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作品:《太子殿下美食日常

    长安,甘露殿。


    得知百骑卫再次无功而返,北帝坐在上首许久未曾说话。


    站在一旁的张明衷与跪在地上的左百骑使韩煊皆是大气不敢出。


    他们这些近臣都知道,如今太子殿下就是圣人面前的禁忌词,非必要不可提。


    可若圣人询问,他们也只能老实回话,然后被训。


    原以为今日也是如此,谁知北帝却在沉默许久后,突然抬头发问。


    “你们觉得成景是个蠢货吗?”


    这话叫他们如何接?


    一时间大殿上落针可闻,谁也不敢说话。


    所幸,圣人似乎也并没有要他们回答的意思。


    他又问:“那你们说,他为何要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卖到麟游县?”


    张明衷和左百骑使韩煊对视一眼。


    能在北帝面前露脸的,谁也不是蠢人。


    张明衷忙道:“圣人的意思是……那是太子殿下的障眼法?”


    是了。


    他们都知太子殿下平日里熟知突厥文化,所以便料定他定会往北行,麟游县发现的太子物什,更是成为了佐证。


    可若是太子殿下真想往北行,哪会留下如此线索?


    而且麟游县地处长安西北,地势险峻,并非前往东突厥的必经之路,甚至可以说并非常规路线。


    他们想过太子殿下走此路可能是掩人耳目,怎么就没想到太子在麟游县留下线索本身就是障眼法呢?


    实在是……


    大家都被从前太子殿下表现出来的端方持重给误导了。


    “倒是小瞧他了。”北帝冷笑,“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人。”


    韩煊忙应下匆匆忙忙走了。


    张明衷瞧着圣人敲着桌面的手指,满腹疑问。


    明明太子殿下戏弄了他们,为何圣人反而好像挺高兴的呢?


    他真是越来越猜不透圣人心思了。


    从当初圣人将一向疼爱的太子殿下放逐到那青灯古佛之地,他就不懂了。


    当然了,他也不懂为何一向克己守礼的太子又会突然避开守卫不知所踪。


    怪哉,实在是怪哉。


    “想说什么?”


    北帝望过来,张明衷看见圣人含笑的眼睛,又想到他先时那两个问题,顿时福至心灵。


    圣人这是觉得太子殿下聪慧呢。


    但此时太子殿下做错了事,他哪能夸,只得躬身道:“圣人,该用膳了,要传膳吗?”


    果然,北帝半点没不高兴,语气轻松,“传吧。”


    -


    李锦还不知危险离自己近了一步。


    他也乐颠颠准备吃饭呢。


    把家中面粉全部都用完了,李锦做出了十多个韭菜肉饼。


    看着不大,但厚度不薄,且肉多顶饱,三人都吃得饱饱的。


    从咬第一口肉饼开始,游峰就微微红着眼睛。


    李锦并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只假装看不见。


    他前往隔壁冯二家送肉饼时跟对方多闲聊了会儿,等他回来,游峰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游峰很不好意思,“先生,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愿意做。”


    “什么都可以!”他坚定地强调道。


    看了看他怀里昏昏欲睡的孩子,李锦说:“先把孩子放榻上吧,我们门口说。”


    月娘大概是跟着奔波了半日,又哭了一场,此刻吃饱了在自己阿爹怀里小眼皮都撑不住了。


    把孩子放到榻上后,两人一人拿了个小马扎坐在门边,因着天气炎热,外面也没什么人,四周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静得出奇。


    李锦微微压低了声音,直入主题。


    “游郎君,我确实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先生请说。”


    李锦看他忐忑的样子,不禁失笑,“你不必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并非什么恶人,要你做的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游峰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僵硬,显然是被戳中了心思。


    他想解释,李锦抬手阻止了他。


    “我想让你帮我做的事情并不复杂,就是做我的帮手。”


    “帮手?”


    李锦点头,“比如我做饭,你帮我砍柴挑水,但肯定不只是这些,包吃包住,每个月我给你一贯月钱。”


    在游峰惊诧的目光中,李锦继续道:“我们可以先互相适应一个月,如果一月之后都没什么问题,我会考虑给你涨月钱。”


    “我没什么问题,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游峰从来没想过还有这种好事。


    他从村里来到此地,在看清老丈人一家的嘴脸后他都有些绝望了,没想到还能碰到贵人。


    其实只需要包吃包住养活月娘他就什么都可以做了。


    “你先别急,就算你愿意,我也得看你的表现的。”


    李锦对于此事很是严肃。


    “第一,记住谁是给你发工钱的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第二,我与你说的任何事情你都不能向他人透露半句。”


    游峰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连连点头。


    李锦有些怀疑他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但这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反正知道他不是什么恶人,一个月的试用期,应该可以好好教。


    以防万一,李锦还是写了契书。


    没有担保人,契书根本没什么法律效应,但是吓唬吓唬人应当还是可以的。


    他要让游峰知道在自己这里有些事情是必须守规矩的。


    游峰很爽快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你还识字?”李锦觉得自己给的一贯钱有些少了。


    游峰挠挠头,“荣娘教我的。”


    虽然只有他们二人,但李锦还是写了一式三份,他想什么时候有机会得把担保人添上,要不然他不放心。


    把契书收好,李锦才跟他说起自己的事情。


    面对游峰,这说辞自然又得不一样了。


    李锦告诉对方,自己其实是从鲁地而来,因为得罪了人,所以为人必须低调。


    “我得罪的人是鲁地那边有名的商户,我并不知对方的生意是否做到了益州,我想你在明面上帮我做点小生意。”


    李锦可劲儿忽悠。


    反正打死他他也不可能说出自己太子的身份,至于这鲁地之人的身份,谁也无从考证。


    果然,游峰半点没怀疑李锦,反而怀疑起他自己来。


    “可是,我不会做生意啊?”


    李锦也不会啊,不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吗?


    更为重要的是他本钱多啊!


    不怕亏。


    但这话不能说。


    “我可以教你,而且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我自负盈亏。”


    见他还有些犹豫,李锦开始卖惨,“我也是实在寻不到可信之人,游郎君你若不愿就算了,我再想想其他法子好了。”


    他一如此说,游峰立马急了。


    “没,我没不愿意,我就是……”


    “愿意就好,一言为定。”


    然后游峰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李锦。


    “第一件事,帮我花钱,以我好友的名义接济我。”


    是谁想花钱还得如此拐弯抹角的?


    哦,是他。


    李锦直接拿了一笔银子给游峰,不多,就他一日的任务奖励一两。


    把接下来的买菜任务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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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了对方。


    “明日一早,你去草市买些面粉、肉,其他的随便买点,等我想到别的我再跟你说。”


    “哪里需要这么多?”游峰拿着钱不知所措。


    李锦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无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信你,大不了你记个账。”


    若是记得好了,日后还能当个账房培养。


    商量妥当就要安排员工福利了。


    这里就一间房,李锦不可能让他们父女跟着自己住,于是李锦把后面的院子也租了下来给游峰当员工宿舍。


    当游峰看到自己住的地方比李锦住的地方还好时,他又开始不安了。


    可是因为冯二在,他愣是什么也没说,跟冯二签了契书,面色不变但实则肉疼地给出去小半贯银钱租了半年。


    等冯二离开,他才立马表示他想和李锦换住处。


    哪有帮工比主家住得好的?


    李锦:“第一,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一句话就堵住了游峰的嘴。


    “放心吧,我能让自己吃亏吗,明日天亮后和我一起进山干活。”


    游峰一听有活,就什么话都没了。


    他原是打算先带着月娘去城外的破庙对付一宿再说其他的。


    如今有了住处,虽然家里什么都没有,他也不嫌简陋,去附近扯了些干草就开始打扫院子。


    李锦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帮他准备,他以游峰的名义拿了些银钱给冯二夫妻,让他们帮忙去村里买些家具木盆棉被等日用品。


    钱给得不少,剩下的都是他们的辛苦费,他们自然乐意。


    所以游峰还没把院子收拾好,各种东西就搬来了院子。


    李锦走在前头,大声招呼道:“游郎君,你要的东西来了,放哪啊?”


    游峰也立马反应过来,说道:“就先放院子里吧,我这也没什么可招待的,辛苦各位了。”


    他身上没钱,李锦是知道的,所以他很快明白这些东西肯定都是李锦付了钱的。


    果然他这么说后,冯二只是摆摆手,热情地说:“游郎君你不必客气,你这还有得收拾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说一声就是了。”


    说着他还给游峰留下一些他自己种的菜,然后风风火火又走了。


    等人走后,拎着篮子的游峰有些发怔,“先生,这些东西……”


    “没事,给你你就收着,日后你这院中种出瓜果蔬菜也给他们送些去就是了,都是挺好相处的人。”


    听他这么说,游峰就放了心。


    看着满院子的东西,他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还真让他给碰上了。


    他心里暗下决心。


    不管先生让自己做什么事,自己都一定要尽心尽力地做好。


    李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深知要想马儿跑就得先给马儿吃草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游峰的日子过得好了,他才能光明正大过得好点。


    晚上他们就在游峰院子里开的火。


    也没做多的,李锦煮了点饭,从冯二拿来的菜里挑了三根茄子对半切开上锅蒸。


    趁着蒸茄子的空档,李锦拍了一整个蒜和切碎的干辣椒一起都碾成细末,然后热锅冷油,将辣椒蒜末炒出香味,加入糖、盐、胡椒粉以及酱清也就是酱油调味。


    茄子蒸熟后把蒜蓉酱倒在茄子上,继续蒸半盏茶的功夫,最后淋点热油,加点葱花,香喷喷的蒜蓉蒸茄子就可以出锅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新鲜小米辣,不过闻着香味,李锦就知道干辣椒也完全没有影响到这道菜的美味。


    看游峰父女吞咽口水的样子就知道了。


    “开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