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秋烬余灰(3)

作品:《镜不染尘

    赤云桃溪区林景苑8栋1单元顶楼天台。


    暮色被数道探照灯明晃晃的强光照得支离破碎,空气中隐含血腥铁锈味,持久不散。


    现勘各个角度的图像采集完成后,秦祈戴着胶皮手套,俯身蹲低靠近,拨开吴晨阳领口,暴露出致命伤,仔细查看:“被害人尸体呈跪姿仰卧位,右侧颈可见一边缘不规则创口,深约12厘米,极有可能是伤到了颈、椎动脉导致急性失血休克,或者刺入颈椎间隙损伤了延髓生命中枢,造成瞬时死亡,不过具体原因还要等我解剖完出报告。”


    “周围墙面、地面都是放射状喷溅血迹,不过未见明显搏斗痕迹,典型的突发性高速刺创!”江戟举过探照灯扫视了一遍案发现场,“凶手手法精准且凶狠,熟人一击毙命,没给他一点反抗的机会。”


    “这创口截面......”涂兼举着手电对准被害人脖子上的致命伤口,认真审视良久,“怎么这么奇怪?”


    “致命伤创口边缘呈不规则星芒状撕裂,入口窄、创道深,沿着创道可见部分组织缺损,残留组织呈暗红色挫碎状。”秦祁思索道,“不是常规的单双刃匕首,也不像锥刺物,致伤物应该是一质地坚硬、尖端锐利但带有棱角的长柱状刺器,大约15厘米左右。”


    “徐云蕾,孙轶东,吴晨阳是第三起了,算上唐棠,该是第四起!”涂兼手里提着只证物袋,透明薄膜里封着从吴晨阳喉管取出的玫瑰,“连环杀人案就明目张胆的犯在市局眼皮子底下!”


    “凶器从琴弦到琴木再到目前还未确定的柱状刺器,同样的玫瑰标记,显然是目标明确的顺序杀人。”江戟递给他一根烟,“目前死的都是跟孙轶东相关的那群人,先重点增派人手把剩下的几个看护起来,他犯案间隔短,大概率这几天还会有所行动。”


    “挑衅警方,他胆子倒是大得很,完全不怕留下痕迹!”涂兼胸口微微起伏,压抑着怒音,“给我一种他干完这一票就要销声匿迹的感觉。”


    “他几次主动暴露,跟耗子溜猫似的。”路远寒冷倦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很像是故意吸引警方火力,把侦查重点引到他身上。”


    “目前线索判断,这人跟孙轶东一伙关系匪浅,且非常熟悉酒吧街,能在短短九天内犯下三起命案,还每次都全身而退,作案手法、犯罪计划一定是预谋已久!”涂兼冲着那片黑暗问,“远寒,你觉得呢?”


    “下午我找到吴晨阳时,他好像在祭奠什么人,提到徐云蕾和孙轶东的死,口口声声冤有头债有主。”路远寒沉声分析,“玫瑰、吉他,从这些意象里看,嫌疑人犯案手法或许带有明显纪念和报复意味,寻仇的可能性很大,可以重点查查去年圣诞节前后以孙轶东为首的这群人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墨不染靠在路远寒身侧,低声惋惜:“又让他跑了,第三次了。”


    路远寒心脏一抽,偏过脸贴在他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沉道:“我一定会抓到他的。”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涂兼扔掉烟蒂踩灭,扬声下命令,“从现在开始,八小时内我要看到进展!”


    “惊蛰组织外勤两两一队把孙轶东团伙里其他人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上报!”


    “小微重新梳理一遍三个被害人近一年的人际关系,重点排查去年圣诞节前后来往密切的人,看有没有被害人全被参与在内的交叉案件!”


    “小程带着图侦把嫌疑人出现在附近区域的监控再翻一遍,一个画面都不能错过!跟江戟借几个探子暗中去酒吧街打听打听有没有认识这人的,做的隐蔽点,别像上次一样打草惊蛇!”


    被点到名的几人领了任务飞快应声,各自奔忙去了,现场只余下秦祈和几个助手,以及蹲在地上标记物证的现勘。


    “这是什么?好像不是血迹。”秦祈强光灯扫过吴晨阳左侧衣领上一小片没被血浸染的布料,盯着那上面洇开的两点痕迹问。


    路远寒在他附近,闻言过去蹲下看了看,那两点洇痕是黑色的,形状跟他平时写卷子不小心弄到袖口上的墨痕非常相似。


    墨不染跟在旁边问:“是什么?”


    一个诡异的念头冒出,路远寒眉角抽动,心脏狂跳。


    “......是墨水痕迹。”路远寒从法医助手工具箱里找了副橡胶手套戴上,探出最长的中指伸入吴晨阳颈部创口,细细摸索一番,暗暗测量比对,惊疑不定道,“凶器似乎是一支钢笔。”


    涂兼眉毛拧起:“钢笔?”


    对比过往两案吉他的琴弦和琴身,这凶器也来得过于蹊跷了。


    “从创口边缘形状和深度来看,如果拿笔做凶器是个死命题,那钢笔笔尖对比碳笔、铅笔都要更硬、更尖锐些,人的颈动脉有骨骼和表皮保护,不够锐利很难扎穿。”路远寒摘掉手套起身,捏起那一小块衣领,“而且,中性笔泅不出这种痕迹。”


    秦祈让助手把那块衣领剪下来封进证物袋:“明天送去痕检科做个鉴定。”


    夜幕渐渐沉下,勘验工作收尾。


    “你车是不是还放在市局?”涂兼看了眼腕表,朝路远寒说,“走吧,我带你俩去吃个饭,好不容易放天假还让你们来跟着跑案子,吃完回市局取了车赶紧回学校,别耽误明天上课。”


    涂兼以前来桃溪区办过几桩案子,对这一片很是熟悉,带着两人七拐八绕找到一家藏在深巷里的炒饭馆。


    这一整条街都是紧凑的苍蝇馆子,店面很小,只有四张桌子,每张上面都浮着层油光。


    大火烹饪后浓油赤酱的烟火香味不断从后厨飘出。


    墨不染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桌子旁,他今天穿了双特别喜欢的新款熊猫色麦昆,走进来的那两步感觉地板都黏脚。


    他满脸不耐刚要吐出一句资本家的恶毒锐评——


    路远寒赶紧站起来眼疾手快地湿巾干巾轮番上阵给他擦干净那张小圆凳子:“坐。”


    墨不染看他一眼,勉为其难地坐下了,抱着胳膊离那张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餐桌几千米远。


    老板兼服务员兼传菜员很快端了三份鱿鱼炒饭上来。


    路远寒将加了双倍鲜鱿鱼、没放洋葱、香菜、辣椒的那一份推到墨不染面前。


    “尝尝看,别看这家炒饭店门头小,开在这儿十几年了都还屹立不倒!”涂兼拉到面前一份,拿桌上的调味罐舀了三四勺辣椒油浇到饭上拌匀,很是期待地跟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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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推荐,“以前我跟远寒他哥常过来吃,味道很让人惦记。”


    裹了鸡蛋液的米饭金黄软糯,鱿鱼炒得微微卷曲,色泽油亮,看上去十分脆弹,散发着海鲜特有的勾魂香气。


    墨不染劈开一次性木筷,夹起一块送进嘴里,越嚼越香,有种他甚少体会过的烟火味。


    吃到一半,涂兼问路远寒:“你是怎么找到吴晨阳住处的?”


    “......”路远寒神色讪了两秒,如实交代,“翻到几张租房信息传单,拼凑出来的。”


    涂兼眯了眯眼:“故意支走小微小程,你问出什么来了?”


    “骨销的事,他虽然没承认,但我从他表情推断,咱们的猜测十之八九都是正确的,包括孙轶东跟着由申倒腾新型毒品,我随便一诈,他就慌了。”路远寒翘着唇角看了眼埋头干饭干得很香的墨不染,手指不动声色划开了相机偷偷点录制,“问题在于没有直接证据,动不了由申。”


    “由申先缓缓,他背后关系很复杂,可能涉及到省厅的一些人,没有确凿证据别打草惊蛇。”涂兼吃干净最后一口炒饭,抽纸巾擦嘴,“林景苑那边,嫌疑人是跟着你们过去的?”


    “不是。”路远寒否认,“吴晨阳给他留了求救信号,他估计是循着标记找过去的。”


    “可惜吴晨阳那部手机被他抢走了。”墨不染默默叹了声气,“我刚捡起来跑回楼道,他跟个鬼一样蹿出来,抬手就把真理检验器顶我脑门上了。”


    虽然他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路远寒拿筷子的手还是忍不住一颤,那种心跳疯狂失衡的紧张感一瞬重回身体。


    “吴晨阳烧纸祭奠的那个男生,在他们之间讳莫如深。”他缓了几秒幽幽开口,“有关联的都死得差不多了,剩那几个太边缘的角色问了也没用。”


    “唐棠会不会知道?”墨不染提议,“要不要去问问她?”


    “不太可能。”涂兼打断,“他们几个的矛盾关键时间点是在去年圣诞节前后,唐棠半年前才认识孙轶东的,这中间隔了半年。”


    “突破口还是在徐云蕾身上,她是第一个被害人,死状也最残忍。”路远寒说,“我们之前侦查的方向一直围绕她在孙轶东这群人里的交际圈打转,我觉得范围太窄了,她没彻底辍学,或许可以从她学校方面查查。”


    “她好像是......赤云农业职业技术学院的?近郊清潭区那个。”涂兼眸光一凝,“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是园艺栽培系,园栽二班。”


    “园艺栽培......?”墨不染脑中惊疑闪过,“每个死者嘴里都咬着支玫瑰,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玫瑰!”涂兼瞳孔骤缩,猛地站直身体,果断握着手机按了拨号键,“小程,立刻调取清潭区赤云农职院徐云蕾那一届的园艺栽培系全部师生名单,两个班都要!”


    “清潭挨着桃溪,我们现在距离那学校不到10公里。”路远寒抓着手机地图起身,“先过去看看。”


    涂兼结完账把他俩带上那辆航海家,急打方向盘拐出林景苑路,飞车赶去赤农院。


    一路上三人都很沉默,窗外掠过疾驰的夜景,车内渐渐弥漫出一种即将嗅到真相的直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