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醉茶

作品:《王爷,别罚了,暗卫不笑了

    “咬盏了!咬盏了!”


    乳雾汹涌,溢盏而起,周回旋而不动,谓之咬盏。


    寒离手中那只黑釉茶盏里的白沫,正如《茶论》中所描述的,将近满盏的白沫,细腻顺滑似牛乳,牢牢地挂在盏壁上,经久不散。


    冼夙夜在门外就听到了寒离的叫嚷声,他撩袍迈入,看到寒离在那手舞足蹈的原地转圈。


    还没等他转上两圈,便身形不稳,脚被绊了一下,险些一个趔趄摔出去。


    冼夙夜见状,未作多想,瞬间伸手去接。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寒离整个人撞进了冼夙夜的怀里。


    寒离的额头与冼夙夜的下颌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寒离的脑门和冼夙夜的门牙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小狸儿!”冼夙夜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寒离尚未从刚刚那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中缓过神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门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了一下,紧接着就传来一阵刺痛。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额头,两条小小的血印子,赫然出现在他的脑门上。


    寒离登时清醒了几分。


    再抬眼瞧见燕王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寒离便知道自己这是离下顿打不远了。


    他连忙下跪认错,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嗫嚅道:“那个……王爷,小狸儿可以解释一下。”


    冼夙夜并没有回应寒离,因为他的牙齿此刻有些发麻。


    这个小狸儿的头是铁做的吗?


    他想要揉一揉自己酸麻的嘴,又碍于面子,脸上仍然维持着肃穆的样子。


    缓了半晌,冼夙夜才冷冷的说道:“哦?说来听听。”


    冼夙夜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平静,但寒离却能感觉到他的怒气正在不断升腾。


    他身体一僵,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那个……”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只是突然站起身来,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这才导致他一个站立不稳,像个醉酒的人一样,一个踉跄摔了出去。


    “小狸儿错了,小狸儿认罚。”寒离找不到借口,只好跪伏于地,做出个乖顺讨罚的样子。


    他觉得既然这顿打早晚要挨打,不如先认罚了,或许还能少挨点?


    这时,冼夙夜的目光越过寒离头顶,扫到窗底下那片狼藉处,开口发问:“你刚刚到底吃了多少茶?”


    桌几上的茶盒全部被掀了开,五六个盏子叠落,早在他进屋前便看到门外那桶山泉水也快见了底。


    寒离怔了一瞬,怎么突然问他这个?


    该不会他偷吃了多少,便要罚他多少吧?


    寒离的眼珠子溜溜转了一圈,直起身子后道:“没……没吃多少,就五六七……”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偷偷瞄了一眼燕王,只见对方的脸色依旧阴沉,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这让他愈发心虚起来,“……七八盏吧。”


    寒离不仅感到心虚,还有些慌乱:燕王该不会是心疼茶钱,要让他赔偿吧!


    他可没钱,要不还是打一顿吧,打一顿才踏实。


    “咚咚咚”,寒离的心跳愈发急促,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冼夙夜自然也察觉到了寒离的这些细微变化:这只馋猫,竟是吃醉了茶。


    他曲其手指,在寒离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罚你,明日将南斋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被冼夙夜这猝不及防地敲了一下,寒离瞬间有些恍惚失神。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母亲打他的场景,犯错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敲一下他的脑袋。


    然而,与母亲轻柔的敲打不同,这位杀神王爷是真使劲啊!


    寒离开始担心自己的脑袋是否已经肿起来了,他很想伸手摸一摸,确认一下情况,但又害怕惹恼了王爷,最终还是忍住了。


    一想到冼夙夜竟只是罚他打扫,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他再次俯身,“谢王爷。”


    冼夙夜见寒离脑门上还顶着两个牙印儿,想提醒对方记得拿琼疏膏擦一下。


    想想还是算了,他一挥袖袍,“行了,本王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待寒离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冼夙夜才缓缓地端起寒离做的最后一盏茶。


    他凝视着那盏茶,目光落在上面的白沫上,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白沫已经消散了不少,但仍有许多残留。


    冼夙夜嘴角微扬,“倒是个聪明的。”


    点茶这门技艺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有些人学了多日,也未必能够让这乳雾维持如此之久。


    落雪的能耐也不过如此了。


    冼夙夜尝试着呷了一口,他摇了摇头,“一般。”


    不多时,再看向那盏子,茶已经被吃了个干净。


    谁吃的?


    自是不言而喻。


    ******


    寒离正抱着脑袋,脚步有些蹒跚地朝着清辉院走去。


    刚刚那阵眩晕还没得到缓解。


    不过,燕王说得没错,他应该是吃了太多的茶了。


    为了能够做出一盏令燕王满意的茶,寒离趁着冼夙夜去更衣的间隙,不停地尝试。


    每做出一盏茶,如果觉得不满意,他便将其喝下,然后继续做下一盏。


    如此反复,直到第十一次,他终于成了!


    寒离此刻肚子里装满了茶水,他也急需回到清辉院,更衣!


    刚踏进院门,寒离就看到小秋从屋子里飞奔而出,满脸狐疑地问道:“公子,您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再看寒离走路不稳的样子,小秋又要哭了,“公子您又被打了?”


    寒离正想回应小秋的话,目光突然被小秋手中的白色鸽子吸引住了。


    他定睛一看,发现这只鸽子的腿上竟然绑着一个殷红色的小竹管。


    “这鸽子……哪里来的?”寒离诧异道。


    小秋举着鸽子向前,“公子,您说这事儿奇不奇怪?这只鸽子和上次那只一模一样,也是突然就飞进咱们院子里的。您看,它腿上也绑着东西呢!”


    寒离的注意力完全被那小竹管所吸引,因为小竹管的盖子似乎有些松动。


    “你打开了?”


    小秋点点头,“嗯,我打开看了一下,可里面还是像上次那样,纸上什么都没有啊!”


    寒离心中一紧,连忙追问:“那东西呢?”


    小秋指了指寝屋,“我放在桌子上了。”


    寒离闻言,二话不说,快步走进屋内。


    ******


    冼夙夜正坐在南斋里处理事务。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他抬头一看,只见白榆走了进来。


    白榆今日并未当值,所以无需遮面,也没有穿暗卫服。


    他身着一袭黛蓝色劲装,腰间系着一条玄青色的云纹角带,他的乌发被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干练、清爽。


    褪去暗卫服后的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着神经。


    眼眸中原本那道警觉的锐利目光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而忧郁的神情。


    白榆抱拳向冼夙夜行了个礼,然后将一本小册递到了冼夙夜的面前,“王爷,安国那边有密报呈上。”


    冼夙夜接过密报后,仔细查看。


    他眉头微蹙,过了一会儿才拿起笔,在纸上沙沙地写了些东西,然后将信笺装入信封,封好,递给站在面前的白榆,“让人带去给皇兄。”


    “是。”白榆恭敬地接过信封。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冼夙夜却抢先一步,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可有那个人的消息?”


    白榆心里自然清楚燕王所指是何人,他恭敬地回道:“不曾。”


    冼夙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


    尽管王爷表面上显得无波无澜,可白榆却能感觉到,王爷内心深处大抵仍是有一丝失望的。


    毕竟,他们已经找了那个人许多年,可线索却始终寥寥无几。


    若是当日自己能在王爷身边,或许就不会把人跟丢了。


    “你刚刚想说什么?”冼夙夜突然想起白榆似乎有事情要向他禀报。


    白榆闻言,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王爷,刚刚白柳前来禀报,说寒公子的院子里又飞来了一只鸽子。”


    冼夙夜的眉头微微一挑,“哦?还是信鸽?可看了那鸽子身上带了什么东西?”


    白榆:“白柳已经将那鸽子抓下来看过了,但是那张纸上并没有写任何东西,估计是经过了特殊处理。他不敢轻易尝试,生怕会打草惊蛇,所以又把鸽子放了回去。”


    冼夙夜轻点了一下头,“他可看了?”


    白榆:“好像是小秋把东西拆下来后放在了屋子里,寒公子听到消息后也立刻回到了屋里。白柳无法跟上去查看。”


    若是白柳上屋顶或者窗沿下偷看的话,寒离肯定会有所察觉的。


    冼夙夜沉默了片刻,继续问道:“那他可有回信?”


    “这……”白榆迟疑了一下,白柳来向他汇报时,寒离尚未有任何举动。


    就在这时,唐棋从门外轻声走了进来,“王爷,寒公子他把那只鸽子给……炖了。”


    此时正与小秋大快朵颐呢。


    当然小秋是一边哭一边吃的。


    ——————


    这几章走一点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