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聿灼，知道这些短信是许蔚发的。


    并不太早，大概是几个月前才发现的。


    距离他收到这些短信，已经过了快一年时间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爱人变得陌生了起来呢？


    楚聿灼闭上眼。


    眼底青白的阴影，彰显着他的困惑。


    这段感情，没有一个人是赢家。


    可他还是爱他。


    -


    “......楚哥？”


    “楚哥！”


    “快醒醒，放学了！”


    楚聿灼睁开眼，黑鸦似的睫毛颤了颤，抬起了俊朗的脸。


    睡了一下午，他的头还在有些昏沉，呼出的白气让玻璃窗起了一层雾，外面正在下雨，处处都是雨痕。


    下课铃声已经响过，着急回家的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出去，同桌推醒了他。


    他收拾好书包，最近又长高了一些，短袖比较合身，露出了青筋虬起的手臂，看得出健身的痕迹。


    他抓了一把弯卷的黑发，随意将校服搭在肩膀，跟朋友一起穿梭过走廊。


    漫长的雨季，校园里面处处都是雨伞。


    “你今天睡了一下午，晚上回去要写多少作业？”


    “不像我，回去就享福了。”


    朋友正在炫耀新买的游戏机，语气得意至极，楚聿灼实在懒得看那张嚣张的脸，插上了一半耳机，偏头往走廊外的雨帘看去。


    如今正是四月，白柱撑起的走廊顶上是西式的瓦顶，设计师留出了位置，让紫藤萝缠绕着建筑自然生长，花枝犹如瀑布垂下，同学们都戏称这里是紫藤萝梦幻花园。


    水雾溶溶，细风轻轻拂动垂枝，淡润的甜香夹着雨意弥散，葡萄似的花缀在翠绿之中，楚聿灼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半坐在地上的瘦削身影。


    湿淋淋的头发贴在面颊，下巴瘦得过分，黑曜石般的圆眼透出警惕，姿态狼狈，却依然能看出五官的秀致绝伦。


    漂亮的，被雨淋湿的兔子。


    这是他对许蔚的第一印象。


    不自觉地咬碎了口中嚼着的薄荷糖，清爽的凉意沁开，他昏沉的睡意彻底散去，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喂，你们在干什么。”


    他淡淡靠在走廊的柱边，双手环抱，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穿透雨幕，带着点低低沉沉的回响。


    比同龄人更挺拔优越的身高，漠然又带着压迫感的眼神，让那几个混混不自觉地犯了怂，他们怏怏地对视一眼，交换了几个眼神。


    领头的那个暗骂一声晦气，嘴上还在虚张声势：“呸，是他撞到人的，没爸没妈的小杂种。”


    “只有没家教的人，才喜欢说别人没家教。”


    楚聿灼的朋友搭上他的肩，方才笑嘻嘻聊游戏的神色一下就冷淡了。


    那个领头的红毛似乎有些不服，但是被身后的跟班拽了一下衣角：“走吧，是楚聿灼和江封延。”


    高中生正是悄悄雄竞的年纪，嫉妒心强的小跟班，早就把几个出名的男生摸透了。


    江封延家里是出了名的有钱又有权，学校门口附近的商铺都是他家的，每个月租金都能收到手软，祖上也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他小时候跟知名人物合照还挂在网上呢。


    高一刚刚军训的时候，就被扒了个七七八八。


    楚聿灼则是男生嫉妒的天花板，话少，长得帅，个子高，不油腻，还是个学霸。


    身高外貌乃至学习能力无一不完美，所到之处必定众人瞩目。


    这些小混混平时会悄悄骂一句“不过如此”“长得帅能当饭吃啊”“谁知道他是不是穿增高鞋了”“也就仗着家世好”，诸如此类阴阳怪气的酸话。


    但是真的面对这两位年级上的风云人物，气势就先输了几分，他们不敢也不想闹得太过厉害，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就下了。


    没有理那几个强撑着面子溜走的混混，楚聿灼还是倚在柱子边，不远不近地看着许蔚。


    而许蔚也在看他。


    楚聿灼的单眼皮很薄，带着一股薄荷的辛凉。


    鼻梁高挺如峰，唇珠微翘，卷毛沾了点细碎的雨珠，看起来手感柔软，反而中和了他极具冲击力的浓颜。


    身量极高，气场更是让他羡慕，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长成这副顶天立地的模样。


    “被欺负了不知道还手？”


    楚聿灼问。


    许蔚站起来，雨水淋透了他全身，短袖校服紧贴在身上，瘦削得惊人。


    他一瘸一拐地穿过雨幕，走到紫藤萝长廊下面，抿了抿唇，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靠近了才发现，楚聿灼高出他一个头。


    他有些莫名的自卑，捏了捏衣角，觉得自己站得歪歪扭扭的，一点都不好看。


    楚聿灼莫名起了恻隐之心，把搭在肩上的校服劈头盖脸往他身上一扔。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许蔚手忙脚乱地接住他的衣服，和理科班的其他人不一样，校服是上干净的皂香。


    他先是一怔，往后缩了缩，看着楚聿灼的眼睛带着一丝浅淡的不安。


    “算了。”


    楚聿灼忽然改了主意。


    “想吃什么？”


    -


    骤然从睡梦中醒来，天光已然大亮，淅淅沥沥下着雨。


    靠近海边的空气都是湿润的，再加上不小的雨势，更是潮意绵密。


    楚聿灼用手遮了遮眼。


    没想到他又梦到了多年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在上高中。


    和许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一个连绵的阴雨天。


    相似的氛围，相同的人，或许这就是他做梦的原因。


    用冷水冲了一把脸，他取了车钥匙，准备开车去节目组指定的地方。


    今天，就会拿到节目的正式流程了。


    听说这一季，不会所有人同时登场，错开了时间，是节目组的创新？


    无所谓。


    楚聿灼单手打着方向盘，没睡饱的倦意丝毫没有损害他的帅气，倦懒的眼皮垂下，顺着导航开车。


    无论他是第几批进入，都无所谓。


    -


    “这和最后进去有什么区别吗？”


    许蔚拿着手上的流程文件，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开什么玩笑，这么晚进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和楚聿灼培养感情？


    什么时候才能复合？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楚聿灼和别人约会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