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作品:《大秦:我的卦象能改国运

    麒麟殿内,一片死寂。


    先前震耳欲聋的哭喊与求饶,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喉咙被堵住的“嗬嗬”声,和身体无意识抽搐时,骨节撞击地面的闷响。


    浓烈的腥臭与一种诡异的甜香混合在一起,充斥着整座大殿,闻之欲呕。


    百余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冰冷的金砖上,姿态扭曲,死状可怖。


    他们的七窍都流出了黑色的血,将华丽的袍服染得污浊不堪。


    嬴政就站在这片人间炼狱的中央,面无表情地看着。


    他对自己险些成为其中一员的事实,感到一阵后怕,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怒火。


    公子扶苏,也就是嬴苏,脸色发白,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蒙毅手按剑柄,护在嬴政身侧。


    “拖下去。”


    “剩下的,全都给寡人押入天牢。”


    禁卫军涌入殿中,开始拖拽尸体,动作麻利,没有发出多余的声响。


    还活着的三百多个方士,早已吓得屎尿齐流,瘫软如泥,被禁卫们像拖死狗一样架走。


    “传寡人旨意。”


    “将方士以丹药行欺君谋逆之事的原委,昭告天下。”


    “余下三百余人,尽数流放岭南,服苦役二十载,遇赦不赦!”


    此言一出,殿中仅剩的几位大臣,心头都是一震。


    流放岭南,苦役二十年。


    那地方瘴气遍地,毒虫横行,这和直接杀了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陛下!”


    须发皆白的博士淳于越,再次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此举,何其残暴!”


    “以雷霆手段镇压百家,并非明君所为啊!当以礼教治国,以仁德化天下,方能使我大秦江山,万世永固!”


    他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痛心疾首。


    “淳于先生说得好。”


    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是丞相李斯。


    李斯向前一步,对着嬴政躬身。


    “只是臣以为,陛下此举,非但不是残暴,反倒是太过仁慈了。”


    淳于越猛地回头看他。


    李斯却不理会,自顾自地说道:“此辈方士,以剧毒之物冒充仙丹,献于陛下,其心可诛!”


    “此非欺君,乃是谋逆!是弑君!”


    “依大秦律,此等大罪,当夷三族!”


    “如今陛下只将罪首流放,已是法外开恩,何谈残暴?臣以为,当尽数斩首,以正秦律威严。方能震慑天下宵小!”


    他这番话,说得是字字铿锵,杀气腾腾。


    淳于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父皇。”


    嬴苏此时也站了出来。


    “李相所言,虽合乎律法,但儿臣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这四百余方士,多来自齐鲁旧地,在当地颇有声望,与诸多儒生亦有牵连。若将他们尽数处斩,恐激起齐鲁之地动荡,于我大秦不利。”


    “父皇如今的处置,既惩戒了罪人,又留下一线余地,已是妥当之法。”


    嬴政听完三人的话,没有多言。


    他走到自己的王座前,缓缓坐下。


    “就按寡人说的办。”


    他驳回了李斯的提议。


    “蒙毅,此事交由你去办,务必迅速,不可有误。”


    “臣,领旨。”


    蒙毅躬身领命。


    李斯脸上不见任何失望,同样躬身:“陛下圣明。”


    一场惊动整个咸阳的宫廷风波,就此落下帷幕。


    离开麒麟殿时,李斯走在最后。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依旧弥漫着血腥气的大殿。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皇帝的怒火,方士的覆灭,儒生的惊恐,还有那个叫秦越的小子……


    “秦越……”


    “坏了我的好事,还想安然无恙?”


    “放心,黄泉路上,本相会为你铺得平平整整。”


    走到宫门外,几位同僚正要各自散去。


    “诸位同僚,请留步。”


    李斯忽然开口,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众人停下脚步。


    “过几日,是我那不成器的三子大婚,府中略备薄酒,还请诸位届时务必赏光。”


    他这是在发宴请了。


    蒙毅拱了拱手,声音依旧硬邦邦的:“丞相见谅,末将奉命抓捕逃亡方士,公务在身,恐怕无暇赴宴。”


    “哎,蒙将军这是哪里话。”


    李斯的姿态放得很低,甚至带着恳请的意思。


    “公务要紧,但人情也不能废。我家中得了几坛上好的兰陵佳酿,将军戎马倥偬,正该饮此酒,解解乏。”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是示好,也是在提醒所有人,他李斯,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他家的酒,不是谁都能喝的。


    蒙毅沉默了片刻。


    “既是丞相盛情,末将,恭敬不如从命。”


    他终究还是答应了。


    其余几位大臣见状,哪还有推脱的道理,纷纷笑着应下,场面一时间又变得其乐融融。


    ……


    咸阳,天牢。


    阴暗潮湿的甬道里,弥漫着血腥与霉味。


    蒙毅面无表情地走过一排排囚室。


    囚室里的方士们,有的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有的则隔着栅栏,声嘶力竭地咒骂。


    “蒙毅!你助纣为虐!陛下听信谗言,断了长生之路,你就是大秦的千古罪人!”


    一个白发方士抓着木栏,唾沫横飞。


    蒙毅停下脚步,侧头看着他。


    “长生?”


    “你们自己的命,都只有一刻钟,还敢妄谈长生?”


    蒙毅不再理他,对身后的狱卒吩咐。


    “把名册拿来。”


    狱卒连忙递上一卷竹简。


    蒙毅展开竹简,手指从一个个名字上划过,与囚室里的人头一一对应。


    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卢朗。”


    他抬起头,扫视了一圈。


    “人呢?”


    狱卒的额头渗出冷汗,哆哆嗦嗦地回答:“将军,抓捕的时候,卢方士就消失了,他的府邸搜了个遍,也没找到这个人的踪影。”


    “跑了?”


    卢朗,是献上“九转还丹”的领头人。


    “传我将令。”


    “命内史腾,封锁所有出城关隘。”


    “张贴海捕文书,遍传天下郡县。”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诺!”


    ……


    丞相李斯的府邸,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书房内,檀香袅袅。


    李斯正在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青铜古剑。


    他的三子李隼,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父亲,孩儿与那阎乐之妹素未谋面,为何要如此仓促地定下婚事?”


    李斯头也不抬。


    “为父做事,何时需要向你解释了?”


    李隼脖子一硬:“可这毕竟是孩儿的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


    李斯放下古剑,抬起头。


    “你的终身大事,能有为父的棋局重要?”


    他走到李隼面前,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今晚,蒙毅,王贲,这些手握兵权的武将都会来赴宴。”


    “你只需记住,你是今晚的主角,要把他们给我牢牢地拖在府里。”


    “只要他们走不出这扇门,咸阳城里,就算天塌下来,也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李斯的声音压得很低。


    “父亲,您到底想做什么?”李隼感到一阵寒意。


    “做什么?”


    李斯笑了。


    “送一份大礼。”


    “送给那个坏了我们好事的,秦越先生。”


    他一字一顿,说得格外清晰。


    “今夜过后,咸阳城里,再无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