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闹过后，人群散去，焰火止息。


    只剩偶尔打在礁石上的海浪声。


    一切重归平静。


    就像做了一场绚烂瑰丽的梦。


    从海水浴场到马路上还要走一段距离，两个人安静地走过这一段路。


    只是氛围变得和刚刚有点不太一样。


    指尖多了个装饰物，孟眠有些不习惯，用手指摩挲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行。


    不准只有她一个人不习惯。


    孟眠停下脚步，沈衍清问她怎么了。


    孟眠努了努嘴，“我感觉鞋子里进沙子了，好磨脚。”


    沈衍清半蹲下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我看看。”


    就是这个瞬间，孟眠眼疾手快地从沈衍清口袋里拿出那个小方盒，抽出被他轻轻托住的腿，往后退两步。


    她轻咳两声，正色道：“沈衍清，你也要戴。”


    沈衍清垂着眼睫笑笑，笑容里有无奈，更多的是宠溺，不知道是不是孟眠的错觉，她感觉沈衍清把手递给她时，眼神里还带着不好意思。


    孟眠从盒子里掏出戒指，对着月光照了照，他的这一枚和自己的不太一样，上面没有钻，不过对着月光也闪闪的，质感很好。


    孟眠拉过他的手，因为握笔很多的原因，他的中指指腹有些粗糙。


    她无比认真，无比虔诚地给他也戴上那枚戒指。


    戴好后，她把自己的手也凑过去，两只手并在一起，戒指在月光下亮亮的，她认真地嘱咐道：“不许摘哦。”


    沈衍清笑笑，“嗯，不摘。”


    孟眠张开手对着月亮看来看去，看看自己的，又看看他的。


    她其实并不太喜欢戴饰品，但偏偏此刻又觉得，这实在是不同。


    和喜欢的人戴上同样的情侣对戒，就好像缔结了某种契约。


    某种，我们属于彼此，我们珍爱彼此的契约。


    也是这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那些首饰品牌总要弄一些''真爱''''唯一''之类的系列了。


    因为确实撩动人心。


    孟眠喃喃着：“沈衍清，这次不算。”


    “嗯？不算什么？”


    “当然是求婚不算啦，”说完这句话，她怕他误会，又补充道，“我要正式的那种，很正式很正式的那种。”


    沈衍清嗯了一声，尾音往上扬了扬，说了声当然。


    孟眠又认真补充道：“不过不是现在，也不是最近这段时间，我还没准备好，你也不要问我是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但得是一个特别的时刻…”


    她自顾自地说了半天，把自己都绕迷糊了。


    或许是海太寂静，或许是夜太温柔。她难得感性地说：“反正就是未来的某一天啦，反正，反正我们是不会分开的。”


    像是说给他的话，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反正，前方的路会一直一起走。


    她语气软得不能再软，声音低低地：“上次，上次的话不好意思，我以后不说那样的话了。”


    沈衍清嗯了一声，语气比她还软，也开始道歉：“是我的错。”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反思了半天。


    孟眠和他约法三章，“我们得多沟通、多包容 ，最重要的是多见面。”


    她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自己在网上搜寻到的异地恋攻略，补充道：“如果没办法见面的话，视频也可以，不知道说什么，就挂着电话做自己的事。”


    沈衍清说好，摸了摸她的脑袋。


    孟眠拍掉他的手，“干什么呀，你把我头发都揉乱了。”


    她边说边往前走，鞋跟偶尔陷进沙里，走几步就要撤出来一下，她继续叮嘱：“反正就是你要多和我讲，你要做什么，你要去哪里，慢慢讲也可以，我也想多了解你一点……”


    话还没讲完，她突然失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捞到怀里，又稳稳地托在背上。


    慌乱中，她搂住他的脖子惊呼出声：“沈衍清，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鞋子里进沙子了，磨脚？”


    孟眠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埋进他肩里，“不磨脚，我开玩笑的，你放我下来。”


    沈衍清不说话，背着他继续往马路边走，孟眠挣扎半天都无果，起了点使坏的心。


    她怀抱住他的脖颈，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像使坏前的预备动作，她忍不住笑起来，肩膀耸动着，带着胸口上下起伏。


    两人贴得很近，夜深了，但借着远处路灯的余光，她还是能看清楚，沈衍清耳朵红了。


    沈衍清问她笑什么。


    她没回答。


    然后，她轻俯下身子，眼睫低垂。


    往他耳边轻吹了一口气。


    温热地，带着一点湿意和痒意。


    沈衍清身子僵了僵，温柔哄她：“马上就到了。”


    孟眠捏捏他的脸，任性道：“那你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


    她一边说着，热气继续喷洒在他脖颈之间。


    沈衍清顿了顿，还是选择放她下来。


    脚尖刚接触到地面两秒，她又被他捞到怀里，横抱着往前走。


    孟眠换了个姿势搂住他的脖子，猝然间和他对视，发现自己居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怎么看起来湿漉漉地。


    孟眠眼神慌乱无主地游移，感受自己还没平复的心跳。


    认真听了半天，发现是他的心跳，她半靠在他怀里，刚好可以听得很清楚。


    这段路好像很长，但孟眠总归是没有自己走几步路。


    再没有失重感时，她已经坐进了车里。


    景区的停车场，到了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几辆车，连灯都只开了一盏。


    她好奇沈衍清的车怎么会停在这边，又想起来刚刚那场绚烂烟花。


    这才反应过来，是他提前开过来的。


    他早有准备。


    车内灯光昏暗，香薰萦绕在鼻尖，孟眠被沈衍清安置在后排。


    她笑得眼睛弯弯，懵懂发问：“怎么？你副驾驶要坐别人呀？”


    沈衍清没说话，就这样看着她，眼神展现出难得的侵略性，沈衍清很少这样看她，孟眠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下一秒，他的气息就凑了上来。


    指尖拂过她的脸和脖颈，像能带起火一样。


    长久的分别，身体比心更思念彼此。


    晚秋天气的夜风很凉，透过没关的车门往车内灌。


    但车内好像还是很热。


    孟眠有些缺氧，一句话被吻得支离破碎：“你…关车门啊。”


    这才得以换得片刻休闲。


    依她要求，沈衍清关好车门坐进来，这短暂的分离，热意散去，空气温度还是凉的。


    莫名让人觉得有些…空虚？


    这个形容词蹦出来，孟眠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抬眼，想看清楚他的模样，灯光昏暗，但她还是能看清他。


    他面颊泛红，耳尖更红，气息有些不稳，唇上还有湿润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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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盯得失神，听见他沉声开口：“帮我把眼镜摘了。”


    孟眠哦了一声，乖乖照办。


    刚一摘下，他清冽气息又覆了上来。


    这个吻很绵长，气息交错间，沈衍清低笑一声：“还学不会换气吗？”


    孟眠脸本来就热，被他这句话刺激得更加发烫。


    不知道是车厢温度太高，还是她太害羞。


    她力图证明自己，很认真地回吻他，亲两下，中途很认真地深吸一口气，用力到脸颊发红，两腮都略鼓，然后又去亲。


    沈衍清被她这副模样可爱笑了。


    他亲昵地托住她的脸，这样突然停下来，孟眠歪着头问他：“怎么了吗？”


    沈衍清盯着她笑，认真地想了想该怎么教，最后说了句：“算了。”


    孟眠气得脸颊鼓鼓，轻捶他胳膊：“还什么都没教，怎么就算了呀。”


    末了，还小声补充了句：“哼，水货老师实至名归。”


    ……


    孟眠以为这个吻到这就结束了，她也亲得有些累了，脑袋嗡嗡的，形容不出这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下一秒，她又被他捞进怀里。


    沈衍清捧起她的脸，认真盯了一会儿，眼底欲念还没散，他语调拉长，慢悠悠地说：“实践出真知。”


    孟眠这才领悟到他那个欲言又止眼神的含义。


    他轻吮她舌尖，热气喷洒在她脸上，绵长的吻后，孟眠似乎确实掌握了些换气技巧。


    只是这门课实在太费体力。


    心跳长时间过载，身体也是绵软的，孟眠用最后一点力气推了推她，小声说：“不要学了。”


    但沈衍清还是没听，他拽过孟眠搭在车边的手，握成十指紧扣的模样，托住她的腰，让她有着力点。


    这个吻又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亲到最后，孟眠感觉舌尖都是麻的。


    偏偏沈衍清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好整以暇地贴在她耳边问她：“还实至名归吗？”


    孟眠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在问什么。


    是她那句小小声的吐槽，他听见了。


    不仅听见了，还听进去了。


    孟眠低垂着眼眸，小声回答一句不，然后把后座上的抱枕扯过来，搁在两个人中间，闭眼道：“我要休息一会儿。”


    沈衍清盯着她笑了一会儿，坐到前面去开车。


    孟眠说休息一会儿是借口，但她也确实累极了，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睡醒过后是难得的神清气爽，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家里的沙发上。


    体力恢复些，意识也清醒，脑子从那种混沌状态中游移出来。屋内只开了一盏小灯，她用视线梭巡，在客厅和房间里找沈衍清的身影。


    但都没有。


    她疑惑地咦了一声，想着这么晚他出去干什么。


    一转头，撞见他从厨房出来。


    沈衍清似乎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完全吹干，有水滴往下淌。


    他没戴眼镜，穿着之前孟眠给她买的夏日居家服，手里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面。


    看见这一幕，孟眠心底涌现出难言的满足感。


    她盯着他额发间的水滴发呆。那水滴缓缓往下淌，流过清晰的下颚轮廓，往脖颈里面滑。


    喉结滚动，他露出的锁骨像泛着红，是刚刚在车内留下的。


    见她愣神，沈衍清挑了挑眉，抬手中的碗，问她：“睡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