人去了一处厢房，看来，有些话，他们需要好好说一说了。


    涂锐课间出去后，再没有回来。


    他本就是霸王似的性子，学舍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致和帝又宠着他，先生管不了他，也不敢管，全都随他去了。他们这些小学生们，也都习以为常了。


    贾赦呼出一口气，刚才涂锐坐在他旁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给他极大的压力，让他的精神高度的紧张着。


    现在涂锐没在，终于让他一直紧绷着的精神放松了下来。


    厢房里，致和帝让侍候的人都出去，只留下几个可以听到贾赦心声的人。


    如今他所知道的，可以听到贾赦心声的人，除了他和贾代善，戴权外，现在又增加了一个涂锐。


    涂锐摇头：“据儿臣观察，能听到恩侯心声的人，并不仅只有我们几人。我们那学舍里，就有好几个。”


    “哦？都有谁？”致和帝面露凝重。


    从他们这段时间听贾赦心声来看，贾赦心声能够透露出来的东西，有好有坏。如果只有他们几个能够听到，倒还罢了，万一被那些个包藏祸心的听了去，再针对大周做出些不利的事来，可如何是好？


    涂锐想了想，说了几个人名：“有牛家的牛继宗，柳家的柳芳，韩家的韩奇。这几个应该是可以听到那心声的，其他是否还有，不是很确定。”


    致和帝摸摸下巴，不解：“这几个人，没什么规律啊。”


    贾代善也是眉头紧锁。


    涂锐左看看，右看看，轻咳一声，“父皇，儿臣有个想法。”


    “讲。”


    “恩侯那梦里，咱们这儿是个话本的世界，咱们这些能够听到他心声的人，会不会都是那话本里提到的，或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啊？”


    致和帝顿住，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呢？


    牛继宗，柳芳，韩奇被请来。


    三人的年纪和贾赦相仿，都是十多岁的少年人，虽然都是各自家中精心培养的继承人，见识到底不足，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三个年轻人虽是出身勋贵，从小见到的人物，都非富即贵。但，他们也还从没这么近距离的见过致和帝，今天这还是第一次正式见到他们大周的皇帝陛下呢。心情是即激动，又提心吊担。


    毕竟是第一次面圣，担心自己在皇帝面前失仪，或是说错了什么话，连累到家族可就完了。


    再加上一个贾代善，在一位实权的皇帝，和一位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将军面前，再听到涂锐问出来的话，三个人几乎吓傻了。


    不用问，他们三个确实是能够听到贾赦心声的。


    致和帝和贾代善相视一眼，很好。


    *


    学舍里的贾赦，完全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厢房里，正有一件关于他的大事在发生着。


    乖乖的混到下学，背上书包，出了学舍就看到自家老爹站在门口等他。


    贾赦都惊了。


    【呀，这老头子今天这么闲的吗？居然来等我下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得小心着些。】


    贾代善气极，这孩子，他这当爹的信用，难道就这么低了吗？


    有心想要骂这孩子一顿，人家刚刚又没有开口说话。


    经过这段时间的尝试，他们已经知道了，关于贾赦心声的事，是不能当着贾赦的面说出来的，也不能在那些不能听到贾赦心声的人面前说。


    这要他怎么骂？简直憋屈得很。


    虽然不解，贾赦还是乖乖的上前同贾代善见礼，跟着他出了上书房，上了停在宫门前的马车。


    车上，贾代善斟酌许久，就把和张家的事情告诉了贾赦。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贾赦满意的点头。


    【这挺好，武将还是和武将一起玩比较适合，没必要硬是要挤进自家不熟悉的赛道里去。想要家族转换门楣，也不必一直强求。只要教养好后代子孙，家族可以得到延续，总有机会心想事成。何必急于一时呢？】


    贾代善听着贾赦的心声，一手轻敲膝盖，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里正在盘算着该如何保下荣国府，如何尽最大能力保住贾家人。


    *


    这日，贾代善把贾赦叫到书房。


    “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该念的书都念了，你又志不在科举，继续念下去，于你也无益。倒不如就此作罢，你明日起就不必去上书房念书了。”


    贾赦面露惊喜。


    【真的吗？果然是亲爹啊！最是知道我这脾气！我喜欢！】


    【太好了！不用念书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才精彩呢？嗯，回去我就给自己列个表，把要做的事情全都写下来！在那梦境里，我这一辈子过得糊里糊涂的，最后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替假正经那个伪君子顶了罪，死得实在憋屈。这一次，我可不想再经历一回那样的人生了！我要为自己活，活出精彩！】


    贾赦心里的盘算叭叭响，算盘珠子都要蹦到贾代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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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了。


    贾代善心累，不得不出言打破贾赦美好的幻想。


    “荣国公世子虽只是个虚职，也是可以领差事的。品阶不高，只能任个六品的主事。却是难得的可以熟悉官场的机会。等回去后，你好好想一想，要进哪一部，三日后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贾赦：……


    贾赦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天啊天啊，爹啊，我才十五岁啊！十五岁！还是个童工啊！您用着不觉得亏心吗！】


    他的一双大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贾代善，只希望他耳朵突然出问题了，听错了他爹刚刚说的话。


    不过。


    【我这是混了个在六部实习的机会了么？还是可以自己选择在哪里实习的？看样子品阶还不低呢。】


    【啧啧啧，这就是社会阶层带来的便利么？说实话，我这投胎的技术还是不错的。除去贾家最后因为参和进要命的夺嫡里去，导致家族败落，被抄家流放外，我这小日子过的还是很滋润的。】


    【瞧瞧，要不是生在贾家，现在的我，哪里有机会去六部实习啊。须知，那些寒窗苦读几十年的学子，即使考中了状元，被皇帝封官的时候，也只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比我这个实习小萌新还低半阶呢！】


    想到这里，贾赦眨眨眼，又眨眨眼。


    【这么一想，早点去六部上班，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六部的职位，一个萝卜一个坑，早点去占一个，也不错。】


    贾代善无言。他刚还在想着要怎么劝说贾赦接受当今的好意，早点去六部混呢。哪里想到贾赦竟然把自己给哄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咳，你且说说，准备去领哪一部，嗯，的差事？”


    贾赦挠挠脸，终于认真想了起来。


    【对啊，要去哪一部呢？礼部不行，在那里的都是些老学究，和我气场不合；吏部也不行，一个个的，心都脏，我这个小萌新，可应付不来；刑部嘛，算了，我胆子小，还是不去和专业的人抢事做了；兵部是老头子的大本营，我可不想去那里，天天在府里看老头子的菊子脸不算，还要去工作的地方继续看？伤眼呐。】


    【剩下工部和户部，这两部我都可以的。去工部可以弄一些能够方便生活的物件来，比如玻璃啊，自行车啊，水泥啊，香皂啊，香水啊。都是好东西呢，还可以换钱，能换很多很多钱呢。】


    【至于户部嘛，这个我喜欢，可以数钱啊。数钱数到手抽筋，将不再是个空话。】


    贾赦摸摸下巴，左右摇摆了一番，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我还是去户部吧。”


    【还是数钱更合我的心意呢。】


    贾代善一路听着贾赦的心声，真的很想扶额。


    他这荣国公，没有亏待过这孩子吧？从小都就是在锦锈金银堆里长大的，怎么还能爱钱成这个样子？


    不过，玻璃他知道，自行车，水泥，香皂又是些什么？没听说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