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38章:疯子

作品:《少阁主今天也没有死

    挽戈嗯了一下,也不受他的谢,伸手将自己袖底溅到的一点血痕拂开。


    院中血腥的气息还没有散,偶尔能听见伤者的喘息。


    还有行动能力的羊家家仆上去将那被砸碎了脑袋的尸体拖走,在地上拖出了很长很长的深色血痕。


    尉迟向明沉沉收回了看向尸体的视线,问羊祁:


    “羊少主,此等局面,府中是否有能传讯外界的灵物,或是求援法门?照例这种规模的诡境,镇异司、神鬼阁都该入场接手。”


    这是的确。


    羊祁其实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已经过了一日,外面的羊家人还没有一点消息,或者派援手进来。


    他挥手招来管事:“怎么回事。”


    “回禀少主、府尹大人——府里的确有‘铜雀’能穿境传讯,信已经通过送出去了。”


    管事抱拳,声音发紧:“昨夜就已经联系了镇异司、神鬼阁总堂和……族里。”


    族里显然就是指京城羊府外,羊家的族祠。


    羊祁:“回音呢?”


    管事抹了一把汗:“镇异司那边,说是‘世家家禁在前,镇异司不便擅入’,要羊家家主手令。但族祠那边……不同意,说是从来没有镇异司入府的先例。”


    羊家族祠为什么不同意?


    羊祁没来得及多想,又问:“神鬼阁呢?”


    管事的吞了吞唾沫:“神鬼阁回信说,羊府已有神鬼阁弟子在场,按规已算接手,后面的外援,会来,但会稍后……”


    就算羊祁是再怎么笨蛋,这时候也回过味来了。


    什么叫“没有镇异司入府的先例”?又什么叫神鬼阁只来了三个废物就叫“按规已算接手”?


    “放屁!”


    羊祁气极了,一脚踹翻了身侧的石凳。石凳滚出几丈远,四分五裂。那火当然不是对着在场的人发的,只是谁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意。


    “我父亲不在族祠,我那几个叔伯巴不得我死在这里,那群狗胆包天的老畜生,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尉迟向明也听懂了其中关窍。


    分明是羊家的内部倾轧——诡境是最好的杀人场,外面的人想趁机让羊府里的人,特别是这位羊家少主,就这样困死在诡境中。


    他缓缓吐了一口气:“……也就是说,现在得靠我们自己。”


    他话音没落,不远处传来短促的尖叫,几个人目光交错,几乎同时望向出声的地方。


    与此同时,钟声响了。诡境中的时间流逝与外面不同。而现在,“午时”又至。


    规则又要来了。


    【规则一:午时钟响开始决斗】


    “啊!别过来!”


    有丫鬟尖叫着后退,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羊平雅还站在离挽戈不远处的廊下。她才侧身去看出声的地方,就被一道影子猛地扑来。


    那是昨夜被削去半边脸的家丁。


    他耳廓的位置长出了一只湿漉漉的眼球,眼白泛青。被削去的半张嘴居然又长出来了,但是没有唇,只有密密的错排的齿,咧着笑,淌着一缕涎水。


    他张开了嘴。


    或者说,两半嘴。


    他完好的那一半嘴,还在讨好一般怯怯呜咽:“……小,小姐……”


    但另一半嘴,则无声地张到了极限,涎水顺着细密的齿缝滴落,朝着羊平雅的脖颈狠狠咬来。


    那一瞬间,羊平雅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连旁人的惊呼声都没有听见,眼睁睁看着那尖利的齿在瞳孔中放大。


    完了。


    羊平雅心头刚闪过这个念头,一股冰凉而沉静的气息突然从身后覆盖而至。


    ——一只苍白冰凉的手,从羊平雅肩胛后面伸来,稳稳扣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瞬,羊平雅只觉得整个人被向后斜带了一步。几乎在电光石火间,怪物的齿锋咔嚓一声空咬而过,涎水和血丝极其惊险地擦过。


    转瞬之间,羊平雅已经被猛地和那发生异化的家丁拉开了距离。


    羊平雅只嗅见身后雪一样干净清冽的气息,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到掌心被塞进了一柄匕首。


    同时,她那被塞进匕首的手,被身后的人修长冰凉的手覆盖住。


    “握紧。”挽戈淡淡道。


    那半人半鬼的家丁还要再扑过来,半张嘴已经裂到相当诡异的角度,一息之间,已经冲到了羊平雅的面前。


    但是羊平雅没有想到的是,挽戈不退反进,从后面推着羊平雅,迎着那怪物直直撞过去!


    “!!!”


    羊平雅没来得及尖叫,只看见挽戈抓着她的手,控制着那柄匕首,在那密密麻麻的利齿要咬上她们的前一刻,重重插入怪物裂开的嘴腔中。


    然后自下向上余势不减,刃锋径直从怪物嘴腔上,捅穿了头颅!


    刃尖从怪物的天灵盖血淋淋地透出来。滚烫腥臭的血混合着脑浆,瞬间喷溅得她满手都是。


    那半人半鬼的怪物,本能地最后抽搐了一下,那脸上长出来的眼球疯狂凸起,随即彻底失去了神采。


    扑通一声,怪物终于栽倒在地。


    挽戈松开了手,放开了羊平雅,很轻道:“好了。”


    她才松开手的下一刻,羊平雅还抓着刀,但是已经胃里翻江倒海,膝盖一软,跪地想吐,但是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羊平雅只觉得眩晕,但是眼前能看见金字浮起。


    【胜。】


    诡境算她赢了,今日的规矩满足了。


    羊平雅又缓了好一会,才慢吞吞道:“多谢。”


    挽戈嗯了一声,转身要去找水洗手,但婢仆都吓得不敢靠近,还是羊祁命人端来了木盆与净帕。


    她不紧不慢洗净手上沾的血后,院里仍像压着一层看不见的恐惧。


    方才那半人半鬼的尸体已经被拖走了,但是庑院内别处榻上仍有低低的哼声和抓挠声。


    有人闹腾得厉害的——比如邵滢滢——早被捆了。有人本来就伤的浅,没被捆,但看向院中常人的眼神,带了几分诡异。


    “都退开,”羊祁压着火,喝退了挤在门边的杂役,“别妨碍了医师。”


    “不是医师能治的。”挽戈淡淡道。


    不知道为什么,羊祁现在隐约对挽戈说的话有了几分信服。他直觉觉得挽戈说的是对的,但他自己还是硬着骨头不愿意承认。


    羊祁没回挽戈的话,只换了个说法,对还能动的下人下令:“去把伤者都先绑住,免得伤人。”


    几个还没伤过的家仆抖着上前照命去做,却个个下不了劲,谁都能看出来他们的恐惧。


    等这些事情终于处理完后,几个人才好像有默契一样,心照不宣地绕到了庑院后面的角落,避开了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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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起初没人说话,片刻后,尉迟向明先打破了沉默:“神鬼阁专擅诡境之事,敢请萧少阁主指点。”


    挽戈只淡淡道:“输过的人,已经不是活人了。”


    “萧少阁主为什么这么肯定?”尉迟向明有些诧异,“也许只是看上去有些奇怪,或许还有救,还请少阁主明示。”


    挽戈只简短道:“他们新生的肢体,人身长不了那种东西。诡境给了他们赢的力气,已经拿了他们的命。”


    影壁下冷了几分。


    羊祁是见过那半人半鬼东西的诡异之处,他当然也不相信人能在短短一夜就从普通人,到拥有比他更强的巨力,已经信了挽戈的说法。


    他喉结滚了滚,只问:“那该怎么做。”


    他没有想到的是,挽戈抬眼看向羊祁,盯着他开口:“什么时候做好准备?”


    羊祁一愣:“什么准备?”


    “杀人,”挽戈很平静,“——把输了的人都杀了,现在。”


    庭下一时死寂。


    “你说什么?”李师兄当然也听见了挽戈的话,几乎难以置信,“他们还是人!起码还有人的样子!”


    不止李师兄,羊祁和尉迟向明都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会越来越难对付,每输一次,都变得更强。”


    明明在说生死攸关的事,挽戈的语气却也没有什么起伏,相当平静。


    “羊少主刚才就已经险些败给一个败者——倘若再过两日,谁也赢不了。”


    “你疯了!”李师兄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他们怎么可能就这样没救?邵师妹,她,起码她那样的,还有意识,还没有攻击人,还有救!”


    挽戈很轻地看了李师兄一眼,李师兄几乎在她的眼底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有平静。


    “你可以现在就去解她的绳子,”挽戈淡淡道,“我不会阻拦你。”


    李师兄想说什么,想动什么,但是最终没说话,也没动。


    他们在庑院的后面,都是习武之人,能听见庑院里的动静。


    屋里,邵滢滢膝下的掌正抓得吱呀作响,她很低地好像在笑,笑声很甜,甜得瘆人,像小孩子玩闹。


    尉迟向明手指在袖口里摩挲,这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传闻。


    他早听闻了神鬼阁的大名或者说是恶名,都说神鬼阁内门是一个疯人窝。他还听说在那个胭脂楼诡境之中,这位萧少阁主,为了不让自己弟弟露出完整的哭相违反规矩,硬生生刀起刀落毁了弟弟的脸。


    尉迟向明起先还以为只是江湖传闻的夸张,以讹传讹罢了。


    但是这会儿见了挽戈两日,他却骤然发现,传闻可能是真的。


    这分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是这诡境,也像疯了。


    尉迟向明心口一沉,忽然有一种很危险的直觉。


    ——在疯了的诡境之中,也许听疯子的话,才是对的。


    羊祁沉默了很久。


    他看着现在还跟着他的那些人,有些是家仆,有些是羊家客卿。有人哆嗦,有人咬牙,有的人眼底全是恐惧。


    他又想起来那些在庑院中养伤的人。


    那些人和这些人,在一天前,分明都是同样的人。


    只是输了一场比试而已。


    羊祁低声问挽戈,重复了一遍:“你让我下令,把输过的人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