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的猜测没错。


    这个五角亭的位置极佳，就在他们来时那山坡的对面。


    在此处看到的风景也与先前在对面山坡上看到的差不多是同一片景色，但感觉完全不同。


    那片山坡也变成了美景的一部分。


    烈日当空，夏风是湿热温暖的，但站在这高处因为有身后山上树木的荫蔽，并不难捱。


    而山下，片片农田闪着细碎的光，尤其是荷塘中间的那片水域，耀眼夺目。


    “真美啊。”


    李锦感叹，下意识回头看向卫砚舟。


    又来了又来了！


    又是那个眼神。


    看他干嘛，看风景啊！


    “咳，吃饭吧，一会儿凉了不好吃。”


    李锦把饭菜从食盒中拿出来，摆了小半个石桌。


    他做的菜用色香味俱全来形容也不为过。


    “就是差了点酒。”


    卫砚舟问：“李郎君喜欢饮酒？”


    李锦笑了笑，没再去看他的眼神，而是落在了他眼睑下方略显风情的那颗小痣上。


    “还行，可有可无，只是觉得此时氛围适合饮酒，卫郎君呢，喜欢饮酒吗？”


    卫砚舟颔首，“喜欢。”


    李锦诧异地看向他，对上视线又很快低头看菜色。


    还是第一次见卫砚舟对什么东西直接表达如此明确的情绪。


    “那我以后请你饮酒，我酿的酒肯定喝你平日里喝的都不一样。”


    “有何不同？”卫砚舟问。


    “嗯……”李锦想了想，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肯定让你满意。”


    他觉得爱酒的人肯定没办法拒绝蒸馏酒的魅力。


    不过，血泪的经验告诉他，这玩意儿绝对不能多喝。


    喝酒误事。


    “那我就等着了。”


    李锦嗯了一声，“等把辣椒和红薯种下我就开始酿酒，如果你也觉得好，到时候我们可以开个酒坊。”


    卫砚舟沉默了一会儿。


    他问：“你很缺钱？”


    “缺啊，你看你穿得好吃得好，有下人可以使唤，还有这么大的庄子！”


    正好说到李锦感兴趣的话题，李锦顺势把自己的期望说了。


    “别的不说，我可馋这庄子了，我有钱了也第一时间买庄子。”


    这是李锦第二次表示想买庄子了。


    卫砚舟像是不明白，他问：“庄子够住就成，买那么多庄子做什么？”


    问得好。


    “用处可大了，今儿个在这个庄子赏花，明儿就在那个庄子赏竹，每个庄子能弄成不同的主题，想去哪住就去哪住。”


    “再说了，庄子能种粮食，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庄子还能保值，谁会嫌钱多啊。”


    “你若喜欢，这庄子送你。”


    李锦顿住。


    这是什么霸总发言？


    他耳朵又热了。


    “不用，君子不用嗟来之食。”


    卫砚舟轻轻笑了笑，没再说话。


    “你笑什么？”


    李锦也觉得有点搞笑，他总觉得卫砚舟不是在开玩笑，若是自己答应的话，对方可能真的能把这庄子送给自己。


    但是他送自己就要吗？


    那自己岂不是很没面子。


    更为重要的是，自己若真要了，李锦总觉得自己是把自己给卖了。


    算了，还是自己赚的踏实。


    “没什么，觉得你很有趣。”


    李锦感觉自己肯定脸红了。


    他低头扒饭，不说话了。


    加了辣椒和醋的折耳根味道很香。


    “卫郎君，你怎么不吃折耳根，不喜欢吗？”


    卫砚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盘子里的折耳根，他说：“没有。”


    然后夹了一筷子放进了嘴里。


    “怎么样？”


    李锦觉得只要能吃，应该就会很爱这个味道。


    卫砚舟点头，“不错。”


    评价真敷衍。


    但能得卫砚舟一个好评价的东西不多，也就刚才提到的酒，看来他是真爱酒。


    自己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酿酒的法子。


    两人在亭子里待了半个时辰，吃过饭李锦的困意来了，两人这才决定往回走。


    他想顺手给收拾了，卫砚舟没让他弄，领着他去休息。


    李锦也不是个没苦硬吃的，他喜欢做饭可不喜欢洗碗，能偷懒他巴不得。


    于是听卫砚舟的，跟着去了那个属于自己的院子。


    “你休息吧，我就在隔壁院子，有事来找我。”


    李锦点头，“好，多谢卫郎君。”


    躺在床上，原本李锦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刚才的氛围着实有些奇怪。


    根据他的观察，他觉得卫砚舟跟他是同一类人，甚至或许大概应该对他有点意思吧。


    但李锦觉得又不一样。


    他可还记得自己太子的身份，他没打算处对象啊。


    但卫砚舟显然是个优质的对象。


    胡思乱想着，一闭眼他就睡了过去。


    外面蝉鸣阵阵，屋内一室静谧。


    等李锦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他迷迷糊糊睁眼，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后从床上爬了起来。


    外面太阳仍旧有些毒，说不定卫砚舟还在睡，他没急着出去，而是又细细打量着这个不大但却处处透露出精致的房间来。


    看到桌上笔墨纸砚，李锦想到自己先前的打算，干脆坐下研磨裁纸。


    他有想写的东西很快下笔，写得太认真以至于没注意时间，直到卫砚舟来敲门。


    “进。”


    卫砚舟看到他坐在桌边似也没奇怪，淡然地走了过来。


    “在写什么？”


    “故事，卫郎君你要不要看看？”


    在李锦的旁边，已经写了四五张纸，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娟秀小楷。


    卫砚舟没有拒绝，拿了一张纸开始查看其上的内容。


    真是故事。


    这是一个宫廷后妃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讽刺味极足。


    说的是一个卫砚舟没有听说过的朝代，皇帝有两个深爱的女人，一个陈妃，一个丽妃。


    一开始陈妃宠冠后宫风头无两，只可惜她许久无所出，皇帝又喜新厌旧迷上了更年轻而且更有背景的丽妃。


    丽妃运气也不错，受宠不到两个月就有了龙嗣。


    唯一遗憾的是，丽妃身子弱，怀孕时遭受了极大的苦痛，即便有太医调养，她依旧受了大罪。


    好不容易熬到孩子出生，没想到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竟是一只狸猫。


    这狸猫自然是陈妃使坏换的，原以为没了孩子丽妃便会一蹶不振，皇帝也会厌弃了她。


    陈妃猜对了一半，看到自己的孩子变成狸猫，丽妃确实大受打击直接疯了，她觉得狸猫就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爱护有加。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此时的皇帝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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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对丽妃情根深重，不仅没有责怪疯疯癫癫的丽妃和那个象征不祥的孩子，更是不顾朝臣阻拦，也将那狸猫当成自己的孩子，最后甚至立了狸猫为太子。


    劝说无果后，大家也都慢慢认了这个狸猫做了太子。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怎么样，有意思吗？”见他看完，李锦迫不及待想知道卫砚舟的评价。


    卫砚舟默了默，点头。


    “今日早上见到的那位官差就是这个被调换的太子？”


    李锦点头，“差不多，但故事嘛，总有虚构的地方。”


    这是李锦按照后世戏剧狸猫换太子改编的，其中陈妃和丽妃之间的故事都是他瞎编的，真正值得看的就是太子被换走，所有人认狸猫做了太子。


    “卫郎君，你觉得沈夫人若是看到这个故事，能想到自己孩子身上吗？”


    “若是加上两张沈官差的画像应该会。”


    卫砚舟说着也像是突然有了兴致似的，取了纸，提笔就开始勾勒起来。


    没一会儿两张人像就跃然纸上，一个是络腮胡时的沈十三的样子，一张则是他剃掉胡子时的样子，十分传神。


    李锦不得不服。


    “卫郎君见过沈十三剃掉胡子的样子？”


    “没有，猜的。”


    李锦更惊讶了，“这也能猜？”


    卫砚舟不置可否。


    又欣赏了一下那两张画像，李锦把自己写的故事放进信封递给卫砚舟。


    “先把这个送过去吧，我不确定沈官差是不是愿意把自己的画像给那家糊涂人看，还是要先征求他的意见。”


    卫砚舟将信收起来，才说：“那我建议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说不定沈官差的养母有些他不知道的手段。”


    闻言李锦忍不住点头同意，“你说得对，也不急于这一时，晚点回去我先问问沈官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回吧。”


    两人说定便往庄子外而去。


    卫砚舟早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没打算再走路。


    看到马车，李锦松一口气。


    他不喜欢这种颠簸的感觉，但也不喜欢大热天的在太阳底下暴走。


    结果走到马车前，看到两个小厮在往车上搬东西，全是新鲜的莲藕、折耳根和庄子上的其他蔬菜，还有两只鸭子。


    “这么多。”


    李锦看到新鲜食材挪不开眼，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要拉着卫砚舟和自己搭伙吃饭了，还有游峰父女。


    这时，就听卫砚舟说：“看你喜欢，给你准备的。”


    李锦惊喜看着卫砚舟，“真的？”


    原本他还有些犹豫，现在半分犹豫也没了。


    “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完，卫郎君你要是不嫌弃，就同我们一起吃吧。”


    李锦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只要有卫砚舟在，以后他们的食材估计就不愁了。


    也免得李锦还要早起去草市抢，城内坊市又远。


    有人准备再好不过了。


    “好。”


    卫砚舟答应得十分爽快，让李锦不禁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一早就盘算好了。


    但现在算是双方都有所求，也无所谓了。


    想到有那么多菜李锦还是有些愁，起码够吃四五天的。


    “我们又不是不过来了，你一次摘那么多做什么，新鲜的更好吃。”


    闻言，卫砚舟点点头。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