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情况和之前别无二致，两个人谁也没有提之前发生的事，照常发消息、分享日常。


    只是中间像隔了点什么。


    具体隔了什么，孟眠也说不清。


    十月底，孟眠接到个不太一样的工作。


    同事请了假，孟眠是被临时喊过去充场的。依旧是她摄影写稿，周夏摄像，两人配合的模式。


    孟眠对这种会议的报道驾轻就熟，这个礼堂她也来过许多回了。


    只是拍照时才注意到，会标是“地理大会分会场：海洋地理学术研讨会，中国·海华”


    孟眠举着相机的手顿了顿。


    是地理相关的学术会议，还是在江省开的？


    但她转念一想，如果沈衍清要来海华，事先一定会和她讲的。


    等忙完后，她退至礼堂无人的角落，安静地站着，低头回复要对接的工作消息，连面前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没发现。


    直到面前的光影被完全挡住，那人轻声喊了她一句：“孟眠？”


    她猛地抬头，差点和那人撞上。


    来人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笑着说：“没想到真的是你啊？刚刚你拍照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还没敢确认呢。”


    眼前的人和记忆中不太相同，化了精致的妆容，打扮更加干练，领口也熨得整齐平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精致感。


    但孟眠还是能把她和印象中的故人联系到一块。


    是小琴，全名程小琴，那个沈衍清上学时的小师妹、那个和他单独出去吃饭的小师妹、那个说送给她的礼物自己也有的小师妹。


    确实很久没见了，也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能再遇上，片段式的记忆涌上来，逐渐和面前这张脸重合上。


    程小琴眼睛笑得弯弯的，热心地牵起她的手，“天呐，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再见到你，真的是太巧了。”


    对方牵着她的手把她往门口带，大有和她好好寒暄一番的意思.


    孟眠将手轻轻抽出来：“我还有事要忙。”


    程小琴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反问道：“是吗？我看你刚刚一直站在这儿。”


    孟眠懒得和她多纠缠，应付了句：“回复工作消息。”


    程小琴还是笑，“你现在工作好忙啊？都这么久没见了，连讲两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孟眠礼貌地笑笑，不接她的话茬。


    如果是以前的她，还真有可能跟着别人走，最后成为八卦位的中心。


    回忆起来，以前程小琴也是这样人畜无害的笑着套她的信息，最后经过加工变成他人口中的谈资。


    大学那会沈衍清还为此生过气，让她不要什么都和别人讲，她当时觉得有些难堪。


    仔细想来，想让她难堪的另有其人。


    程小琴也不因为她搭理人而恼，继续说：“你现在是在海华当记者啊？这地方其实也还行，旅游城市。就是夏天热了点，不如京市。”


    孟眠嗯了一声。


    程小琴继续说：“我现在在A大读博，估计明年就能毕业，可以直接留校。”


    谁问她了？孟眠并不关心，也没回应，干脆低头把相机里的照片导出来修。


    程小琴又继续说：“就是可惜了沈衍清师哥。”


    孟眠的动作顿住。


    抬头拧着眉问道：“可惜什么？”


    程小琴惊讶道：“难道你不知道吗？”


    孟眠感到无语，她能知道什么，又或者说，她应该知道什么？


    对方这样卖关子，孟眠不想听，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话，她也懒得恭维对方，转身就准备走。


    程小琴连忙拉住她，“你是真的不好奇吗？孟眠。”


    孟眠也烦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知道他放弃了留校机会吗？老师怎么劝都没劝住，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来江宁。”


    孟眠愣了愣，她自然知道沈衍清来了江宁，但不知道他放弃了留校机会。


    他从来没和她讲过，他也不是会讲这些的人。毕竟有些话开口意味就变了。


    程小琴把她这幅表情理解为了对往事的伤心，拍了拍他的肩：“其实当时你们分手，师哥也挺难过的，他母亲那时候刚去世……”


    “你说什么？”孟眠猛地抬头，不理解她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又重复一遍问道，“他母亲刚过世是什么意思？”


    程小琴张了张嘴，最后说：“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他那时候科考回来，整个人状态特别憔悴。之后就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听导师说是他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就是母亲去世了，再后来他就出国了。”


    孟眠突然被勾着想起他们上次吵架那会，那会有个外人和沈衍清说话，说的内容好像是，因为下雨，香灭掉了。


    那沈衍清那天是在干什么？并不难联想。


    原来…原来他是去看望他的妈妈，所以才把手机放在车上，所以才没回她消息。


    孟眠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感觉心脏有些迟来的钝痛。


    他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解释？


    如果他说了，她一定能理解他、安慰他。


    孟眠觉得难过，他替沈衍清被误解难过，也替自己难过。


    开不了口，好像始终是悬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解决不了的问题。


    程小琴叹了口气，接着说：“也不怕你笑话，其实在你追师哥之前，我就喜欢过他，但我不敢跟他说。”


    “很多人追他，都没结果的，你是追的最久的一个，谁也没想到你能成功。”


    程小琴又张了张嘴，没说出口的话是，早知道孟眠都能成功，自己也去追了，她只不过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


    程小琴继续鼓动她，“难道你不想再见见他吗?”


    孟眠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挑着眉问她：“难道你和沈衍清还有联系吗？”


    “当然。”程小琴自信地笑笑，“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孟眠心底只觉得好笑。


    如果他们还有联系，程小琴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还在一起的消息？


    孟眠摩挲了两下手指，语气温和：“你知道些什么？”


    程小琴见她感兴趣，忙不迭说起来：“其实他现在就在江宁当老师，和你还挺近的。”


    孟眠的神色毫无变化，这显然是个很好打听的消息，程小琴继续说：“其实你想见他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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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江宁，今天就可以……”


    孟眠皱了皱眉，盯着她看，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周夏那边拍完后也退到后面休息，见孟眠频频皱眉，走过来替她解围：“我点的咖啡到了，和我一起去拿吧。”


    孟眠嗯了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程小琴抬眼打量了一下周夏，嗤笑一声：“孟眠，你现在的眼光真的变得很差。”


    孟眠呵地低笑一声，站到周夏前面，“程小琴，你能不能别看到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就胡乱揣度他们之间的关系？”


    程小琴被她噎了一下，反驳道：“我又没说别的，我说你眼光差，觉得你衣服穿得难看，难道不行吗？”


    孟眠继续笑着走向前，她扯了一下程小琴的衣领。


    即使对方穿了高跟鞋，两人面对面，孟眠还是要比对方高出一截，这样站着很有压迫力。


    程小琴踉跄地后退两步，像被她的气势吓到了，语气颤悠悠地：“你想干什么？”


    孟眠不语，伸手抹上她的衣领，随后猛地一拽，扯掉上面冗长的一根线头，随即贴近她耳边，语气慢悠悠，温温柔柔地说：“你的眼光我倒是看不出来，不过你衣服开线了。”


    程小琴被她气得不轻，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又问出来那句话：“这么多年了，你难道就不想见见沈衍清吗？”


    孟眠勾了勾嘴角，她想见沈衍清，还不需要别人牵线。


    她退后两步，拍了拍手，“告诉你吧，我和沈衍清……”


    话音未落，她的手被人牵住。


    还没看清来人，但手指的触感很熟悉，小拇指轻轻勾住她的，孟眠的心噼里啪啦地像被电一样响了一阵。


    沈衍清替孟眠继续回答：“你说她想见我？”


    程小琴面上有些尴尬，疑惑道：“你们这是？”


    孟眠哦了一声，手牵得更紧些，她略抬高，转身向周夏介绍道：“忘了说了，这是我男朋友，沈衍清。”


    孟眠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周夏：“这是江省电视台的记者，我的同事周夏。”


    她刚一介绍完，周夏就感觉自己好像被某种带着寒意的眼神给盯上了，令他脊背发凉。


    但他抬头看，左右四处打量，却又什么都没有，大家都笑得很和煦。


    他想，或许是礼堂内空调开得太低。


    面对程小琴，孟眠不知道怎么介绍，转而道：“这是程小琴，是我和沈衍清以前的校友。”


    看见他们牵着的手，程小琴瞳孔地震，人已经看傻了，支支吾吾地说：“原来…原来你们没分手啊？”


    分了，但是又和好了。


    当然，这些她是不会和程小琴讲的。


    程小琴有些羞恼，声音拔高几度：“那你怎么不早点说啊？我都和你说了这么多了，你半句话都不讲？”


    她动静有些大，会场坐在后排的人频频侧目往这边看，好在他们这边有帘子挡住，不至于太过惹眼。


    孟眠笑笑：“你也没给机会我说啊。”


    程小琴抿着唇，最后丢下一句：“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我和你说的那些事你都不知道，你真的了解他吗？你了解他甚至还没有我多，你真的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