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京都十里路

作品:《宿敌失忆后他叫我娘子

    傅兰时不明白,为何她说了那么重的话,在郁野面前把他的脸面扔地上碾了又碾,他都会三番五次来武阳侯府找她。


    依她看来,郁野并非失忆了,而多出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那段记忆里,她与他,是那样亲密的关系。


    可笑至极。


    傅兰时站在廊下,侍卫们在暗处待命,王错蹲在树顶上蓄势待发。


    “郁野。”


    她唤。


    郁野高坐墙头,抱着狼头刀。她曾说,郁野的样貌身段都是一顶一,可惜了长了一张嘴。喏,此刻不说话,在月色下朝她浅笑,就是大景朝中好风光。


    傅兰时挑眉,轻扯唇角。


    “放箭。”


    郁野:“?”


    王错一个不稳险些从树顶栽下来,他忙稳住身形。


    这样的箭矢射不中郁野,她心知。


    遂,她抬起手,身旁的侍卫适时递上弓箭。弓弦被她拉开,郁野从高墙上一跃而下,立在离她十步开外。


    白羽箭矢呼啸着朝他袭去,王错从树上跃下。他抽刀欲往郁野那方去,却被两个侍卫牵制住,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利箭朝着郁野的方向去。


    郁野纹丝不动。


    锋利的箭尖擦过郁野颈侧,钉入身后树干。


    血水顺着他脖颈淌进衣襟,他的眸色越发沉,带着她许久未见的凉意。


    这样的郁野才是她见过的郁野。


    面冷心冷,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动摇。


    共事两载,她将曾经的郁野摸得清清楚楚。郁野这人,孤身一人行在天地间太久,刀斩阎罗,只会信自己,又何来的能将一切都交托于旁人一说?


    傅兰时又举起弓,箭搭弓弦,挽弓如满月,直指郁野脖颈。


    傅二小姐,是真的会杀了郁大人。


    王错一个激灵,被侍卫割破了手臂上的布料。他抽身而退,终于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傅二小姐。


    傅二小姐生得极好,黛眉杏目,雪肤花貌,平日惯爱着浅色衣裙,清丽淑雅。他在武阳侯府这些时日,总见她捧书煮茶,做的都是寻常高门里公子小姐们爱做的高雅事。


    今夜头一回见她挽弓搭箭,着实是有些惊奇。


    但又早早听闻,武阳侯府大小姐傅青阳年少入军营练出一身好功夫,还在去岁春猎拔得头筹,又觉得许是他们这些高门小姐都是肆意妄为才习武傍身。


    他没见过武阳侯府的大小姐,此前更没见过这个傅二小姐。


    赵青松此前除去说傅二小姐面冷心冷,还叮嘱过他,无论怎么说如今的傅二小姐都是郁大人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那他们做下人的也没法,只能遂大人的意先好好护着,省得大人日日担忧。


    曾经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就是伤了脑子,也不会对另一人生出那样的心思才是。


    他王错又不是傻子,哪里会相信什么他们二人此前不识的说辞?


    王错心思百转,一时竟不知是该帮郁大人还是该放他们不管。


    “傅兰时。”


    郁野开口。


    傅兰时扔了弓箭,将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杏目带笑:“行了,都退下吧,若无我的命令,谁都不能踏入兰院一步。”


    她将众人屏退,王错神色复杂,郁野朝他点点头。


    终于只余下他们二人。


    傅兰时倚在廊下的柱子上,懒懒散散的没个正形。脱下了那层他们眼中高门小姐的皮,她终于成了她自己。


    郁野脖颈间的血渍未干,他沉声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眼前的青年情真意切,可再情真也只是他多出的那一段荒唐记忆所至。


    郁野多少岁来着?二十四?二十五?


    他十六岁入朝,做了八年朝臣,成了他们口中的景成帝的刀。这把刀锋利而忠诚,最合景成帝心意,遂,他掌执金吾,司都城巡守、帝王安危。


    郁野心思深沉,一句话八个弯儿,甫一伤了脑子,在她面前倒是变得坦坦荡荡了。


    有趣得很。


    “你什么都没做错。”傅兰时终于开口。


    郁野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隔着十余步的距离,她将他瞧得清清楚楚,他探究着,似是想从她脸上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


    可惜。


    她啊,最擅长的就是像荀谦那样挂上一张笑脸。


    “他们查不到。”郁野又说。


    傅兰时捻了腰间的香囊等他后话。


    他查不到的,既是天风谷出手,他又怎能查到?


    “三月初七棹州风雨镇,我与你到底发生了什么?”郁野踏前两步,驻足,“我说过,若是在那时惹你不快,待我查清,我会给你赔不是。可你不能不等我。”


    “你又为何什么都不同我说?”


    他慢慢靠近,暗红绣金衣袂翻飞。


    他身量高,宽肩窄腰,将金吾卫官服穿得好看至极。


    衣袂被风带起又坠下,他在她面前站定。


    “那时候的事,竟严重到你不认我,还想杀了我吗?”他嗓音微沉,小心翼翼低下头,“你同我说,想我如何做?”


    他们之间不过一掌之距。


    郁野的手落在她身后的柱子上,遮去月光,将她笼在阴影里。


    遥遥看去,像是耳鬓厮磨。


    傅兰时悚然一惊,偏头躲过他的指尖。


    “郁野,我在你的记忆里,是什么模样?”


    郁野一愣,旋即轻笑:“自是极好看的模样,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有这么好看?”傅兰时抬起头,满面狐疑。


    郁野那时候知晓她是缉察司司卫时,可是嗤了句不过尔尔。


    不过尔尔,她至今记忆犹新。


    曾经他口中不过尔尔丢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人,如今成了天上少有地下无双。到底是郁野不是郁野,还是郁野记忆里的人不是她?


    “春猎后我亲自去棹州。”郁野退至廊外,按住腰间刀,“你不愿说我不逼你,但明日春猎,你要看着我。”


    那个第一他不稀罕,但他的娘子只能看他,他要让娘子知晓,他是最好的,比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毛头小子更好。


    “娘子。”郁野又唤她。


    那双眼瞳里落满月光,坦坦荡荡、毫不掩饰的爱意像是要将她也拉入那名为感情的泥潭。


    郁野轻笑:“我前些日子入宫遇上了一个相看两厌的人,看到他很是烦闷,我也不知为何圣上非要把我扔去给他做帮手。”


    傅兰时淡淡问道:“嗯?是谁让郁大人这样烦闷?”


    “本不想同娘子说这些,但见着娘子又想说说。那是谁不提也罢,总之,我瞧见娘子就好了。这些时日府上繁忙,也未有闲暇陪娘子,娘子可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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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野语气诚恳,傅兰时挑眉,指尖点过手臂。


    夜里她只着了寝衣搭了一件广袖青纱,同色绦带在腰间松松扎了一个结。抬手间广袖滑落,露出戴着玉镯的玉白手臂。


    郁野撇开头,不敢再看。


    他恍惚记得,娘子手腕内里有一颗娇艳的红痣,生在手腕当中,宽袖下滑便能瞧见。思及此,他没忍住偷偷抬眼。


    傅兰时的手垂下,那皓腕被袖子挡了个严实,但郁野还是瞧见了那点漂亮的红痣。


    瞧,他连娘子身上几颗痣都记得清清楚楚,除了这手腕上的一颗,还有……


    “我听闻今岁春猎拔得头筹者,会进骁武卫。”


    郁野闻言,笑问:“娘子喜欢骁武卫?”


    “不。”


    郁野松了一口气:“那……”


    “我是听闻今岁枭营也有人来春猎,还是什么……缉察司司卫。他若是拔得头筹,应当就能在御前做事了罢?”


    郁野:“……”


    傅兰时心情大好,眼瞳晶亮:“我还听闻缉察司司卫少年成名,如今怕是也不过二十出头。正是大好年华,就是不知长相如何。”


    “不过尔尔。”郁野截住她的话,勾起笑脸,笑得咬牙切齿,“我见过。他啊……不、过、尔、尔,娘子不必看他。”


    这样的郁野,着实有趣。


    傅兰时弯了唇:“那也要春猎时看了才知。”


    郁野笑意一顿,僵硬道:“他必定会输给我,娘子可要看好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


    于武他郁野还没输过。


    于相貌,他郁野一样不会输旁人。


    说罢,他逃也似地翻出武阳侯府。


    冬枝再领着几个侍从来兰院点灯时,王错也跟着入院。他提溜着一个油纸包,朝她扬了扬:“傅二小姐吃夜宵吗?热乎的。”


    傅兰时觉得好笑:“我与你家郁大人生了嫌隙,你怎的还不回郁府?”


    “嫌隙?”王错一愣,旋即答,“那不叫嫌隙,那叫打情骂俏。民间不是有句老话,叫什么……打是亲骂是爱,后边怎么说来着?”


    他一拍脑门儿:“不打不骂不相爱!”


    冬枝手一颤,拿滑了铜盆,王错一个闪身稳稳当当接住递还给她:“小心些,莫溅我们二姑娘一身水。”


    这哪来的看门狗!


    冬枝端稳铜盆进了屋,傅兰时回头看了王错一眼,王错朝她咧嘴一笑,挠挠头。


    待房门关上,王错收敛了笑意,利落地翻上树抱着他的枕头呼呼大睡。


    屋中有人低语,片刻后冬枝就出了屋门。


    傅兰时摩挲着手中那面鹰牌,捡起桌案上的银红流苏。


    明日就该启程春猎了。爹娘传讯说是明日直到狩猎苑,这样一来,她便更好行事。


    这都城之中,是天风谷欲动还是另有其人,明日就可见分晓。自然,他们也不会真的那么蠢,留下了尾巴还会将矛头对准帝王。


    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或是仅仅只是来告诉她他们已在都城?可枭营缉察司,他一直在,那他们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


    啧……


    她起身关了窗,还有不过三个时辰便至天亮。再抽半个时辰梳妆打扮,倒也能睡个好觉了。


    郁野,那就等着瞧瞧她是如何钓鱼又是如何将他作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