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作品:《从军户到军神,一路杀成开国太祖

    随着骠骑营最后一人的驰入,申州城北门轰然闭合,一连串的激战终于结束,然而城内的气氛却是热火朝天。


    “哦!万胜!”


    “骠骑营万胜!”


    “陈校尉威武!”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瞬间将刚刚入城的骠骑营将士淹没。


    军中最是崇拜强者。


    什么资历、出身、门第。


    在实打实的战绩面前。


    都显得苍白无力!


    区区四百余骑,竟敢主动闯入数万胡虏的连营,把对面搅得地覆天翻不说,最后竟然还能全身而退!这是何等的胆魄!何等的武勇!


    任谁来了都得说个“服”字!


    陈靖之勒住夜锋,刚刚下马。


    一个身影便已大步流星地冲到了他的面前。


    正是在城墙上指挥接应的马云骥。


    他一把抓住陈靖之的手臂。


    用力之猛,让陈靖之都感到微微生疼。


    “陈兄弟!打得好!打得好啊!今日我老马算是开了眼了!什么狗屁北夏骑兵天下无敌!在兄弟你面前那简直就是土鸡瓦狗!”


    陈靖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适。


    微微抽手,还是觉得客气点好。


    “马将军过誉了……”


    “欸!”马云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将军不将军?生分了!你若看得起,叫我一声马大哥便是!”


    陈靖之闻言微微一怔。


    “如此,小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马大哥!”


    “哈哈!好!好兄弟!”


    马云骥用力拍了拍陈靖之的肩膀。


    放声大笑,畅快无比。


    这时,李兴赐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靖哥,马将军,看看咱们带回来的缴获!”


    两名骠骑营士卒闻言,立刻合力将一杆沉重的大纛抬了过来,重重地顿在地上,那大纛虽沾染了些许污垢,但材质精美。


    旗面上绣着的“镇东”二字,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马云骥看到这东西,双眼猛地瞪了个溜圆。


    “这……这是北夏宗室大将……镇东将军赫连英的大纛?陈……陈兄弟,你们……你们连这玩意都抢回来了!?”


    直到此时。


    骠骑营的许多将士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啊。


    “什么?姓赫连的?北夏宗室大将?”


    “他娘的!放跑了一条好大一条鱼啊!”


    “就差一点啊!就差一点就逮到他了!”


    “都怪贺拔延那个杀千刀的杂碎!要不是他突然带兵冒出来挡路!咱们就真的追上去宰了那赫连英了!”


    陈靖之看着部下们的神情。


    自己却是相对平静。


    “弟兄们,不必过于懊恼,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岂能事事尽如人意?今日我等已创下足以惊动天下的战功,无需贪求圆满。”


    “况且我最后那一箭,虽未射杀贺拔延。”


    “但听其方才那声喊叫,中箭落马的那人……”


    “似乎是其兄长?”


    此言一出。


    众人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谁?贺拔武都的长子?”


    “对啊!刚才那小子喊的是‘大哥’!”


    “这人我听说过!名字叫贺拔建!贺拔武都最宝贝的儿子!”


    “哈哈!校尉神射啊!”


    “要是能射死那贺拔建就更好了!哈哈哈哈!”


    马云骥在一旁听得也是心潮澎湃,再次用力拍了拍陈靖之的肩膀,激动地说道:“好!射得好啊!这要是能射死贺拔老狗的长子,非得气死那老东西不可!”


    说完,他又转向了骠骑营全体将士。


    “弟兄们,都别愣着了!”


    “好酒好肉,管够!今晚好生休息!”


    “守城自有我麾下的爷们顶上!”


    “多谢马将军!”


    骠骑营将士纷纷欢呼道谢,连续的血战下来,他们的精神和体力早已透支到了极限,此时热饭和暖床,无疑是对他们最好的奖赏。


    不多时,伤亡统计也报到了陈靖之这里。


    阵亡十二人,重伤三十四人。


    大多是在那三场硬碰硬的对冲中产生的。


    相较于他们取得的战果。


    代价可谓小到了极点。


    ………………………………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就在申州城内欢呼庆功的时候。


    北夏大营内却是一片惨淡。


    赫连英脸色铁青,南蛮区区数百人马,将他麾下六万大军打得狼狈不堪,营垒破损,粮草被焚,士气更是跌落谷底。


    尤其是他的大纛被夺。


    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此刻恨不得立刻挥军攻城。


    将那陈靖之碎尸万段!


    但身为大军统帅,赫连英现在也只能强压心头之怒,连夜整肃各部人马,熄灭大火,同时加固营盘,严防敌军再次偷袭。


    与此同时。


    大营中一顶温暖的营帐内。


    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数名经验丰富的随军医官正围在简易的床榻旁。


    额头满是冷汗,动作小心到了极致。


    贺拔建平躺在榻上,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而急促,身上的甲胄早已被卸下,露出左胸处那可怕的伤口。


    箭矢的头尾尽管都被剪下。


    但一截箭身却依旧留在了他的体内。


    医官们徒劳地擦着渗出的鲜血。


    旁边的热水被染红后换了一盆又一盆。


    却始终不敢将它拔出来。


    贺拔延双目赤红,在帐内来回踱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只能死死盯着医官们的动作。


    每一次看到他们摇头。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突然,帐帘被掀开。


    赫连英快步走了进来。


    他刚刚安顿下营中局势。


    就立刻抽身赶来探望。


    “情况如何?”


    为首的医官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地说道:“将军…将军恕罪!箭镞透胸而出,距离心脉……仅有分毫之差,我等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


    贺拔延猛地冲过来。


    一把揪住医官的衣领。


    “救不活我大哥!我砍了你们的狗头!”


    “二公子!非是我等不用心啊!实在是拔与不拔!大公子他……他都……”


    医官吓得魂飞魄散。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来。


    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贺拔延闻言。


    眼中瞬间涌起疯狂的杀意。


    猛地拔出佩刀就要砍下。


    “二弟……”


    就在这时,榻上传来了贺拔建极其虚弱的呼唤,贺拔延闻声动作猛地一僵,立刻扔下刀扑到榻前,抓住大哥冰凉的手,泪水瞬间涌出。


    “大哥!大哥我在!你怎么样?”


    贺拔建的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


    缓缓睁开一条缝,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他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气若游丝。


    “不……不可迁怒医者,我……我自知时日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