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念念叨叨，把自己能想到的要点都告诉了对方，至于对方能不能学会他也不知道。


    其实他也没打算让游峰一次就学会。


    教他这些也是提醒李锦自己哪些需要注意，日后自己也好多提醒提醒他。


    而且相对于学习这些技巧，游峰更重要的任务是实践，他要不多练，自己给他说再多都没用。


    游峰的态度倒是不错，跟他说时，他认认真真听着，听完他自己还要重复一遍，显然很重视李锦说的话。


    “我们做这个其实是很简单的，麻烦一点可能就在准备食材的那一步，你一定要稳住性子，别看着人多你就手忙脚乱的。”


    “一定要干净，要注意卫生。”


    “我知道了，李郎君。”


    正如李锦所说，做这个很简单，花不了太长时间，是以等大家坐在饭桌上准备吃饭时，天边晚霞还没落幕。


    见景色如此优美，李锦提议将桌子摆到院子里，大家自然没什么意见。


    “好香好香好香啊！”


    月娘凑到桌边不停地吸鼻子，但大人们还没上桌，她也乖巧地站在一旁，并没有不懂规矩地见到好吃的就哭闹。


    李锦就喜欢乖巧的小孩。


    “香香，但小月娘要用热水涮一涮，别辣到了。”


    “嘻嘻，好呀。”


    她露出一排小牙齿，看着可爱极了，几个大人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大家入座，游峰也把孩子抱上了桌。


    “大家尝尝吧。”李锦也没说客套话，味道才是最权威的。


    吴致尧也没客气，拿起筷子，说：“还真是香，别说孩子，我都馋得紧。”


    他率先尝了一片藕，然后眼睛瞪圆了。


    第一次看到吴县令露出这样的表情，李锦都有些新奇。


    “好吃，真的很好吃，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啊！”


    李锦能猜到他们吃的时候肯定会惊叹。


    这毕竟算是一个新鲜食物。


    要说有多厉害也没有，只不过这年头的人吃猪油习惯了，猪油多了可比植物油腻，而且气温低了动物油就会凝固，吃起来那个味道……


    反正李锦是不喜欢的。


    自己做的这个说不上多好，主打一个新鲜，再加上从前没吃过的辣椒，都不用尝，闻着这香味儿就能把人香迷糊。


    “吴县令，那你说游郎君去县城坊市找个小铺子卖此物如何？”


    “好啊，这么香的东西肯定有很多人喜欢，包赚不赔。”


    吴致尧知道李锦想要的是什么，所有商人都是如此，都是为了银钱。


    他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是他内心深处从未觉得从商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北朝大半税收都是从这些商人手中获取的，他做不出放下碗骂娘的事。


    但这些话他只能藏在心里，是切不能说出口的。


    得了他的准话，李锦才道：“我就怕我们人微言轻在成都县没什么人脉得罪了人。”


    闻言，吴致尧放下了筷子，饶有深意地看了李锦一眼。


    “李郎君，你是否有点草木皆兵了？”以前得罪过人，现在就总担心得罪人。


    李锦抿唇，没答他的话，只说：“我们再谈个合作，你看如何？”


    一听合作，吴致尧来了兴致，旁边卫砚舟两人也同样对李锦的话感兴趣，他脑子里好像总有想不完的点子。


    “李郎君说说看。”


    “日后我们店铺每日给衙门三个免费用餐券，只要穿着官服，拿着这个券便能来我们店里免费用餐，其中早餐午餐晚餐各一张，得在规定时间内核用。”


    “吴县令懂我的意思吧？”


    他已经说得如此清楚，在场几人都听得懂。


    吴致尧又吃了一口酸酸辣辣的凉拌菜，笑了笑。


    “李郎君的想法可真是新奇，我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这也算是为衙门里的官差谋福祉的一件好事。


    大家每天到店里来免费吃东西，穿着官服自然能起到震慑作用。


    不说再没人敢到店里找事，至少普通的小鱼小虾不敢冒头了，这能免去不少麻烦。


    当然衙门也不吃亏，一人一次地轮，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轮上一次。


    “这事我能拍板，我同意了。”


    “多谢多谢。”


    虽然李锦对此事早就成竹在胸，但真定下来他还是很高兴的。


    他一笑，愉悦气氛瞬间感染整个桌子，大家都不由自主跟着心情飞扬起来。


    今天的一切都很顺利，就差了点酒。


    “卫郎君，今日高兴，不若把你那坛梨花白拿出来我们今日就喝了吧。”


    卫砚舟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黯了黯，说：“你不是说要自己酿酒给我喝吗？”


    李锦没听出他这句话里的不对劲之处。


    他觉得自己酿酒给他喝与今日喝他的梨花白不冲突啊，自己不是还没酿酒吗？


    “现在就想喝。”


    卫砚舟没答应，“下次吧，明日你有正事，万一喝醉了，耽误了明天的正事就不好了。”


    听闻此言，李锦觉得还没酒自己就已经醉了。


    他又莫名回想起了一些令人羞耻的记忆。


    他这具身体的酒量似乎真的很差，还是算了。


    “好吧，可惜了这花好月圆的，那就下次吧。”


    “下次吴县令和游郎君也一定要尝尝我酿的酒，包你们满意。”


    卫砚舟语气微凉，说：“没饮酒已经醉了？”


    “你也觉得吧？”李锦嘿嘿笑了两声，“我一定是太高兴了。”


    李锦准备的菜色挺丰富，量也大，但架不住几个大男人的食量也大，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吃饱喝足，就该说正事了。


    “你们觉得我们只是摆摊的话，这两种哪种更合适。”


    吴致尧指着油炸的盆，“这个太费油了吧，李郎君你赚不回来的，不过李郎君你之前说对油还有些想法，莫不是真有什么办法？”


    果然，还得是县令，嗅觉就是敏锐。


    李锦也没藏着掖着，他本来也是想今日拿出来的。


    “不瞒你们，我有一个法子可以生产大豆油，用我的方法制作出的大豆油完全可以做这些东西。”


    这年头大家的主要用油还是动物油，植物油更多的应用在其他领域，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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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


    大家也没怀疑李锦，他们都知道大豆可以榨油，既然大豆可以吃，大豆油自然也能吃。


    只是榨油工艺复杂，耗时耗力，想要提高产量并不简单。


    担心李锦不懂，吴县令给他仔细地分析清楚了其中的利弊。


    卫砚舟说：“这些你应该都知道吧，你的法子是什么？”


    李锦心中微动，听他的意思怎么好像挺相信自己一样。


    默了默，李锦从怀里拿了一张图纸出来。


    这图纸他已经研究过了，大概能看懂其中操作的原理，但是让他做确实不太行，请人做的话他也没什么信得过的人。


    所以找合作伙伴应该是没问题的。


    “你们看，整个工序应该不算复杂，每个步骤我都有详细地标注。”


    图纸是他昨晚写完契书后重新誊的一份，不仅把步骤写下来了，还写了为什么要那样做。


    这个榨油机除了需要手动操作，其他原理都挺先进的，能够在有限条件下尽可能地节省工人力气提高油的产量。


    原本吴致尧听到他说榨油机器还只是觉得有些好奇，他并不觉得李锦真能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来。


    见识决定一个人的眼界，放在此处同样适用。


    吴致尧从未见过此类东西，任他想破大天，任旁人说破嘴皮他也想象不出来。


    可等他真正看到图纸，就开始被惊讶的情绪包裹了。


    太震撼了！


    吴致尧曾经是想进工部的，他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详细的图纸。


    每个尺寸，每个功能都写得清清楚楚，放大的图纸也很清晰，他敢肯定，只要是会点木工活的人看到这个图纸都能把它造出来。


    再一看步骤原理，李郎君说的大豆油也一定能榨出来。


    见他如此爱不释手，李锦并不意外。


    “李郎君，这东西不妨交给我来做吧。”吴致尧眼里透露出求知的渴望。


    李锦：“吴县令想要亲自做？”


    “是，我想自己动手，可以吗？”


    “吴县令您日理万机，有时间吗？”


    “有有有！”吴致尧保证，“我可以每日散值后到此处来做，绝不会把图纸传给外人。”


    这样一张图纸，他知道有多重要，能让他参与制作他已经很高兴了，再没别的追求了。


    李锦虽然平常不爱占人便宜，但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现在可不就是吗？


    早知道这样一张图纸就能收买县令，他自己也可以琢磨个出来啊。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吴县令，你容我想想，我们先把契书签了吧。”


    他把昨晚自己熬夜加班写的契书拿给对方检查。


    拿到手，吴致尧没有急着看，而是表情挣扎。


    “李郎君……”


    李锦一脸疑惑，“吴县令，您有话直说，只要我能帮到的一定不遗余力地帮您。”


    “不是不是，我虽然很爱这榨油机，但是我这两成的上交朝廷的东西我也是不能让的，昨晚我已经连夜写了信传去给我的恩师。”


    李锦眉心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