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36章:交易

作品:《少阁主今天也没有死

    羊三夫人已经吓到不敢哭了,羊平雅怯怯地瞥了挽戈一眼,又把眼神缩回去。


    灵堂中的血味已经压住了香灰气息。


    诡境中时间还在流动,谁都知道规矩还在等着——午时了,今日还没有进行决斗的人,还多的是。


    羊忞最先笑出声。他一脚踢开最初被他杀死的小厮的尸体。


    他哈哈笑起来,带着充满恶意的期盼:“诸位,别愣着啊,别耽误了规矩。”


    他已经胜过了,有些兴致阑珊,只等着别人出丑。


    羊祁沉声道:“各自保命,但不要坏了人伦。”


    说完这句,他自己也知道没有用。诡境里规矩压着,谁要谈什么人伦。


    羊府里的旁系弟子先有人动了,对着下人里的一个小厮出手的。


    那其实谈不上出手,只不过逼迫对方认输。


    【胜】字一亮,下一刻小厮惨叫出声,左耳连着一部分下颌,被齐齐削成薄片,像鳞片一样一层层掉下来。


    没有人出声劝。


    ——第一碗血泼下后,第二碗就容易多了。


    邵滢滢被抬走后,神鬼阁另外两个人面色如土。


    瘦高的那个师兄看上去挣扎了许久,终究还是挑了个小厮:“……抱歉。”


    小厮不懂这师兄在抱歉什么,只连连磕头。


    等小厮颤着声承认了“输”字,半边手臂已经片成了片,惨叫出声。


    “规矩不讲情面,”羊祁知道自己身为羊家少主,这时候应该说什么,但是说什么都不对,他只短促道,“各位尽快。”


    血痕未干透,又不断添上新的。


    直到黄昏,灵堂里像被人用血洗过一遍。地面湿滑,香灰浇成泥。


    还有一些人躲着不敢动手,也害怕被别人动手,以为就这样能混过去。


    但等到黄昏的斜阳彻底被吞没的时候,下一刻,好像有很薄的一阵风从地砖下掠过。


    那些心存侥幸的人,有的人刚迈步想离开,膝弯以下就被齐齐切断,整个人跪死在地。也有人张口求饶,从舌根到下颌都被斩断,半张脸血肉模糊。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黄纸上没有【胜】字,


    尉迟向明喉间一紧,低声不知道在对谁分析:“……不决斗,也是算输。”


    没人反驳,也没人接话。


    这一日的血已经流尽,灵堂里连蜡泪的温热也没有了。


    “今日就到此,”羊祁收回视线,沉声。


    他指挥剩下能动的下人:“受伤的往后庑去止血,府里医师多费心。灵堂清出来,换幡。”


    他回头:“尉迟大人、萧少阁主,府中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请。”


    羊三夫人伏在棺边,像剜空了一块肉,连骂都没力气,只能断断续续地喘气。


    她女儿羊平雅试图去拉她,没拉动,只拉到一手黏滑冰冷的血。


    尉迟向明身为顺天府府尹,这种程度的诡境并没有经历过多少,今日一日下来,只觉得胸中闷气郁郁,散不出来。


    他拱手:“有劳羊少主。萧姑娘……保重。”


    挽戈点了点头。


    临出灵堂时,她最后往供堂上的黄纸上扫了一眼,纸面的字已经黯淡了,但纸上细细的纹路却好像活的一样,似乎会动。


    她没伸手去碰。


    羊府给她安排的客舍在羊府的西北角。屋里收拾得很干净,火舌舔着灯芯,屋外没有人,是这诡境中难得安静的时候。


    挽戈并没有直接去休息,而是开始擦自己的刀。


    镇灵刀今日并没有出鞘,但刀鞘上还是沾满了灵堂里漂浮的香灰与血的气息。


    她取了一块雪白的细帛,顺着刀鞘的细纹一点点拭过去,力道很轻,像是给什么活物顺毛。


    冷铁被冰凉苍白的指腹一寸寸拂过,哑光里又隐了一点光。


    ——倘若有旁人,居然能意外地在一柄入鞘的长刀上感到乖顺的情绪。


    擦完镇灵刀后,挽戈又把白日里从邵滢滢手里摸来的短匕放到一旁。


    先前邵滢滢输了后就昏死过去了,挽戈没找到机会把匕首还给邵滢滢。


    这柄匕首是神鬼阁的制式,只是材料有些不同,很薄,锋刃上泛着莹莹的蓝光。


    她顺手把这柄匕首也擦净了。


    擦完刀,挽戈无意之间碰到左手手腕上缠着的半圈黑绳,铜钱很轻地碰了下,叮当一声。


    她停了一瞬,才骤然想起来,今天她离府时,并没有给谢危行留话。


    ——不告而别,不合礼数。


    不过卫五应该会替她说一声的,挽戈这样想,也没有再多想。


    “笃笃。”


    门被敲响了。


    挽戈抬头:“进。”


    这其实已经是比较深的夜了,按理来说不应该有人。但门扇开了一瞬,一个身影裹着冷风,侧身进门,有些怯怯。


    居然是羊平雅。


    挽戈先前在灵堂里见过羊平雅,记得她是羊三夫人的女儿、羊眙的亲妹妹。


    羊平雅抱着一只小铜壶,小心翼翼进来。


    她额角包着新换的白布,脸上的巴掌印已经退了些红,只剩下淡淡的青紫,那些是今日在灵堂时羊三夫人冲她发火时导致的。


    “萧少阁主……我替母亲向您赔罪。”


    羊平雅将那只小铜壶放到炭炉上暖着,倒出一杯姜茶,低眉顺眼地捧给挽戈。


    “白日里,我娘悲恸过头……失了分寸,说了很多混账话,我替她道歉。”


    挽戈接过杯,却并没有喝,也没有为难她,只淡淡问:“为什么要替她道歉?”


    羊平雅怔了一下:“我……”


    挽戈把镇灵刀在案上重新放好,语气很平:“你没有必要替她道歉,你不是她。”


    羊平雅垂着眼。


    她顿了顿,才解释道:“我知道,只是我母亲失礼,我不能当没看见。”


    “你是你,你哥哥是你哥哥,你母亲是你母亲。”挽戈相当平静道。


    羊平雅端的姜茶在空气中冒着热雾。


    她抿了抿唇,才低声道:“可在羊家,我哥哥是我哥哥,我也是……我哥哥。”


    她像在给自己找借口:“我是羊家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挽戈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羊平雅,明明挽戈眼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但莫名让羊平雅觉得有些不自在。


    挽戈并没有评判羊平雅的借口,只是反问:


    “既然这样,那你今晚应该去敲羊祁或者羊忞的门——为什么来找我?”


    屋子里静了片刻,羊平雅知道自己被看穿了。


    她反倒松了一口气,坦诚地笑了一点:“少阁主心思通明,我来,是为了求一件交易。”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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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的手上。


    那只手修长优美,骨节分明,握着杯子时很稳,但是苍白,没有半分血色。


    “少阁主今日出手……远非全盛,应该是受过很重的伤,还没有好透,”羊平雅直截了当,“我看得出来。”


    挽戈有些惊讶:“怎么看出来的。”


    羊平雅低声解释:“你没有抽刀出鞘。”


    挽戈:“对她,还不必用我自己的刀。”


    “是,以邵师姐的身手,的确不必。”羊平雅点头,毫不争辩。


    “但你每一步都很省力,恰好避开了关键点,且不牵动胸背大窍……这是护伤的走法。”


    “你会武功?”挽戈盯着她,略微扬眉,“我看不出来你身上有内劲。”


    “我不会武,”羊平雅笑了一下,“但是我懂药,能救命,也能看出命的亏损。太医看不出来的,多半是你们武道里不肯说的伤,我能看。”


    挽戈仍盯着她:“师承谁?”


    羊平雅没绕弯子:“西北药王,庚如故。我十岁时有幸跟着他走方了四年。”


    挽戈讶然。


    这个名字她当然听过,无论是神鬼阁旧卷还是江湖传闻之中,都有很重的分量。


    西北药王是医道大宗师,但行踪不定,几年前忽然从大衍消失匿迹,有相传他已经葬身沙海,也有传说他入山闭骨,没人能验证真假。


    挽戈的确没有想过,会在羊府见到药王的弟子。她想了想,没立即全信。


    她单手撑着侧脸,另一只手腕平平地递过去:“你能看出来什么吗?”


    羊平雅并没有推脱,伸出二指搭上挽戈的手腕。


    三息后收回手,羊平雅才开口:


    “你长期阳虚,阴寒入络。不算先天的,像被人抽走了命火……不过抽火的源头,看上去十天前被斩断了。”


    挽戈眼睫一动。


    ——如果说的是换命术的话,的确。


    羊平雅继续道:“不过先前很多年,你应该是一直在用什么方法补阳气。但是这方法烧的是你自己的阳寿,你应该也清楚。”


    借阳针。


    挽戈没说话,心想,的确都说对了。


    羊平雅又道:“至于伤——大约十天前,你应该受过重伤,最重在心口,本来必死无疑。有人用阳气强行吊着你的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但也仅仅是拉回来,你现在功力应该不足全盛时的五成,”她顿了顿,认真补充了一句,“大差不差,少阁主心里应该有数。”


    屋子里静了片刻。


    挽戈嗯了一下,没说羊平雅说的对不对,但已经默认了。


    她问:“你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羊平雅很快回答,像是已经打好腹稿很久了:“我帮你把伤稳住,慢慢养回去。换你在这诡境中护我,留我一条活路就行。”


    她补了一句:“——护我一个人就行。”


    这当然是很互惠互利的交易。


    挽戈点头:“可以。”


    羊平雅几不可察舒了一口气。


    今日来找挽戈,本身就是冒险之举。她当然知道,在这种武道高手面前揭示对方的伤,本身就是很大的忌讳。


    很多武道之人不愿意自身的弱点和情况被他人知道。倘若换个人,也许她今日就回不去了,永远在这里和秘密一起埋葬。


    好在她猜对了,这位萧少阁主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