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婚事
作品:《藏玉行》 清楚了温珩的心意之后,温沉吟边开始考虑起了合适去魏栩明身前探口风的人选。
一番盘算下来,她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顾正霆身上。
从身份上看,他是当朝长公主的驸马,地位尊崇,且深得皇上信任,从关系上说,他与裴氏父子向来亲近,必定希望北境的战事能够早日平息,以完成裴行州的遗志。
而且他性格温和,又善于揣摩上意,对温珩与自己也极是关爱。
即便魏栩明对温珩的要求有所不满,他也能从中回寰,不至于让此事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只是一旦提及北境之事,裴瑾必定会成为双方一个绕不开的角色。
若是马小六被牵连其中,难免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当初顾正霆上门探望时,温沉吟就因为他手下的那位名叫殷鹤的高手曾为马小六调养内息而暗中警惕了好一阵,后续在夏翌一案中,马小六与包括柳行云在内的多个庆国暗探一同牵涉其中,也让她忐忑着对方是否起过疑心。
到了出使越国时,马小六为了从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金蚕脱壳,混进使团假冒沈星,不仅利用了顾青影,还大着胆子对长公主动了手脚。
虽然事发之时顾正霆去了晋州,但回归之后,面对大病初愈的妻子和满心自责的儿子,难免不会觉察到其中的诡异之处。
若是此刻去主动招惹他,只怕会引火上身。
她这边还在权衡利弊,犹豫着要不要把温珩之事拜托给顾正霆,不料几天之后,对方却先一步敲开了温府的大门。
温沉吟心有顾忌,应付起来难免谨慎小心,但顾正霆却仿佛什么都未觉察,进门后不久,便主动问道:“前些日子我因军防之事去了晋州,没想到回来之后却听青影说起,阿瑾在与他出游时坠马受伤了……我本想赶紧来看看,无奈事情太多抽不开身,好不容易今日得空,就赶紧过来瞧瞧。说起来,阿瑾如今怎么样了,身子好些了吗?”
发现顾正霆是来探病,温沉吟不禁暗中松了一口气,于是一边宽慰着对方,一边交代卫宁,将马小六带过来。
片刻之后,马小六紧跟在卫宁身后,步履匆匆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比起初见面时那装疯卖傻的模样,再次见到顾正霆的马小六表现沉稳了许多,恭身见礼之后,便主动招呼道:“顾伯伯,您来了。”
听到那声“顾伯伯”,顾正霆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阿瑾已经记得我了,那之前的事,他是不是也都已经想起来了?”
温沉吟不敢托大,继续推诿:“顾伯伯上次来探望瑾哥之后,我和他说了很多关于您的事,所以他慢慢有了些印象。至于其他事,若要全部记起,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顾正霆闻言一愣,声音低了下来:“原来如此……还真是辛苦你了。只是我看到阿瑾,总会想到他母亲。若是她泉下有知,知道阿瑾受了这么多苦,还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听他伤感之间,居然提到了裴瑾故去多年的亲娘,温沉吟不禁也有些伤怀。
正待出言相劝,顾正霆已经清了清嗓子:“阿瑾虽然记忆有失,但总算身体无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如今北境战局有变,既然阿瑾身体已经恢复,不知可否考虑过,何时重回北境?
温沉吟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让裴瑾重返战场,一时间不禁脸色微变:“顾伯伯,这难道是陛下的意思?”
“这倒不是……”
顾正霆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为难:“陛下体恤阿瑾,知道他历经了丧父之痛,又病了那么久,倒是有心让他在家中静养。只是我此去晋州,与各位大人讨论了眼下的军防之事,才发现如今我燕国可以调用的将帅之才,实在是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当初尉迟上恭与裴行州设立莳英堂,大概就是预见了会有这么一天。
只可惜时至当下,他们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回想起当初在莳英馆中所经历的种种,温沉吟只觉得心下黯然。
另一边,顾正霆依旧还在感叹着:“你大概还不知道,自高雷升重伤之后,庆国边境大军的指挥权已经了落入了拓跋延的手中。此人行事狠戾,又心思狡诈,近段时间已经给我们制造了不少麻烦。如今在北境镇守的戚将军虽说勇猛无双,但毕竟年事已高,对付拓跋延这种阴险狡诈之人,实在是力有不逮。若是北境再无合适的将领镇守,只怕温大人也很难再坚持到回来的时候了……”
温沉吟心下一惊,正待开口,温珩已经迅速打断了他:“顾伯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爹他怎么了?”
顾正霆似乎比他二人还要吃惊:“北境条件艰苦,气候也十分恶劣。温大人去了没多久,便旧疾发作,时时胸闷难当,外加殚精竭虑,日夜操劳,中途竟是晕阙了好几次。大夫说,若是再不好好休养,只怕难享天年……这些事难道你们都不知道?”
温珩眼眶一红,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哽咽:“父亲寄回来的家书之中,只是说他近日感染了风寒,我们虽然已猜到他大概是旧疾发作,却没想到他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了此种地步!”
顾正霆深深一叹,脸上已浮现悲呛之情:“温大人是怕你们担心,才会隐瞒自己的病情,我也是细细问过了军中的信使,才会得知此种实情。其实之前我便劝过温大人,以他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宜再上战场与人搏杀,可他却偏偏不听,执意要向陛下请命……他都已经这把年纪了,为了军功,竟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温珩此刻已经沉浸在了深深的担忧里,听他语中似有不满,不禁赶紧申辩道:“顾伯伯,你误会了。父亲此去北境,并非是贪图军功,而是想要查明涧云峡之战背后的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
没等他把话说完,顾正霆已经目色一凌,厉声呵斥道:“坊间那些子虚乌有的传闻,你竟是也当真了吗?”
当初那场北境之战,高雷升领六万铁骑南下,越过铁线河,直逼燕云关。
军报入京后,魏栩明认定燕云关以涧云峡为屏障,地势险要,因此命裴行州坚守,等待援军的到达。
届时北境燕军仅有三万之数,对抗两倍于己方的敌军,胜算希望渺茫。
为防军心不稳,魏栩明连下三道圣旨,不仅表明了“固守待援,不可浪战”的态度,甚至不惜出言威胁,“若擅开城门,以叛国论斩!”
接到圣旨之后,裴氏父子带着三万将士在燕云关死守,一心等待着援军。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关卡前的土地被将士们的鲜血涂染了一层又一层,传说中的援军,却迟迟没有出现。
裴行州心里很清楚,高雷升此次倾力而战,势必是要将燕云关攻破。
而燕云关一旦失守,燕国门户即开,等待燕国百姓的,即将是无尽的践踏和杀戮。
为了不让自己的兄弟们在遥遥无期地等待中被活活困死,也为了守住燕国百姓的平安,裴氏父子商议后决定,裴行州开城诱敌,牵制住高雷升的主要兵力,裴瑾则率两千轻骑军绕背涧云峡,直攻敌营腹地,焚其粮草,以解燕云关之困。
涧云峡地势凶险,本是燕庆边界的一道天然屏障,稍有不慎便会马坠人亡,因此即便知道它是捷道,两军之中却从来没有人敢轻易冒险。
然而裴瑾艺高人胆大,又向来练兵有素,整个轻骑部队在他的指挥下,竟然如同鬼魅一般,在夜色的遮蔽下,悄无声息地越过了山涧。
眼见计划顺利,裴瑾原本打算稍事休息后变放出信号,然后直冲敌军心脏。
不料顷刻之间,四下里火光燃起,原本应该在十几里外安营扎寨的敌军竟像是早已知道他们的计划一般,在拓跋延的带领下四下围守,朝着他们的方向包抄了过来。
因为军情提前败露,裴瑾的行动彻底陷入了被动。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在以寡敌众的情况下率领一小队亲兵杀出了一条血路,用一场大火焚尽了庆军的粮草。
另一边,亲身迎战高雷升的裴行州横马长枪,驰骋于战场之上,身中数箭而不退,甚至还在重伤之下,以一只穿云箭,射穿了高雷升的胸膛。
主将重伤,粮草被焚,原本志在必得的庆军顿时陷入颓势。
而拼尽全力终于遏制住了庆军进攻之势的裴行州,却也在病榻上得到了儿子失踪的消息。
直到两日之后援军赶来,确定燕云关终于安宁得保,他才在悲憾交加之中闭上了眼睛。
此战之后,关于燕国军中有人与庆国军防暗中勾连的议论开始喧嚣尘上。
毕竟裴氏父子的偷袭合围计划从制定到执行的速度极快,所知之人若非身边的心腹,便是军中重臣。
议论声传到魏栩明耳朵里后,也曾经下令彻查。
但此事毕竟太过动摇军心,外加有心人的挑唆,一番调查下来,居然让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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栩明认定裴氏父子是因为违背圣旨,导致无数兵士枉死,才会鼓动舆论,用这样的说辞为自己开脱。
虽然像温北堂和顾正霆这样的武将都认为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轻易放过,但无奈魏栩明心意已定,不愿让裴行州之死再起风波,最终便如同越王被刺案一般,找了几个替罪羊草草了事。
眼见如此,温北堂只能自动情愿,只身前往北境,只盼着能以身入局,查明事情的真相。
但朝野之中的大部分人却就此讳莫如深,生怕一旦说错了话,便会引发魏栩明的不快,引来杀身之祸。
如今温珩情急之下提及此事,温沉吟也知道他是犯了忌讳,于是赶紧打起了圆场:“顾伯伯,阿珩年幼不懂事,一时说错了话,您切勿与他计较。他只是……”
“我只是有事想要麻烦顾伯伯!”
没等她把话说完,温珩已经迅速接口:“北境局势危险,父亲身体又不好,所以我想拜托顾伯伯,是否能请陛下恩准我去往北境,替父分忧!”
温沉吟没想到他冲动之下,居然直接当着顾正霆的面开了口,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顿时没了用武之地。
从进屋之后就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马小六在听完他的请求后,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对于他的恳求,顾正霆显然有些意外,沉吟良久才轻声表示:“阿珩,你的心情我明白,但北境如今的情形,最需要的是可以领军打仗的将帅之才,你即便此刻去了,能做的也有限。倒是阿瑾,他对北境的情况再是熟悉不过,又多次与拓跋延交手,若能重返战场,便是最好不过……”
他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显然已经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若在场之人真是裴瑾,必然也会和他报着同样的心思。
可眼前的马小六只是一个冒牌货,还和庆国的暗探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留在帝都之时尚且不可控,若真去了战场,必定会引发天大的祸事。
温沉吟再是胆大,也知道此事万万不可冒险,可顾正霆如今谈论的是军国大事,她身为一介女流,又无法越俎代庖替马小六推脱。
情急之下,她只能勉强应道:“顾伯伯,瑾哥如今记忆尚未完全恢复,我只怕……”
话音未落,马小六已然踏步向前,打断了她:“顾伯伯,我虽记忆有失,但却不敢忘了父亲的叮嘱和自己的责任。如今战事所需,我自是义不容辞!只是前往北境之前,我还有一事未了,还望顾伯伯可以多留些时间,助我完成心愿。”
顾正霆问言只觉惊诧:“你还有何心愿?”
马小六抿嘴一笑,目光看向了温沉吟:“我与阿吟蒙陛下赐婚,如今已有六年。这六年间,我忙于战事,始终未能给阿吟一场像样的婚礼。如今我既身在帝都,就想着能借这个机会把婚事办了,这样即便我再上战场,也能安心些!”
温沉吟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假戏真做,提出要将她迎娶进门的想法。
但短暂的错愕之后,她却很快意识到,大概也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暂缓马小六去往北境,而不会让人生疑。
两相踌躇之间,顾正霆已然面露惊诧:“你有此心,自然是好事!只是温大人如今远在北境,关于你们的婚事,已经与他知会过了么?”
短短一句话的时间里,温沉吟已然下定了决心,很快摆出了一副喜中含羞的模样:“此事瑾哥已经与我认真商量过了,日子定下之后,便会写信告知父亲。父亲一直盼着我能够终身有托,知道这个消息后,想必是不会反对的!”
在她轻言细语的回答声中,马小六像是要让顾正霆见证他们的决心一般,悄无声息地握住了她的手。
感觉到自己的一双手,被他那双纤长有力的手指紧紧包裹着,温沉吟心下一惊,下意识就想挣开,但对方却像是怕她会反悔一般,越握越紧。
惊恼之下,温沉吟目色一沉,想要提示他不要太得寸进尺。
然而四目相对之间,对方看向她时所流露出的温柔,安慰,哀求和不舍,却让她的心慢慢软了下来。
顾正霆静静想了一阵,似是也被他们的诚意所打动,略加犹豫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们既然有此打算,那便先将婚事办了也好。只是婚嫁之事程式繁复,你们两家的长辈也都不在京中……要不这样,琇琇你明日去我府中一趟,我请夫人与你商量准备着,到时候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