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暗潮汹涌

作品:《桃花深处点心铺

    梦里,顾恒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辆摇晃的马车。


    车厢狭小,炭盆烧得正旺,暖意融融,空气里浮动着馥郁清冷的梅蕊幽香,比白日里闻到的更加浓郁、更加勾魂摄魄。


    裴清梧就在他身侧。


    但不再是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而是眼波流转,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慵懒与媚意,双颊绯红,樱唇微启,呵气如兰。


    那件胭脂色的襦裙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松散,领口微张,露出一小片细腻如雪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莹润的暧昧光泽。


    她也并没有靠在他肩上,而是微微仰起脸,那双朦胧的醉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里面仿佛盛满了盈盈秋水,又似跳跃着小小的火焰。


    “阿恒……”她的声音不再是模糊的咕哝,而是撩人心弦的绵软:“你好凉……真好……”


    说着,她的指尖,带着惊人的热度,轻轻点在了他同样滚烫的喉结上。


    那一点触碰,如同点燃了引信。


    顾恒的大脑“轰”的一声,白日里积累的所有克制、所有慌乱、所有被强行压抑的悸动,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梦中的他忘记了礼数,忘记了身份,忘记了所有该有的顾忌。


    他仿佛被那指尖牵引着,俯下身去。


    没有推开她,反而伸手,带着近乎虔诚的颤抖,极其轻柔地拂开了她额前几缕被汗水濡湿的青丝。


    手指顺着她的鬓角,缓缓滑到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颊上,细腻温软的触感,真实得令他心魂俱颤。


    裴清梧在他的触碰下,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像只寻求安抚的猫。


    她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微微侧过脸,主动将滚烫的脸颊更深地埋入他微凉的掌心,摩挲着,汲取着那份让她舒服的凉意。


    这个近乎依赖的动作彻底摧毁了他的防线。


    顾恒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冲动驱使着他低下头,距离越来越近。


    近到能清晰看到她长睫上细小的水汽,近到能感受到她温热急促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唇畔。


    那股冷梅幽香,仿佛化作了实质的藤蔓,将他紧紧缠绕拖拽。


    他的唇,终于带着试探般的颤抖,小心翼翼地印在了她光洁饱满的额头。


    触感细腻得不可思议,带着醉人的芬芳。


    怀中的人微微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却没有丝毫抗拒。


    这细微的反应,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少年心中压抑已久的情感洪流。


    梦中的他仿佛被赋予了无尽的勇气。


    他的亲吻不再是试探,开始顺着她光洁的额头缓缓下移,带着灼烫的温度,小心翼翼地印在她轻颤的眼睑,再是她挺翘小巧的鼻尖……


    每一次轻柔的触碰,都引起身下人细微的战栗和更紧密的依偎。


    最终,他的唇来到了那两瓣樱唇边缘。它们近在咫尺,散发着致命的诱惑气息。


    顾恒的心脏擂鼓般狂跳,几乎要破腔而出。


    他屏住呼吸,终究是带着一种既渴望又恐惧的虔诚,轻轻地覆压了上去。


    唇瓣相接的瞬间,难以言喻的柔软和温热,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


    那感觉太过美妙,太过震撼,如同初尝禁果般令人神魂颠倒。


    起初只是生涩的贴合,紧接着,仿佛遵循着某种本能,他开始笨拙而生涩地吮吸和研磨,贪婪地汲取着那独属于她的甜蜜芬芳。


    裴清梧似乎也迷失了,她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手臂无意识地攀上了他的脖颈,笨拙地回应着。


    她的回应像羽毛轻搔,却足以让顾恒浑身血液瞬间沸腾。


    他本能地加深了这个吻,舌尖带着试探般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想要撬开她的唇齿,去探索更多隐匿的甘美与芬芳……


    就在唇舌即将交缠,梦境即将滑向更深处那令人窒息的迷离漩涡时——


    “咯吱——”


    隔壁床上睡着的石大勇翻了个身,本是寻常的动静,此刻,却如同惊雷般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梦境迷雾,猛地将顾恒从沉沦的深渊拉回现实。


    他骤然睁开双眼,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浑身滚烫,汗水早已浸透了单薄的中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羞耻的凉意。


    薄被被他无意识地踢到了脚下。


    屋内一片漆黑,窗外天色已经透出一丝灰蒙蒙的鱼肚白。


    顾恒僵直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横梁,大口喘息着,胸腔剧烈起伏。


    唇齿间仿佛还残留着梦中那不真实的柔软触感和醉人芬芳,指尖也似乎还萦绕着那滑腻温软的肌肤触感……


    然而,残存的梦境碎片与冰冷的现实激烈碰撞,瞬间点燃了他滔天的羞耻感和强烈的罪恶感。


    天啊!他都梦见了什么?!


    裴清梧于他而言,有大恩大德,他竟然、竟然在梦中,对她做出了如此、如此不堪入目的幻想!


    马车里的纠缠,唇齿间的厮磨……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让他头皮发麻,浑身发烫,却又羞愧得无地自容。


    他甚至不敢去回味梦里最后那一刻,唇舌即将交缠时那令人窒息的渴望……


    这样想着,顾恒猛地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脸颊火辣辣的疼,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头的燥热与混乱。


    他像个做错事被当场抓获的孩子,猛地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石大勇是战场上下来的人,睡觉格外警觉,听见这么一声动静,一个鲤鱼打挺,猛地起身。


    见顾恒这般,心里有些疑惑:“阿恒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


    他是无意,可顾恒心里有鬼,回答得支支吾吾,羞臊感让他面色赤红如猪肝一般。


    石大勇年纪大了,一直待在军中,军营里一帮大老粗,说话荤素不忌,生活沉闷乏味时,会说一些段子调趣。


    是以,他虽从未娶妻,却也隐隐猜到了顾恒此时的窘迫,是为了什么。


    想想也是,毕竟这小子才十六,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无断袖之癖,也是正常。


    说话间,不由得带上了些打趣之意:“说罢,阿恒兄弟是看上哪家小娘子了?咱们东家心善,你说了,她肯定会上门帮你提亲的。”


    “没、没有……”


    顾恒更加无地自容了。


    “哎呀,莫要害羞嘛,我比你年长这么多,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在我面前还扭捏上了。”


    石大勇继续打趣。


    顾恒却更害羞了,猛地掀开被子准备起身,低头一看,霎时,一张脸红得要滴血。


    明义醒的早,醒来后便哭闹不止,锦娘便将他抱出来,到院子里拍着背哄,一边哄一边踱步。


    却在此时,见顾恒蹲在水井边,红着一张脸,用力地清洗床单。


    “阿恒,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还有,这床单怎么是你自己洗。”锦娘抱着孩子,询问道:“搁那儿吧,反正,我攒了一堆要浆洗的衣物。”


    “不,不……不麻烦锦娘姐了……”


    锦娘见顾恒一副心里有鬼的模样,正欲追问,却见穿戴整齐的石大勇也出来了。


    说来也怪,原本哭闹不止的明义,见到石大勇的瞬间,便咧开嘴笑了。


    石大勇顺势将孩子接了过来,笨手笨脚地抱着哄。


    不多时,到了用早饭的时节了。


    银岚起来在厨房里忙活,灶膛里的火很快被她麻利地重新引燃,然后熟练地揉起早已发好的面团。


    面团被擀开,刷上一层清亮的胡麻油,撒上厚厚的芝麻和一层碾碎的胡椒末,再覆盖上几片切得薄薄的羊肉馅饼。


    弄好后,她将几个饼胚贴入预热好的陶炉内壁。


    不多时,浓郁的麦香、羊肉油脂的荤香和芝麻胡椒混合的辛香便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另一边的小灶上,熬煮着一锅浓稠的杏酪粥,选用上好的粳米慢熬,加入捣碎的杏仁浆和少许饴糖,米粒软烂开花,甜香四溢。


    她还漉出了一盆凝脂般的酪浆,盛在青釉大碗里,旁边配着一小碟晶莹剔透的槐花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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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几片新鲜的梨片。


    清晨的阳光刚刚爬上窗棂,将院子染上一层浅金。


    酥山小集的众人围坐在堂屋的方桌旁,金黄酥脆的古楼子胡饼被切开,露出诱人的羊肉夹层;洁白的酪浆淋上琥珀色的蜜汁,点缀着雪梨片;杏酪粥热气腾腾,散发着温润的谷物与杏仁的甜香。


    简单的朝食,却因银岚的手艺显得格外丰盛诱人。


    顾恒几乎是最后一个落座的,刻意选了离裴清梧最远的位置,全程低着头,仿佛要把脸埋进面前的粥碗里。


    他机械地撕扯着胡饼,往日觉得喷香无比的美食,此刻味同嚼蜡。


    脸颊上那隐约的红印还未完全消退,耳根更是始终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见状,裴清梧夹了一块酥脆的胡饼边角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关切地问:“阿恒,看你脸色不大好,早起就红着脸,可是夜里着了凉?还是身子哪里不适?”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婉,带着真切的担忧。


    但那声音落在顾恒耳中,却如同惊雷。


    他猛地一颤,手中的勺子“哐当”一声掉进粥碗里,溅起的粥点落在桌面上。


    “没、没有!东家,我、我很好!”


    他慌忙去捡勺子,头垂得更低,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裴清梧一眼,连脖子都红透了。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和尴尬。


    锦娘抱着明义,目光在顾恒和裴清梧之间疑惑地转了转。


    银岚也停下了咀嚼。


    “哈哈哈!”石大勇适时地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打破了沉默。


    他用力拍了拍顾恒的肩膀,力道大得顾恒一个趔趄。


    “东家莫担忧,这小子不是病!是热血上头,年轻人嘛,火力旺!大清早的还得去冲凉水洗床单呢,散散热气就没事了!”


    他挤眉弄眼,话里有话。


    裴清梧虽不明就里,但听石大勇说得笃定,又见顾恒只是羞臊并非病弱,便也放下心来,只当是少年人偶有的古怪,温声道:“没事就好……快吃吧,饼凉了就硬了。”


    顾恒这才松了口气,默默扒拉着粥,心里对石大勇的解围又是感激又是窘迫。


    早饭将尽,进来一个婆子通报:“裴东家,我们娘子我来了。”


    裴清梧认出是李别驾府上的吴妈妈,急忙起身去迎。


    前院,李引珠提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檀木提盒,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的衫裙,像只活泼的黄莺。


    “引珠快坐,可用过朝食了?”


    “用过了用过了。”


    李引珠将手中提盒小心地放在桌上,打开盒盖,一股清幽的混合木质香料气息飘散出来,盖过了饭食的余香。


    盒内整齐码放着几块色泽沉郁的香饼。


    “你前些日子托我调制的香,我弄好了,可是费了好些功夫呢。”


    她语气带着几分小得意。


    “按你的意思,我觉得鲜花饼的味儿最好做,便用了沉香打底,加入苏合香和安息香,又特意选了品质极好的干玫瑰花瓣和桂花蕊,研磨成细末融入其中,再辅以少许甘松香和丁子香,最后用上好的蜂蜜和枣花蜜调和定型。”


    介绍完毕,李引珠取出一小块香饼,放在桌上一只小巧的熏炉里,用火箸轻轻拨燃,再将香饼放在炭火之上,盖上炉盖。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起初,是沉香混合着蜜糖的沉稳甜意,很快,烘烤谷物般的温暖焦香弥漫开来,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烤炉旁。


    紧接着,被炭火温度催发,浓郁玫瑰芬芳和清甜桂花香涌出,完美交融在一起,中间还跳跃着蜂蜜的甜润和一丝类似酥皮的奶脂香气。


    闻着,就勾人馋虫。


    “呀!”茜桃第一个惊喜地叫出声:“这可不就是咱们家刚出炉的鲜花饼的味儿吗?太像了!简直神了!”


    裴清梧也满是赞叹:“引珠妙手,这正是我想要的味道!”


    说起鲜花饼,倒让顾恒想起来他和裴清梧的初见。


    她就是用一块鲜花饼,让自己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