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抬起手腕，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


    这次，是他率先回答。


    “我想回到......第一次做慈善的时候。”


    语气自嘲，体面的笑意不达眼底，只有寒冰。


    刚刚被接入豪门的他，就像天上砸了个巨大的馅饼，让他在狂喜之下丧失了理智。


    他居然天真的以为，那些打入他银行卡中的钱真的能够如那些人所说，任他自由取用。


    似乎也是这样一个欲雨的阴天，他照常打了一个电话询问福利院的院长。


    院长自幼就照顾他，把他当亲生的孩子看待，絮絮叨叨的关心了他一会儿，就着急着挂电话。


    “快下雨了，我得去看看宿舍的屋顶，提前拿东西盖一下，免得漏雨。”


    修了很多年的福利院宿舍，始终没有竣工。


    福利款倒是拨了很多次，真正到院长手中的，寥寥无几。


    为了孩子们能喝点漏下的汤，也不敢揭露此事，只能含含糊糊地凑合过日子。


    “院长，我可以帮你。”


    年幼的沈言躺在温暖柔软的大床上，闻着满室昂贵的香薰，天真的许诺。


    他穿上绵软的拖鞋，“哒哒”地跑到自己的柜子边，翻出来一张卡。


    “傻孩子。”


    院长声音里带了一点疲惫和欣慰：“我们有钱，你还小，不用那么着急。”


    沈言不懂，大雨马上倾盆，福利院的宿舍马上要漏水了，为什么院长还劝他不要着急。


    他很懂事地挂了电话，心想自己可以偷偷捐款。


    于是拿着卡，按照管家教他的方式，给福利院捐了钱。


    他为自己终于可以帮助别人而满心欢喜，几日的连绵暴雨，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直到晚餐的时候，他都还在轻轻哼歌。


    可他迎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责骂。


    和他年岁相仿，却倨傲挺拔的身影站在高高的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双凌厉的凤眼尾端翘起，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阴沟里的老鼠就是上不得台面，谁允许你偷我的钱了？”


    沈言脸色先是褪了个干净，随后又被气得通红。


    他瞪大眼睛解释：“可这张卡是给我的生活费啊？”


    “呵，你是什么身份，也有资格动我的副卡？”


    少爷冷淡地转过头，不想再和他说话，只是让管家收了他的手机，半年不许还给他。


    当然，他再也没有支配一分钱的表面优待了。


    沈言双眼含泪，站在原地，抱着自己瘦弱的身体轻轻颤抖。


    这一刻他才明白，院长为何劝他不要着急。


    他从来没有真正走出福利院的一方小世界，依然是飞不起来的笼中鸟，未来只能被观赏的缸中金鱼。


    原来失权者的善意，也只是一种可笑的自我圆满。


    -


    叶峤南也没有犹豫太久，他在听到问题的一瞬间，心中就有了答案。


    “我最想回到的时间，肯定是我最巅峰的时候。”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湿漉漉的空气让他今早打理的造型都塌下去了。


    “应该没有哪个电竞选手，不怀念曾经无所不能的自己吧？”


    叶峤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面一闪而过的，是曾经宽敞的万人体育馆。


    那让人热血沸腾的声浪，将他席卷起来，站上了群山之巅。


    眼睛里有点进沙子了，他揉了揉，又补充了一句：“我每次请神，都想请过去的自己，哈哈。”


    人在紧张的时候会开一个自己都不明所以的玩笑。


    语气不正经，但他的心是认真的。


    楚聿灼骨节分明的手交叉握在桌上，咸湿的海风将他的碎发吹乱，露出了卷发底下的开阔眉眼。


    “我？”


    “不回头，只往前走。”


    他不是一个纠结过去的人，再怎么样，人也要面向未来。


    叶峤南呆了呆，“好酷，但怎么感觉你在内涵我这种只想回头的呢？”


    他笑起来，故意用夸张的口吻调侃。


    楚聿灼伸了个懒腰，回应了他用来缓解氛围的俏皮话：“不必懊恼，至少我们都坦诚地面对了自己。”


    【老天奶，养胃哥好幽默的嘴】


    【舔一口嘴唇把自己毒死了】


    【但是这个精神状态真的蛮超前的】


    【不超前的话，也不敢承认自己养胃吧】


    【真男人从不避讳养胃】


    一转眼就聊到了饭点，三人一致同意吃火锅。


    冰箱里面还有一些食材，他们点外卖选好了喜欢的锅底，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备菜。


    沈言择菜，叶峤南则保证自己这回一定洗干净。


    切肉的活就落在了楚聿灼身上，他握着刀，银亮的刀刃起起落落，看得出他厨艺不错。


    叶峤南擦了一把脸上被溅到的水滴，望了望他利索的刀功：“楚哥，我还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款。”


    宽肩窄腰，像漫画里面走出来的人，比例完美到不可思议，五官深邃得像杂志里的模特。


    第一眼就会冲击到所有旁观者。


    楚聿灼这样好看的人，沾染上了人间烟火味，反而会让人有一种奇特的踏实和满足感。


    【加班加了三天三夜后穿着轻微褶皱的黑衬衫、脸上有黑眼圈但依然不影响美貌的精英人夫感？】


    弹幕老师争先恐后地写起了小作文。


    【不不不，我觉得他还有一种很daddy的秩序感，就是那种你都快疯了，他还能淡淡捂住你的嘴，让你小声说话别影响其他人的诡异平静】


    【能跟你们这些做饭大师生活在一起，一辈子都有了】


    直播间一派欢声笑语，直播里的人也其乐融融地吃起了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