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夜营惊变

作品:《大明:穿成李景隆,开局北伐朱棣

    厢房内。


    李景隆抬手松了松衣领,指尖触到微凉的绸缎,眉宇间浮出几分不耐。


    “有话便直说,我屋里刚打的洗澡水,再耽搁就要凉透了。”


    靠在椅子上的朱棣,此刻沉默得像尊石像,看向李景隆的眼神中充斥着复杂的神色。


    见朱棣依旧沉默,李景隆微微皱眉,不再逗留,直接转身向外走去。


    “朱允炆早就不信你了!”朱棣喉结滚动两下,终于开口,目光里带着孤注一掷的急切。


    李景隆停下了脚步,但却并未回头,只是等着朱棣继续说下去。


    朱棣顿了顿,再次开口:“即便你把我押回京都,他也不会念你半分功劳!”


    “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只有我活着,朝廷才需借你之手牵制我,你这南军主帅的位置才能坐得稳。”


    朱棣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得更低,“他连我们这些叔父都能狠心除掉,何况是你?任何他觉得掌控不了的人,都不会放过!”


    随着话音落下,他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李景隆的一举一动。


    李景隆闻言,忍不住挑了挑眉,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接着缓缓转身打量着眼中明显浮现出一丝期盼的朱棣。


    他想起方才朱棣还指着他的鼻子骂得咬牙切齿,咒他不得好死,此刻却转脸就抛来橄榄枝,要与他结盟。


    为了争那把龙椅,竟连儿子的死都能抛在脑后,这般凉薄,让他觉得有些可笑。


    “你还真是想当皇帝想疯了啊?”李景隆斜睨着朱棣,语气里满是不屑。


    “只要你助我登基,我便与你平分天下!”朱棣像是没听出他的嘲讽,眼神亮得惊人,声音里裹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届时你的地位,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没兴趣。”李景隆只淡淡吐出三个字,嘴角勾着冷笑,转身便向门口走去。


    绸缎长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风,也吹灭了朱棣眼中最后一丝希冀。


    “一旦你踏出这扇门,就是彻底与我为敌!”朱棣咬了咬牙,眼眶通红得吓人,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李景隆的背影。


    “这天下,本就该是我的!没人能抢!”


    李景隆的脚步再次停下,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朱棣因激动而涨红的脸上,语气里满是轻蔑:“你一个庶出的亲王,与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位,又有什么区别?”


    “满口胡言!”朱棣像是被踩了痛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眶红得更甚,几乎要滴出血来,“本王乃孝慈高皇后所生,何来庶出之说?!”


    “是么?”李景隆嗤笑一声,眼神里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你真正的生母,是高丽碽妃!不过是被高皇后抱去抚养罢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朱棣心上。


    他僵在原地,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先前的怒火与激动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难以置信。


    李景隆顿了顿,看着朱棣瞬间僵住的表情,继续说道:“这件事,当年只有太祖、高皇后和宫里几个老人知晓。”


    “虽然如今那些人早已不在人世,但你以为这便能瞒天过海?”


    “历史是有记忆的,别再自欺欺人了。”


    看着李景隆胸有成竹的模样,朱棣的心脏一点点往下沉。


    那些被他刻意忘却的隐秘,此刻全都涌上心头,拼凑出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真相。


    “识时务者为俊杰,别再做无谓的挣扎。”


    李景隆没再看朱棣一眼,只淡淡留下一句,接着便转身推门而出。


    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将朱棣的怔忪与绝望,都关在了这方寸厢房之内。


    后世之人皆为朱棣的嫡庶身份争论不休,连史书上都语焉不详,可从朱棣方才的反应来看,李景隆早已找到了答案。


    只是这答案对他而言,无关紧要。


    他从没想过要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也不想卷入这皇室纷争的漩涡。


    他只求天下太平,能守着家人,远离朝堂的尔虞我诈,不受欺凌,不遭冤屈,安安稳稳地过好余生。


    朱棣呆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望着门口,李景隆最后那句话,像一道恶毒的诅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


    胸腔里的恨意不断翻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次日天还未亮,返京的队伍便已整装待发,队伍浩浩荡荡地驶离驻地,扬起一路尘土。


    接下来的几日,队伍日夜兼程,却因人数越来越多,加上要押解朱棣一家三口,行进速度慢了不少。


    ...


    五日后,夕阳西下时,队伍终于抵达浦阳镇外。


    负责安营的士兵迅速散开,搭建帐篷、生火做饭,忙得不可开交。


    李景隆勒住马缰,抬头望向远处的浦阳镇,镇子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


    过了这里,便算是正式离开了北境,只是离京都,还有漫长的一段路要走。


    他回头看了眼关押朱棣的马车,车帘紧闭,看不到里面的动静。


    只是那沉默的车厢,却像一块巨石,压在整个队伍心头,让人不敢有半分松懈。


    前路漫漫,谁也不知道,这趟返京之旅,还会遇到多少变数。


    夜幕如墨,将浦阳镇外的营地裹得严严实实。


    李景隆独自坐在营帐门口的台阶上,指尖拎着半壶未温的酒,目光落在满天星宿上,渐渐失了神。


    晚风卷着北境的凉意,拂过他的衣袖,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沉郁。


    他不知道回京之后等着他的是什么,只盼着能早日卸下肩上的重担,回到家中。


    李母会在灯下为他缝补衣裳...


    袁楚凝会温好醒酒汤...


    小嫣儿会扑进他怀里喊“爹爹”...


    那些寻常的烟火气,才是他心底最安稳的归宿。


    皇权争斗从来都是刀尖上跳舞,他从一开始就想躲,可命运偏要推着他往前走。


    他虽扭转了靖难之役的结局,却没能挣脱“李景隆”这个名字与生俱来的使命。


    如今只愿经此一战,能改写原有的悲剧,让他和家人都能避开那些无端的灾祸。


    正在这时,耳畔传来了几声脚步声。


    李景隆回神,见徐辉祖不知何时已坐在身旁,一身铠甲还未卸下,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凝重。


    他没说话,只将酒壶随手递了过去。


    徐辉祖接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灼烈的酒液顺着喉咙往下滑,激得他皱紧了眉头,眼底的忧虑却更甚。


    “燕乱虽平,可这天下,远没到安稳的时候。”他将酒壶还给李景隆,声音压得很低,“回京之后,朝堂上的风浪只会更烈,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李景隆握着酒壶,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他勾了勾嘴角,笑容里藏着几分苦涩:“我会交出兵符,从此不再过问朝政。”


    这话一出,徐辉祖猛地转头看向他,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李景隆如今在北境军中威望无双,又有平定燕乱的大功,若留在军中,前途不可限量。


    可徐辉祖又比谁都清楚功高震主的道理,当年那些手握兵权的老将,哪个不是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他原以为李景隆会为自己谋划,却没料到他竟看得这般通透,放得如此干脆。


    怔愣过后,徐辉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卸去了所有沉重,只剩真心的释然。


    他早已将李景隆视作挚友,比起让李景隆在朝堂漩涡里挣扎,远离权力中心,护得一家平安,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李景隆没再多说,缓缓躺在台阶上,闭上了眼睛。


    晚风掠过耳畔,带着远处篝火噼啪的声响,他的脑海里,已经全是家人团聚的模样。


    徐辉祖静静陪在一旁,月光倾泻而下,落在两人身上,将这片刻的安宁,晕染得格外温柔。


    他们都没再开口,却在心底默默为彼此祈愿,盼着前路能少些波折。


    ...


    夜半三更,一阵尖锐的喧嚣突然刺破了夜的宁静。


    金铁交鸣之声混杂着喊杀声,像惊雷般炸响在营地上空。


    李景隆猛地睁开眼,睡意瞬间消散。


    他顾不上穿外衣,赤着脚就冲出了营帐。


    入眼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只见营地里到处都是跳动的火光,红色的火舌舔舐着帐篷,两方人马正厮杀在一起!


    刀刃碰撞的脆响、士兵的嘶吼声,交织成一片混乱!


    “保护少主!”


    守在营帐外的卫兵见他冲出,立刻围了上来,手中长枪紧握,警惕地盯着四周。


    “怎么回事?”李景隆皱眉望去,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厉声追问。


    “回禀少主,是燕逆余孽!他们夜袭营地,是来救朱棣的!”一名卫兵急声回话,额头上满是冷汗,却依旧死死盯着远处的敌人。


    听闻此言,李景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早料到朱棣经营北境多年,麾下必有死忠还未彻底剿灭,所以特意让盛庸率领大批人马,押着其他俘虏先行入京。


    本想以此混淆视线,却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


    可很快,他紧绷的肩膀便放松下来。


    不远处,福生和平安正提着长刀,在乱军中疯狂冲杀。


    有他们二人坐镇,那些夜袭的余孽根本讨不到半分好处。


    李景隆索性坐回了台阶上,目光掠过战场,落在朱棣的营帐方向。


    耿炳文和郭英正率领人马牢牢守在帐外,长枪林立,盾牌相扣,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


    别说是人,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招手命手下进去取来了酒壶,仰头抿了一口酒,冷眼看着那些依旧负隅顽抗的燕逆余孽。


    不知过了多久,厮杀声渐渐停歇。


    满地的尸体倒在血泊中,那些夜袭的燕逆余孽足有上百,却没一个能活着离开营地。


    福生提着滴血的长刀,快步来到李景隆面前,单膝跪地:“贼人已尽数铲除,让少主受惊了!”


    平安也紧跟着赶了过来,刚毅的脸上依旧满是杀气。


    李景隆起身,目光落在二人满身的血迹上,语气里带着关切:“你们没受伤吧?”


    “景帅放心,这都是敌人的血,我们无碍。”平安摇了摇头,声音里还残留着厮杀后的兴奋。


    耿炳文和郭英也随后赶来,两人铠甲上沾着尘土,却依旧身姿挺拔。


    李景隆扫过众人,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朱棣麾下爪牙众多,难免有漏网之鱼。”


    “这次夜袭或许只是开始,若再耽搁,恐生变数。”


    “传令下去,即刻收拾行装,连夜启程!”


    “是!”几人齐声应下,转身快步离去。


    营地中顿时响起忙碌的脚步声,士兵们迅速收拾帐篷,清点人数,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晃动,映得每个人的脸上满是凝重。


    一炷香后,返京的队伍再次出发。


    长长的队伍在夜色中蜿蜒前行,马蹄声和车轮声打破了寒夜的寂静,朝着京都的方向,一路疾驰。


    次日天刚蒙蒙亮,队伍正行走在一条蜿蜒的山路上。


    晨雾还未散去,空气中带着山间的湿冷。


    忽然,一名斥候快马从前方奔来,翻身下马,跪在路中央,声音急促:“禀报景帅!前方一里外发现大量官兵,正朝着我们这边赶来!”


    李景隆勒住马缰,眉头瞬间皱起。


    这荒山野岭,怎会突然出现大批官兵?!


    看来,这趟返京之路,果然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