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雨洗谎痕(5)
作品:《镜不染尘》 墨不染几乎无声地把所有视频翻完,这顿饭才终于吃到尾声。
可能是察觉出气氛的怪异和路远寒森然的低气压,明泽朝后续没怎么再开口说过话。
中途路远寒悄悄去结了账,因为那几道贵价菜是墨不染点的,他不想让别人买单,即便看到新闻后点菜的人一口都没再吃。
餐厅门口分别时,明泽朝鼓起勇气问路远寒能不能加他微信。
路远寒不想让明泽晖难堪,调出二维码给她扫,十几秒的功夫再一抬头,墨不染已经走出十万八千里了,远远甩给他一个背影。
路远寒立刻拔腿去追,急迫又焦躁。
墨不染走得飞快,两条长腿笔直挺拓,在夜色里掠过一间间亮着灯的街铺,轮廓被光影打得时隐时现,倒是特别飒爽好看。
“等等!”路远寒无暇细赏,追上去故技重施,挡在身前拦住路,“我们找地方聊聊。”
墨不染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消磨殆尽了,冷冷推开他:“滚开。”
“我不滚。”路远寒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我没想过骗你,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还敢跟我提是真的。”墨不染废墟一片的心墙又塌陷几分,沉重的钝痛被压制,平静地问,“潘白薇是你不认识的陌生路人?”
眼前有些模糊,零星闪过几片细碎的烟花,坠入漆黑的海里。
他渐渐觉得透不过气,手机里那几帧画面重复切割着视觉中枢,手脚爬上一层结霜的冰冷,又麻又僵。
“是!”路远寒却毫无愧疚,到现在也没觉得哪里错了,诡辩,“我确信她在我眼里跟完全不熟的路人没什么两样,我只当是拼桌吃饭!”
墨不染脚步一滞,眼眸凉得令人心惊:“完全不熟你带着套去跟她约会?”
“我——”路远寒百口莫辩,那句“我跟她吃饭完全是为了打你的主意”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怕是以染崽的性情脾气,说完这个他才是彻底没机会了。
墨不染冷冷嗤笑:“吃完饭顺理成章去酒店,你也不过如此。”
身体那股煎熬的不适感令他快要站不稳,挥开路远寒想走,路远寒当然不准,扯住他手臂拽进了旁边两户商铺中间的窄巷里。
没了灯光,瞬间压下来一片漆黑,喧嚣被隔断,那些旷日弥久的积怨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都他妈说了是去清理血迹!你还要我解释几遍?”路远寒心脏疯狂撞击胸腔,额角青筋暴起,持久压抑的情绪火山似的喷发出来,“到底是真听不懂还是借机跟我发泄?!”
“学校就在对面。”墨不染背抵着墙,垂眸嘲讽,“或者,你连开个钟点房的钱都没有?还要去蹭别人酒店。”
“我没带身份证还挂着一身血,哪个酒店敢给我开钟点房?”路远寒俯身逼近,掐着下巴将他困在胸前,“是不是非要我那样狼狈地从校门口走回宿舍,招惹一群苍蝇盯着围观,第二天再传出十几个版本的造谣,你就满意了?”
“你既然觉得你的选择和判断没问题,又这么词正理直,那撒谎做什么?”墨不染那双黑亮的眸子像一把霜刀,深深抵进路远寒眼底,“为什么不敢跟我实话实说?”
“我哪一句没说实话?”路远寒别开视线,松开他后退了一步,森森地开口,“是你非要介意她!”
“你每一句都是实话,却唯独隐瞒了她,你敢说不是心虚?”
“我心虚几把!随你他妈怎么想!”路远寒指尖嵌进掌心,歇斯底里,“是,我骗你了,跟你撒谎了!我带着套跟她约会,我跟她去酒店,我操了她,那又怎样?你什么立场质问我?”
手脚的凉意席卷全身,墨不染耳膜嗡嗡作响,五脏六腑都被这几句话搅得错了位,翻涌着几欲作呕的绞痛,喉咙漫上腥冷,舌尖尝到铁锈味才逐渐清醒几分。
他很难再抑制身体无意识地颤抖,转身朝窄巷出口离开。
“我们什么关系你要我对你忠诚?”路远寒不肯罢休,咄咄质问,“你有承诺我什么吗?我几次要跟你——,你还不是连听都不敢听!”
“我没有不敢。”墨不染转身,眸光覆着一片清冷,“你现在说,我听着。”
路远寒整个人僵住,这种境地下要他表白,跟直接被判死刑有什么区别?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长眸猩红,绝望地看着他。
“你在乎我吗?说错一句话就冷暴力我五天!我给你打过多少通电话,发了多少条消息,像狗一样求着你回我一句,你把我当什么?”
“还是因为你后悔了,找到比吊着我更让你觉得好玩有趣的消遣方式了?所以要借题发挥甩开我!”
路远寒积攒多日的恐慌和不安彻底占据主导身体,理智被夜幕吞噬,连点残渣都不剩了,像头搏斗负伤后奄奄一息却还负隅顽抗的野兽。
“......反正你从头到尾什么都没答应过我,是我被你攥着,予取予求,摇尾乞怜!绳子在你手里,想甩就甩,想断就断,由得我反抗吗?”
“那我现在把绳子解开,你自由了。”墨不染靠近他,抬手抚摸那张脸,指腹轻轻地擦过眼尾泪痣,“别跟着我。”
......
路远寒一脚踹在路边一棵粗壮的悬铃木树干上,叶片簌簌砸下来,落了满地。
他靠着树根蹲下来,摸出烟盒,手指颤着抖了几下才点着一根。
看着掌心那枚打火机上跳动的焰苗,那根烟没抽两口就被狠狠地碾灭在脚底。
他不想抽烟,他想抽自己两巴掌。
更想去野比康夫家坐时光机,回到五分钟前狠狠捅死自己,免得脑子被情绪控制,口不择言说出一堆无法挽回的话!
商业街距离琼华九璋不过四五公里,墨不染没喊司机,一路走回去。
刚走到小区外围的叠层水系景观附近,背后突然扑过来一道身影,快到根本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就直接把他牢牢勒进了怀里。
“我跟她吃饭完全是为了打你的主意!”路远寒从身后把脸埋进他颈侧,声音破碎不堪,“潘白薇提到你以前的事......她说你小时候过得不开心,我真的太想、太想知道了......”
墨不染侧眼看着景观水池被夜风吹起的层层褶皱,声音麻木疲倦:“......想知道什么?”
“关于你的一切,我没参与过的那十几年。”路远寒疯狂地贴着他颈后皮肤嗅着吻着,“我控制不住想你,哪怕每天都跟你打视频电话,我也还是会无时无刻地想你,想得锥心刺骨,甚至不惜代价想从任何人那里听到跟你有关的一点消息。”
“......”
墨不染手指颤了颤,颈间灼热的呼吸和剖白烫得皮肤发痒,连在一起的心跳声分不清谁得更快,腰间的手臂绞成铁链,他连挣扎的缝隙都没有。
沉默良久,他才垂下那双浸透霜雪的眼眸,轻声说:“路远寒,你敢骗我。”
“对不起,对不起。”路远寒力道收得很紧,却不会弄疼他,薄唇贴着耳垂翕动,“我混蛋,我不该骗你,不该约她吃饭,更不该跟她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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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
“没有!”路远寒急道,“套是那天同学开玩笑塞给我的,他叫周逸安,我现在可以给他打电话。”
路远寒腾出一只手摸过手机,划开拨号页面,开了免提。
墨不染没拦着,静静地等着他。
电话拨通,路远寒开门见山:“情人节那天,你是不是塞我校服里一只安全套?”
周逸安不怀好意地问:“用上了?”
“用你妈!”路远寒爆了句粗口,狠声,“你等死吧。”
墨不染:“......”
“我们什么关系都行,你想怎样就怎样。”路远寒挂断电话,绕到正面想去抱他,低声求着,“别解开绳子,别不要我。”
墨不染对他反复挣扎的情绪、对心底生出的离经叛道的情感都有一种本能的抵触抗拒,冷冷推开他:“是你自己选的。”
路远寒盯着他看了几秒,血液逆流,手掌扣住他后颈拽近,俯身想吻,墨不染一偏头——
一道凌厉拳风破空袭来,路远寒多年近身搏斗经验训练出的本能让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抱着墨不染迅速躲开了。
那人似乎完全没想到他能躲过去这一拳,一秒错愕间隙已经被路远寒一脚飞踢反击!
他闪身想躲却还是被踢中左臂,顾不得一阵伴着酸麻的疼痛,他清晰地感知到对手扑面而来的凶悍,两个人瞬间拳脚相向地厮杀开。
拳拳到肉,腿腿生风,从草坪一路打进了水系池子里。
路远寒憋闷一晚上的情绪灌满了拳头,踢开底下漫过脚踝的池水,踩着湿滑的池底瓷砖却步伐稳健,厮打间凶性暴露无遗,掐着偷袭者狠狠按翻在水池里,咚地炸开一片水花。
男人仿佛习惯了疼痛,眉头都没皱一下,捞起一把池水冲路远寒眼睛泼去,瞬间扭转颓势,挺起上身反将路远寒推到水幕墙上死死按住。
冰凉的池水把他俩从头到脚浇了个彻底。
“墨清濯。”墨不染抱着胳膊站在旁边,“手痒就去拳击馆,别丢人现眼。”
路远寒愣住,浑身湿透,水珠顺着凌乱的发丝滴滴答答往下淌。
姓墨?
那人也甩了甩满头水珠站起来,掺了幽暗月色的灯光下,他抬手将湿透的短发全部抚到脑后,露出深邃英挺的五官。
墨不染神色冷淡:“你来做什么?”
“想你了,来看看你。”墨清濯脱下浸水湿透后沉甸甸的夹克外套,内里深蓝色衬衣紧贴着皮肤,勾勒出健壮宽阔的胸肌,“怎么,不欢迎?”
“去掉前两个字,疑问改陈述。”墨不染唇角讥讽,“你要有自知之明。”
墨清濯哈哈一笑,侧目打量还站在水池里的路远寒:“那是谁?”
墨不染漫不经心:“同学。”
“我看到他跟你拉拉扯扯,还抓你后脖子?”
“你没读过高中吗?同学之间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至于上来就要打别人?”
“你被欺负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墨清濯拧干外套的水,拎在手里,“走吧,快带我回家,冷死了。”
墨不染眸光挑向路远寒:“你赶紧回学校。”
路远寒置若罔闻,一动没动地站在水池深处,看着他俩一前一后离开,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过了很久他才从冰冷的景观水池里慢慢走出来。
初春的夜风还是凉薄的,更别说吹在浑身湿透的人身上,但路远寒却仿若完全感知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