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尝试理解并接受这套诡异的‘神职’体系：“如同军中，主帅决策，我等为将者执行。”


    林卓闻言，迅速收拾了心情，也把心思放了过来，她认真地思索着：“那这‘工资’和‘工伤保险’可得跟大黄好好掰扯掰扯。工资？大黄好像对普通金银没概念，也许我们可以要些别的？比如…让它保证在我们需要的时候，能随时把我们传送回安全点？或者…允许我们有限度地借用它的力量？或者…让它帮忙找些我们需要的情报或东西？”


    她越想越觉得有必要和大黄建立一套更明确的‘雇佣关系’。


    职责分明，可量化，加班要有加班费，受伤要保证治疗，且要赔偿。


    她想起大萝卜了，嗯，大黄心里还是有她的，知道给她送萝卜，也不能跟大黄太较真，但是，这套流程，得让大黄知道，并且从心底认同。


    它干的是城隍，这些都是基本的职场常识了，它是必须要懂的，还得学识字，还得学写字吧，大黄那爪子，要写字，可有的难了。


    “唉！”林卓想到这，摸摸脑门，觉得要头秃，她转着眼珠，想转嫁这份多出来的工作：“定远，你说，让那老大夫教大黄识字，是不是更合适？”


    她说着就想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那老大夫不是普通人，且和大黄关系莫逆，他正是最适合的人选。而且，对于这些神神鬼鬼的，知道的，肯定比她和霍去病多吧。


    她一拍桌子，斩钉截铁：“对，就让老大夫教大黄识字，和教它怎么当城隍。”


    她自行决定了，也不管人家老大夫同不同意。


    霍去病听着她一通“工资”“工伤保险”“雇佣关系”的念叨，那浓黑的一字眉几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


    待她说到要让老大夫教识字时，他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的神情。


    他抬眼看她，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揶揄：“你欲与城隍论工伤，令老丈教冥吏…倒是颇懂得人尽其才。”


    但他随即正色，回归实际问题：“然，所求补偿确有必要。你所列诸项，尤为‘传送’与‘借力’，乃关键时保命破敌之策，当为首要。至于延请老丈之事…”


    他微微颔首：“可试。你我于鬼神之事终是外道，需一引路人。”


    林卓看霍去病也同意了，嘴角满意地卷起两个小酒窝。


    霍去病对实际操作，不想插手，在他看来，与一只猫谈判着实有些超乎经验，这事，是林卓的思路，她干更合适。


    林卓努力思考：“大黄需要什么呢？小鱼干？平时也没见它吃，舒服的垫子？这个可以有，不用上班？…这个估计难。搞不好，还要连累我们。嗯，不上班，坚决不行。”


    她努力思索大黄的需求，有需求，才好谈判，不然，大黄，就是要摆烂，撂挑子不干，她也没辙。


    大黄受的是祈愿之力，必承因果，而她二人，这兼职的黑白无常，想不受牵连，恐怕都难，这种层面的牵连……


    她想起孙有才的魂灭，心里打了个突，不行！这事，绝不能敷衍、糊弄，这后果，我承担不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行。


    她双手握拳，郑重地对霍去病说：“大黄这城隍，必须得当好，该学的学，该干的干，不能让它连累咱俩。它那个层面的连累，咱们受不住，没准真就噶了，还是魂灭的那种，这多冤。”


    霍去病听着她的话，面色沉静如水，眼神骤然变得极其锐利。


    他缓缓颔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此言方为要害。此前种种，皆可视为戏言。唯此事，关乎性命根本，绝非儿戏。”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锁住林卓，开始进行战术部署了：“既如此，便需定下方略。其一，与老丈之约，非‘可试’，乃‘必成’。须向其陈明利害，务必请其担此重任，教会大黄明晰职司、恪尽其责。此乃根基，不容有失。”


    “其二，与大黄…非是‘谈判’，乃是‘立规’。我等助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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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亦需自律，此乃共生共济之道。


    其所求之物，但凡不违道义、不碍正事，皆可应允。然，‘尽职’二字，乃铁律，无商量之余地。”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战场上发号施令般的决断，最后总结道：“此事，已非你是否头秃之琐事，乃是我等能否于此乱世妖异之中存活之要务。放手去做，若有阻滞…”


    他略一停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我来处置。”


    林卓一愣，她现在，也总结到规律了，霍去病一遇到要紧的正事，讲话，必是这种文言文风格，像是不如此，便显不出力量一样。


    不过，这文言文听着，确实更简洁、有力，信息量大。她现在竟然已经有些习惯了。


    至于，要处置？


    如何处置？他打大黄？估计打不过啊，大将军虽然厉害，算是悍勇无双，


    但，大黄是，是猫妖？还不能这么讲，人家大黄现在是城隍正神，那就是猫神？似乎也不对，这……


    林卓想不出大黄算什么，她直接开问：“能怎么处置大黄？打不过它的，它万一摆烂，直接跑了，都没办法。”


    而此时，还什么都没干，就有人琢磨着，要处置它的大黄，


    正趴在城隍庙后院戏台上，两前爪一揣，眼睛半眯着，不时地甩下尾巴，颇为惬意。


    它正琢磨着，什么时候这戏台该演戏时，只觉得后颈一凉，浑身的毛竟炸开了。


    大黄激灵一下直直跃起，尾巴扫地，缓慢地摆动着，金黄色的大眼睛，瞪的溜圆，朝着运河街的方向，发出“呜呜呜”威胁声。


    林卓不知道大黄的灵觉，是如此敏锐。


    她看着霍去病，想知道他能怎么处置大黄。


    霍去病面色依旧沉静，只是那锐利的目光中透出一种近乎冷酷的审度。


    他声音平稳，却字字锋芒：“为何定要‘打过’？匹夫方逞勇力。为将者，克敌制胜，靠的是攻其必救，制其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