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晨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茴香跟豆蔻，都是秦贵妃从娘家带进宫的。


    乔子衿还在定国公府当丫环的时候，也认识她们。


    乔子衿明知道她们的身份，还出这么重的手，就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乔艳姝在旁自责地道：


    “都怪我这个当姐姐的没有教好她，不然她也不会这般天真。”


    “连贤王府在利用定国公府对她的情义，把她当枪使，她却天真的以为贤王府是真心待她。”


    “就连四皇子跟秦贵妃，假意说要让她当四皇子侍妾点醒她，她都不能醒悟。”


    “哎！景晨哥哥，我真的好担心她这样被贤王府利用下去，会闯出大祸！”


    “到时候，我这个当姐姐的也救不了她。”


    乔艳姝说完，小心翼翼地窥视着秦景晨的神色。


    她这么说，就是想试探四皇子是不是真的要娶乔子衿当侍妾？


    秦景晨事先知不知道这个事？是不是跟四皇子，早就串通好了，有别的什么阴谋？


    秦景晨不屑地冷哼，眼里都是轻蔑，


    “你想多了。”


    “当初如果不是看在她忠心，听我的话，让我们定国公府翻案，”


    “就她一个丫环，想当本小国公爷的通房丫环，她都不够格！”


    乔艳姝深以为然地点头，勾唇道：


    “这么说，四皇子也……”


    “自然了！四皇子不过是想借机羞辱贤王府而已。”


    说到这里，秦景晨眼里有了笑意。


    乔子衿果然还是爱他的。


    为了他连四皇子侍妾，都不愿意当。


    只不过，乔子衿打他的人，他还是要找乔子衿算账！


    只是，等他带着乔艳姝在后宫到处找乔子衿的时候，乔子衿早就回贤王府了。


    他本来带乔艳姝，是来给秦贵妃看病，顺便看看乔子衿被打压，羞辱的，没想到反而被乔子衿气了个半死。


    两人只能憋着一肚子气离开。


    是夜。


    乔子衿回到贤王府后，就一直在等严昭勋回来，想感谢他。


    沐浴完，红梅来禀报说：“主子，世子爷回来了。”


    乔子衿让红梅给她换上红色的衣裙。


    那衣裙是她亲手设计做的，衬得她肌肤如雪，身姿丰盈。


    再搭上她圆润，还有婴儿肥的脸，跟灵气十足，黑葡萄般的眸，真正让人喜欢。


    经常给她打扮梳妆的红梅看了，惊艳道：


    “主子，您真美！”


    她家主子确实美，之前五官长得好，就算是胖也胖得跟少女版年画娃娃。


    这段时间瘦了，慢慢有了腰身，双下巴也没了，越来越美了。


    乔子衿望着镜子里的身影，勾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我做的香囊呢？帮我拿来。”


    “好。”


    红梅找出蓝色的香囊，问道：“主子，这么晚了还要去找世子爷吗？”


    乔子衿笑，“听说他最近睡不好，我要趁夜给他送去。”


    夜深风凉，贤王府各处点亮了灯笼，在夜空下还是唯美。


    严昭勋从外面回府。


    他今日下衙后，护送老太妃去寺庙，顺便要了《班若菠萝蜜多心经》，打算拿回去抄写，希望能静心。


    这段时间，尤其是晚上他总是梦到不该梦到的人，扰乱心神。


    夜风吹长廊灯笼晃动，一道窈窕的身影映入眼帘，男人长睫微抖。


    他往那道窈窕身影的方向走去。


    行至月亮门处。


    竹林在夜风中“沙沙沙”作响，乔子衿身穿红色衣裙，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不稳地向前扑倒，发出声惊呼，


    “啊！”


    严昭勋眼看着她要摔倒，却站着没动，眸光沉静。


    父王卧房跟书房里，常年都挂着一位女郎的画像。


    祖母说，那是父王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也是阿娘被父王冷待的元凶。


    在他垂髻那年，阿娘抑郁而终。


    祖母后悔，当年不该逼父王娶阿娘过门，不然也不会有这段孽缘，害了他阿娘，也害了他们三兄弟打小就成了没娘疼的孩子。


    ——与他在京城内听到的，相差无几。


    当他看见父王强取豪夺的继母后，知道父王终于得偿所愿。


    更知道！


    阿娘用死，在父王心目中换来的分量，也将荡然无存。


    父王的白月光，虽然没有对他阿娘做什么，他阿娘却因为白月光而死。


    他虽然不会偏执地要杀了白月光为阿娘报仇，却也没有办法接受。


    尤其每次看见白月光的女儿，乔子衿，他总是忍不住针锋相对。


    可这段时间，他的心却……


    严昭勋稍稍凝眸，转身打算离开。


    竹林夹道上，尝试站起来多次失败的乔子衿终于泄气了。


    她握着受伤的脚踝，蜷缩在地上像猫儿似得小声啜泣。


    她的哭声带着小心翼翼，像是连难受都怕引来责骂。


    月光那么亮，再加上四处点的灯笼，王府到处灯火通明，却独独照不到她身上。


    夜风不断吹得竹林“沙沙沙”作响，夜更凉了。


    夜风还裹着零星小雨。


    眼看着要再不走，要淋湿了。


    严昭勋撑开伞，朝乔子衿走去。


    似乎是听到走近的脚步声，乔子衿猛地抬头，在看到男子的瞬间，眸子一亮，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


    “世子爷！”


    她脸上浮现的惊喜在片刻后，变成了被人撞见狼狈的窘迫，垂下头，无措地想要掩饰。


    严昭勋没说话，伞面朝她倾斜，视线落在她捂住的脚踝。


    注意到男人的视线，乔子衿道：


    “今天进宫幸好有你找人帮我，不然……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女郎窘迫地再次垂下头，夜风吹起丝绦向他拢去。


    严昭勋视线看向左右摇摆的紫竹，声音清冷，


    “错不在你，不用道歉。”


    乔子衿垂眸，愧疚地道：


    “不，是我没用。”


    “我应该听你的，不进宫，就不会给你跟二婶添麻烦了。”


    “更让我们贤王府欠下皇后这个大人情。”


    严昭勋道：“算不上麻烦。”


    “至于皇后那里，你更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乔子衿看他智珠在握，微微松了口气，想站起来，教稍稍用力就疼的直掉眼泪。


    她只得咬唇，声若蚊蝇，


    “我……”


    四下只有夜风吹着竹林的“沙沙沙”声。


    犹豫了片刻，她再次看向严昭勋，胆怯地道：


    “世子爷，您能不能……帮帮我……”


    严昭勋垂眸看着她。


    男人身形高大，雨伞倾斜，替她遮风挡雨。


    许久。


    严昭勋轻轻“嗯”了声，声音太小差点被风吹竹林的“沙沙沙”声掩盖。


    稍稍伸手，他扶着乔子衿起身。


    乔子衿借力忍痛站起来，可很快又“啊！”的声痛呼，向下摔去。


    严昭勋揽腰将她贴身抱了过来，勉强支撑她的平衡，她惊慌抬眸，眼睛里都是慌乱。


    “拿着。”


    严昭勋将伞往她手里送了送。


    她下意识地接过，下一瞬整个人都被严昭勋腾空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