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九十三·除夕夜雨

作品:《万人嫌网红在古代当戏精[穿书]

    此时,锦祥阁内仍然是一片唉声叹气。


    各种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整个锦祥阁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味道。


    像是世界毁灭一样。


    沈瑜迟却一点不慌,他转头看向安紫清,话语中带着玩味:“看来我们上元节许下的那个‘愿世界和平’的愿望,完不成咯。”


    安紫清一阵无语:“……你还真把这种愿望当真?”


    沈瑜迟大笑了几声,道:“没有,没有。”


    他突然盯着安紫清:“这什么狗屁陈词,是你想出来的吧?”


    安紫清:“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沈瑜迟缓缓凑近,语调上扬:“我们这位先生墨守成规,不会想出什么新奇玩意儿的。就算其他人想到,也不会闲着没事给自己找事干,对吧?也就你,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觉得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是你。”与沈瑜迟的语调形成对比,安紫清的话语平淡,却一针见血。


    “哎,但是我知道,我可没有弄这个结业陈词的事儿,那就只能是你了。”沈瑜迟理直气壮,也不知为何,就是一口咬定这个建议就是安紫清提出的。


    ——虽然,的确是她提出的。


    安紫清没注意,一不留神说出了现代用语:“你整天the one我干啥?”


    沈瑜迟莫名其妙:“什么得完?”


    他注视着安紫清,快速入戏,眼中荡起几分悲怆的意味:“你说……你得完了?啊……怎会如此呢……”


    “我分明说的是你得完了……”安紫清也不解释the one到底是什么意思,而是同样故作惋惜状地看着沈瑜迟。


    沈瑜迟此刻的表情也瞬间和锦祥阁内的其他人一样生无可恋:“那就一起完吧。”


    待先生走了出去,锦祥阁内的所有人,除了沈瑜迟和安紫清,都把那个“不知名的提出要写结业陈词的人”用着各种花式语言骂了千百遍。


    沈瑜迟不禁“噗嗤”一下笑了出声。


    安紫清也笑了。


    这种骂声她以前听得很多,只是以前大家骂她向来是直呼其名。


    这会儿大家不知道是她,但是安紫清知道他们这么骂的是自己……就是,莫名地很有喜感。


    沈瑜迟饶有兴致地轻声问她:“听着别人骂自己,很有趣吗?”


    “是啊,挺有趣的。”安紫清笑着。


    她一眨眼睛,很快揪出了一个词:“不过,他们都是我的友人——我们大家同窗一年,总是有感情的。他们不是‘别人’。”


    “至于你说的,外面的‘别人’骂我,以前确实,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哪根筋搭错了,真的有段时间觉得很好玩……可能也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不过如今,还好吧。我现在可不觉得好玩,以前的我是傻子。”


    短短的两句话,牵动着沈瑜迟的思绪。


    是啊……从前,某些人骂紫清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如今是真的好了许多。


    没有人再会无缘无故地对她恶语相向了。


    沈瑜迟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会见证一段历史了。


    此时他走到台前,问道:“各位,想知道结业陈词是谁提议的吗?”


    吵吵嚷嚷的大家突然就噤了声。


    沈瑜迟竖起一根食指,另一只手的手掌往下压。


    在锦祥阁内最安静的那一刻,他开口道:“是紫清提议的。”


    大家听了,转过身,几乎同时把目光投向安紫清。


    很神奇,他们看着安紫清,就是骂不出之前的那些话了。


    安紫清被那么多人一起看着,心中莫名就有些发毛。


    虽然她也不是第一次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但是现在,她莫名地有一种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盯着的“社死”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自然了。


    仿佛有了更多的真情实感。


    以前,她是一个活在旁人言语中的傀儡,旁人说她是什么,她就是什么。


    但是现在,似乎不是了。


    ……


    此时的沈落薇冲过来,狠狠地晃动着安紫清的肩膀:“紫清!紫清!我的安大姑娘啊!你搞这个干什么,造孽啊!”


    安紫清心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长公主,微尘零落太太,您可最没资格说这话了,别凡尔赛了。


    确实,沈落薇当然把自己的笔名告诉过安紫清。


    其实安紫清自己还有点慌,她可没规定主题,今日先生宣告的这主题……看起来还有些难。


    这种主题,对于沈落薇来说,肯定比对她来说简单。


    反正安紫清一开始提议这个也不是想为难大家,只是想要带给大家一个特殊的结业仪式而已。


    这个仪式……便是定在今年的除夕夜。


    接下来,到除夕夜,大家都不用再来锦祥阁了。


    ……


    沈瑜迟几乎每日都要过来跟她嚎,说这种结业陈词他真的写不来。


    安紫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在她面前这么孜孜不倦地演。


    安紫清只表示:亚历山大!


    她只能看到,一位装着不学无术,实则什么都会,什么都懂的王爷在她面前日常凡尔赛。


    安紫清是不可能不写的,这可是她提议的。


    某日午后,安紫清穿着一身保暖的大衣,坐在院中,落笔写结业陈词。


    她要来外面找找灵感——外面的空气也比较新鲜。


    沈瑜迟一下子坐到她面前,苦着脸:“紫清,我真的……”


    安紫清最讨厌有人在她思考的时候打断她,于是抬眼,不留情面,直接打断:“真的不想写?那就不写呗。”


    沈瑜迟当真是闭了嘴。


    安紫清以为他走了,便低下头继续写着。


    她没有注意到,沈瑜迟就一直坐在她面前。


    沈瑜迟观察着她的模样——当真是认真啊,连眼前的人都不注意。


    他观察着安紫清的结业陈词似乎要收尾了,也便悄悄地走了——向来动作极大,极夸张的他,此时学会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


    这段时间,苦着的除了安紫清,还有安鹏永。


    十岁以下的孩子们也要写结业陈词的——只是字数少一些。


    不过这对于重文的大昭孩子们并非是什么难事。


    连安紫清这么一个自现代而来的,在现代写什么东西都用电脑写的,在浸淫了大昭的文化一年后,写这么一篇结业陈词,也不过只是一个下午的事儿。


    可是安鹏永有六年被安家苛待着,几乎没学过什么……他就有些写不来。


    安紫清作为一个好姐姐,还是来到他身边,问道:“你有什么不会写的吗?我可以教你。”


    安鹏永抬头使劲地晃了晃,一副奶萌奶萌的模样:“不用啦,谢谢阿姐。”


    睡前,花漫歌为安紫清泡了一杯茶,笑道:“紫清,这是内务府新贡的茶,说是能助眠的。你今儿写那结业陈词也累了吧,阿娘为你泡一杯。”


    “谢谢阿娘……我还好,倒是鹏永那孩子倔强得很,硬是不要我教他写,不知是不是他嫌弃我。”安紫清嗔怪道。


    花漫歌笑着:“鹏永确实有些倔强,晌午那会儿我想教他,他都不让呢。”


    隔日,安紫清在林间漫步之时,似乎看到了安鹏永坐在御花园一处的石桌上。


    他坐在那儿,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


    一个身着赤红的女孩站在一旁,叉着腰,监视着安鹏永。


    安鹏永:“四公主……”


    “没事别叫我。”女孩话语短促而清冷。


    安鹏永这便乖乖地低下头去。


    女孩……自然是沈念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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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沈念兮又补充了一句:“写不下去了再叫我,我教你。”


    安紫清目瞪口呆:好家伙?


    她从来没见过安鹏永还有这么听话的一面。


    这样年纪的孩子之间纯真的友谊……真好。


    安鹏永和沈念兮,放到现代,也差不多就是小学一二年级的年纪……不知为何,安紫清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小学的校园门口,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拉着手,蹦蹦跳跳地走出学校,讨论着去哪里买糖吃的画面。


    倒……还真是可爱。


    不过沈念兮身上的一身赤红,倒是夺了安紫清的目光。


    那是代表华池宫的颜色。


    玉兰菀……也不该得到那么多,本不属于她的一切的。


    ……


    除夕当日。


    今年除夕的宴会,沈巍真也打算在锦祥阁内举办。


    大白天的,一切都好好的,只是到傍晚,突然就下起了雨。


    本来大家都没当回事,但大家没想到的是,天色越晚,雨却下得越大。


    此刻,外面的景象用“倾盆大雨”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像是天上的洪水突然开了闸,涌入了人间。


    外头似乎比往日更黑了一些。


    不时一阵狂风吹来,晃动着门和灯笼,晃动着一切装饰。


    安紫清看着自己的一身新衣服,突然感觉……走出去,有点不太舍得。


    出去多少都会打湿的。


    再看看花漫歌和安鹏永……穿的衣服也是极为喜庆热烈,在古代,谁过年穿的新衣服不是这样呢。


    没办法,安紫清又不是嫔妃,她可不能乘轿子出去。


    不过,以她现在的名声和手中有的银子,她弄个挺大的伞来还是可以的。


    很快,她就弄到了一把梅花图案的伞。


    花漫歌和安鹏永也共同打起了一把大伞。


    安紫清走出去,看着眼前灯火通明,听着耳边风雨声嘈杂和大家对于过年的喜悦欢呼,撑着一把梅花伞独自走着,倒是颇有种闹中取静之感。


    忽然,雨将安紫清手中的伞吹飞了。


    安紫清慌忙跑去追着飞起的伞,她跑了好几步远,突然发现……雨,似乎没有淋在她身上。


    她怔怔地抬头一看,见沈瑜迟在她身边,撑着伞。


    这是一把蓝色的,绣着云朵图案的直柄伞。


    还未等安紫清说什么,沈瑜迟便将蓝色的伞递给她,往梅花伞飞去的方向跑着,跑了一段路,一伸手,将她的梅花伞捡了回来。


    安紫清愣愣地撑着沈瑜迟给她的伞,待她反应过来后,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沈瑜迟那儿,让伞能够遮住他。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哽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必帮我的。”


    沈瑜迟也没有回话,只是接过安紫清手中他的那把直柄伞,为安紫清撑着。


    安紫清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梅花伞。


    他们并肩走了一段路,安紫清看到,前面有一片撑着伞的人。


    那是所有锦祥阁中,与她同窗一年的同学们。


    各式各样的伞,在这黑夜的雨中,显得尤为壮观。


    “紫清!”


    “快来啦!”


    “我们就等你啦!”


    大家此起彼伏地叫着,自发上前,将蓝色云朵图案直柄伞下的沈瑜迟和安紫清围在一处。


    安紫清走着,走着,莫名感到无比地温暖。


    大家七嘴八舌地吵嚷,入耳,也显得那样令人安心。


    雨并没有小上一丝一毫,前路依旧是那样地黑,不时还会刮来一阵大风,以原主的体质,走在路上,有时还是会站不稳,还是要沈瑜迟扶上一把。


    但是安紫清抬眸往上看——目之所及的那片蓝色,仿佛就是她的诗和远方,她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