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下来

作品:《王爷,别罚了,暗卫不笑了

    正午时分那烈火般灼热的骄阳,此刻已然逐渐西沉,夜幕悄然降临。


    随着阳光褪去,立秋后的夜晚,凉意如同一股清泉,迅速地弥漫开来,取代了白日的酷热。


    寒离踱步到冼夙夜的寝殿门前,他的身体也被凉意拂过,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这并不单单是因为寒冷,更多的是源于内心深处的恐惧。


    就在不久前,唐棋刚刚向他传达了一个消息,午间发生的事情已经被详细地禀告给了冼夙夜。


    寒离并不会埋怨唐棋,因为他明白这是唐棋的职责所在。


    可唐棋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王爷的脸色不太好看,你等会儿进去可要小心伺候着。”


    寒离的心中猛地一紧,他当然明白唐棋这句话的深意。


    所谓的“小心伺候”,恐怕并非只是简单的侍奉,更有可能是来接受惩罚的。


    一想到这里,寒离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层细汗。


    不过,转念一想,若冼夙夜真的想要惩罚他,应该会直接将他提到刑苑去才对。


    那里才是专门用来惩罚人的地方,刑具也是一应俱全。


    寒离还记得自己刚进门的第一天,便已窥得刑苑的全貌。


    那里面的阵仗,光是看着就让人腿软。


    一般人别说承受刑罚了,恐怕光是眼睛扫过那些刑具,就会吓得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全都抖落出来。


    既然没去刑苑,看来冼夙夜应该是有别的罚法。


    该不会又要剁了他的双手吧!


    毕竟他伤得那些人可都是冼夙夜身边红人的仆从,打狗还得看主人。


    何况某王爷的心尖宠更是被他直接吓晕过去了。


    听唐棋说,云惊鸿这会儿还在床上病着没起身呢。


    想到此处,寒离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心口“咚咚咚”跳得越发厉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垂在两侧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


    站在门口的侍卫看见寒离这副模样,心中很是费解。


    这还没进去伺候呢,就已经被吓得如此魂不守舍了?


    难道是因为上次王爷把人给欺负狠了,心有余悸,怯了?


    他们家王爷果然威武啊,不愧是他们燕北军的统帅。


    “寒公子,王爷说您若来了便直接进去。”侍卫好意提醒道,并顺手帮他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大门。


    寒离瞥了那人一眼,止不住地心里嘀咕: 哼!就显摆你,就显摆你勤快了是吧!你推什么门啊,我还没准备好,我不想进去啊啊啊啊!


    尽管寒离的内心疯狂凌乱,面上却看不出分毫,他扯出一抹苦笑,“好……有……劳了……”磕磕绊绊地回应着,带着一点小颤音。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那口气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始终无法顺畅地呼出来。


    又不敢耽搁太久,他只能硬着头皮,提了一口气在胸口,勉强迈开腿,缓缓地跨进了屋子里。


    侍卫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暗感叹:这个寒公子长得固然是极好的,只可惜胆子小了些,配他们家王爷还是差点意思。


    他们燕北军的王君,那必然非池中物才对。


    厚重的房门缓缓地被关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仿佛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将寒离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他站在原地,目光缓缓地扫过殿内的每一个角落,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


    这场景,和上次如出一辙。


    他怎么会不知道冼夙夜此时身在何处呢?


    明知如此,却依然无法逃避,丑媳总要见公婆不是?


    他能怎么办,他只能怀着一颗无比忐忑的心继续往里走。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寒离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殿内清晰可闻。


    直到走到了石门的门口,方才驻足。


    他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戴上那张早已准备好的、乖顺可人的微笑“面具”,躬身道:“王爷,奴可否进去?” 语气听起来尽可能地温和与谦卑。


    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冼夙夜低沉的嗓音从里面传来:“进。”


    得到许可后,寒离小心翼翼地推开石门,踏入了湢浴之中。


    这是他第二次进入这个地方,与上次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感到迷茫和不知所措。


    一进入湢浴,寒离的目光便被冼夙夜吸引住了。


    只见冼夙夜正靠在一侧,露出那宽阔而挺拔的背脊,水珠顺着他的肌肤滑落,形成一道道诱人的水痕。


    寒离不敢耽搁,立刻快步上前,准备拾起托盘中摆放的干净方巾为冼夙夜擦背。


    在他即将跪下的刹那,冼夙夜突然一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下来。”


    冼夙夜的话语简洁明了,却蕴含着一种无法抵挡的威压,如排山倒海般向寒离袭来。


    寒离不禁有些慌乱,下?


    是要他也下到水里去吗?


    见寒离没有动弹,冼夙夜再次开口,语气依然平静,可其中的压迫感却让人不敢忽视:“脱了衣服,下来。”


    这是一道明确的命令,寒离立刻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行动,恐遭冼夙夜的责罚。


    冼夙夜曾说过,同样的话他不喜欢说第三次。


    寒离再不敢有一丝迟疑,疾行至架子前,手忙脚乱地开始解袍子上的扣子。


    有过上一次的经历,他对脱衣服这事儿坦然了不少,但心中的羞涩依然难以抑制。


    当寒离脱得只剩下亵衣和亵裤时,冼夙夜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再次响起:“可以了。”


    冼夙夜并没有回头,这让寒离感到十分诧异,燕王究竟是如何精准地掌握他手下的动作的。


    是故意,还是无意,让他留下这最后一层遮羞布的?


    尽管心中充满疑惑,寒离也不敢多做耽搁,他迅速走到池边,先看了一眼冼夙夜,又看了看池水,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他那莹白如玉的脚趾,轻探着水温。


    嘶……


    这水竟然如此之烫!


    或许是因为他常年都用冷水洗澡,所以对于这种奢侈的浴池一时之间反倒有些难以适应了。


    看着冼夙夜悠然自得地泡在里面,没有丝毫异样,寒离估摸着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寒离再次轻手轻脚地将那玉足伸进水中。


    他慢慢适应着,一步一步缓缓的往浴池深处走去,直到池水漫过他的腰腹时,才停下脚步。


    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寒离开始纠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应该像冼夙夜那样直接泡在池子里,还是就这样站着不动。


    站着显然不太合适,如果他一直站着,岂不是要让冼夙夜一直仰头看他?


    如果坐下来,寒离心里也觉得不太妥当。


    他可不认为冼夙夜让他下来是为了让他享受这浴池的。


    在经过一番犹豫和思考后,寒离最终决定采取一个相对折中的办法——跪坐下来。


    这个姿势对于寒离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屈膝。


    这样的姿势让他最为舒适,也更有安全感。


    寒离慢慢地跪坐在池水中,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稳。


    冼夙夜本在闭目养神,他先是听到一阵轻微的水响,声音由远及近,他知道是寒离下来了。


    后来,这阵水响却在半途戛然而止,紧接着,不远处传来“咕咚”一声。


    冼夙夜心生好奇,不知道这个小玩意儿又在捣鼓些什么。


    一睁开眼,冼夙夜便瞧见,一颗白乎乎、粉嫩嫩的东西正漂浮在池水上。


    画面并不瘆人,甚至还有点有趣?


    由于寒离是跪坐下去的,以他的身高只能露出一颗脑袋在水面上。


    灼热的池水几乎要没过他的脖颈,使得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热腾腾的水汽还不断地蒸着他的脸颊,让他的脸瞬间变得红彤彤的,仿佛熟透的朱砂桃般美味。


    冼夙夜一直觉得这个寒离应该是戴着面具的,面具底下的他或许精明无比。


    然而,冼夙夜有时候又会觉得,这个寒离似乎就是如此,天真又呆懵懵的,脑子似乎也不太灵光。


    冼夙夜相信自己的判断,又无法忽视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这个小玩意儿实在是个看起来很矛盾的一个人。


    “过来给本王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