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俯首称臣
作品:《别港春潮》 震动的手机停止了。
温今也循声回头,见傅砚璟站在廊桥下,逆着人流。
黑色的大衣衬得他身影挺拔清贵,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中晃动着手机,腕上价值不菲的机械表在灯下泛着冷光。
可他眼里却泛着温柔涟漪。
摄影师也回头望去。
男人的气场与气质都彰显着与众不同,周身的贵气跟他这种刚从深山里走出的牛马截然相反。
不太像是普通人。
看着男人冷迫的气场和落在温今也身上恨不得拉丝的缠绵眼神,虽然八卦之火蠢蠢欲动,但他也自觉不当碍眼的电灯泡。
匆匆跟温今也告别,跟着指示牌往行李盘那边走去。
她攥紧了随身背的小包,“什么还来得及?”
这是他们还未聊完的天。
傅砚璟眉宇间掠过一丝无奈,“温今也,挺能憋啊。给你发消息不回,非要当面问?”
她本身就不太爱聊天。
除了工作消息之外,其他的消息就是挑拣着回。
跟安瑜的聊天记录最大跨度能跨上一周多。
平时有事都是打电话。
何况,傅砚璟是一个比她更不爱聊天的存在。
她也没想到傅砚璟会在这方面揪自己的尾巴。
她脸上的小情绪变幻全都落进傅砚璟眼睛里,男人稳步朝着温今也走来。
双手捧住温今也的脸,微凉。
“来得及见你一面。”
他这双眼,在没有沉冷戾气的时候,是看狗都深情的。
温今也有些分不清他是不是故意撩拨人,拍开傅砚璟的手。
特别不解风情的说了一句:“说得跟你要远走高飞一样。”
他甚至都屈尊降贵搬到了自己家对面。
傅砚璟说:“可不就是远走高飞。”
男人眉心紧皱,那一瞬间得苦恼是发自内心的。
毕竟感情才刚刚破冰,理应趁热打铁如胶似漆才是。
“我得回趟港城,参加葬礼,一会儿的飞机。”
一会儿。
所以他们是在这里短暂会晤。
“这么突然?”
傅砚璟唇角弯了弯,明明知道她是在感叹时间上紧迫。
却偏偏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懒着腔调,“是啊,主要这事也容不得我们商量。总不能告诉当事人,晚两天再驾鹤西去,我追老婆追到高潮呢。”
地狱级的笑话一扯,温今也感觉这句话全都是槽点,都不知道该先骂哪句。
傅砚璟的沉稳霁然全是装的。
骨子里就是个没正形的混蛋。
温今也踢了他一脚,“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她条理清晰,斜眼瞪他:“还有,我不是你老婆。”
“所以,你不回我消息,就因为你还不是我老婆。”
他这是什么逻辑?
温今也就事论事,“你也没给我发什么。”
就发了那一条,温今也没回,可算让他记上仇了。
“那我回去之后每天给你发,你会回吗?”
温今也一愣,蓦地反应过来,“你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说这个?”
傅砚璟声音沉缓,“这叫迂回战术。”
他喉结滚了滚,眸色一暗,“温今也,我怕你后悔。”
那晚她说他们要重新开始。
重新接触。
像梦一样。
其实他的世界,未必有看起来那样的光鲜亮丽。
尔虞我诈,权势漩涡,虚与委蛇。
还有被架在万众瞩目下,一言一行的窥探。
深爱的底色,本就是亏欠与自卑。
想来掌控全局洞悉一切的人,温今也没想到能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害怕。”
她心底被什么牵引了一下,“我不会后悔。”
那晚脱口而出的话,虽然没有预先设想过。
但细细想来,也不是心跳加速下的一头脑热。
她本就无法忽略傅砚璟出现在自己身边时的,各种感受。
他寸步不离的相追,不容她躲。
既然如此,就坦坦荡荡的享受。
上一次,她总念着结局不会好,步步小心。
说是一晌贪欢,可是则大多数时间都在小心翼翼压抑自己,什么都怕。
可这一次,她不怕了。
人生就这么一次。
十七岁的温今也喜欢傅砚璟。
这段感情一直延续,二十六岁的温今也,依旧喜欢他。
原来她对傅砚璟的爱,从未停止。
温今也低声重复,“我不会后悔。”
人影熙攘,来来往往得喧嚣。
温今也温柔的声音却很清晰,他们的距离近在咫尺。
“傅砚璟,其实你在我心里,从来不是一个混蛋。”
她骂过他,或许也真的怨过他。
爱而不得的人有太多低落的情绪。
但月亮终归是月亮。
她一开始就喜欢上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她只是被月光照耀着的其中一个。
可现在,月亮为她低头。
她从来想要的平等与尊重。
就是在她踮脚的时候,傅砚璟同时为自己弯腰。
温今也直直望着傅砚璟的眼睛,忽然踮脚,拽住了男人平整的领带。
傅砚璟顺着这个力道弯腰。
“为我俯首。”
傅砚璟反握住温今也的手,措不及防在她唇上落了一个吻。
“为你称臣。”
无数个难眠的夜晚,他去复盘过往的点点滴滴。
也有过很多跟温今也共情的时刻。
“温今也,这一次,爱得尽兴一点。你可以一遍遍试探我,一遍遍向我确认我的真心。”
“可是我们之间的隔阂太深。”
“能有多深?”
温今也想了一个夸张的形容,“就……像马里纳亚大海沟。”
深不见底。
傅砚璟道:“那很适合钓鱼了。”
他话题倏然跳跃,“温今也,你能不能钓我一下?多钓钓我。”
所谓的隔阂,是她对他无形的疏冷。
那份爱慕、崇仰、依赖的消散。
这是最让傅砚璟没底的地方。
哪怕她人在眼前,也觉得相隔千里。
现在与过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才深切理解到了什么叫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
他目光款款而缱绻,“多利用我,多要求我。只要你别不要我,我们都可以慢慢来。”
“我可以要求你。”
“对。”
温今也忽然歪了歪头,“那我现在就想提。”
傅砚璟说:“求之不得。”
她清亮的眼眸忽然多了一丝狡黠,“以后……豆腐花,我们都要吃咸的!”
他愣了一下。
没想到郑重其事意味深长的铺垫背后,竟然是如此出其不意的问题。
旋即,纵容的笑浮漫至眉眼。
“这大概是一个违背祖宗的答案,不过——”
“都依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