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早就偏轨了

作品:《别港春潮

    走在学校里,空气中全是知识的味道,徐向白对这个味道过敏。


    高中三年大多数在教室的时间都在昏迷中度过。


    这会儿也不过逛了一会儿,就开始浑身难受。


    脚步最终停在了两栋教学楼相连的四楼走廊里。


    这是个好地方。


    两边大片的玻璃视野开阔,正对着东方日出的方向,篮球场操场的风光都一览无余。


    徐向白手上一路上都拎着个纸袋子,傅砚璟根本没多留意。


    直到他拿出里面的东西,才发觉——


    这是酒。


    他煞有其事:


    “看日出不得配点氛围啊?干巴巴的看人都要睡着了,我们在等那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必须得配点精神食粮才算完美。”


    徐向白说着,自顾自席地而坐,连擦都没擦。


    将酒一一摆出来,是真没时间选,一股脑地把酒柜一排的酒装了进来。


    这会儿拿出来才发现五花八门的,洋酒白酒都有,还掺杂了两瓶啤酒。


    那就拿啤酒开开胃吧。


    徐向白拉掉拉环。


    抬眼见傅砚璟仍保持着背脊僵直站在原地的动作。


    “啧,忘了璟哥哥生平最讲究了。”


    他把外套一脱,正准备胡乱在地上擦一遭,却见傅砚璟双腿一屈,盘腿坐在了他对面。


    顺手接过了那瓶啤酒。


    仰头一口下去就喝了半瓶。


    他今晚反常的表现很多,徐向白都不惊讶于这一个了。


    赶紧拿起另外一瓶啤酒灌进去,跟上傅砚璟的进度,感叹道:


    “阿璟,你知道吗?没有计划并且带着冲动的行为,叫做天意。至于这天意疯不疯,具体得看事。在我眼中,你做事从来有规划,并克制的,从不偏离的按照计划走。你叫我来这里看日出,就是一件挺疯的事。”


    傅砚璟后背靠着玻璃,唇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有点颓,又有点欲。


    “我早就偏轨了。”他平淡的说。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更疯呢。”


    毕竟,心病本来就难医。


    *


    “你哪像是疯了?没见过哪个疯了的人跟你一样克制理智的。你今晚所有异常的行为都是因为温记者吧?”


    徐向白洞悉一切道:


    “你喜欢温记者,从上次你就承认了,可是阿璟,从你的行为你的表现,旁人只能看出温记者对你而言的特殊,却感受不到你对她有着多么热忱的爱。”


    “爱就是一种为让人发疯的东西,它本身就是不理智的,有占有欲的。可你明明都承认了你对温记者的感情,但你还是走了。那么洒脱的说你会放下,把一段感情当作可有可无的云烟,你太克制了。这不仅是折磨温记者,更是折磨你。”


    徐向白很少有这么滔滔不绝讲道理的时刻。


    毕竟他的混不吝是刻进骨子里了,这样的人,玩世不恭才是他的标签。


    一瓶啤酒见底了。


    徐向白手机突兀地响了一下。


    他不准备细看,皱着眉不耐烦地按了静音。


    可视线扫过屏幕上弹出来的消息那一刻,愣了一下。


    随即点开。


    一张图片经过加载逐渐放大清晰。


    徐向白嗤笑一声,直接按动了语音键,“还没放弃让你家狗替你写作业吗?”


    心满意足发过去后,手机屏幕往傅砚璟面前一亮,满心疑惑,“你说温记者跟安瑜性格这么南辕北辙的人怎么当的朋友啊?”


    “就这丑字,跟着字帖写都写不明白,明晃晃的敷衍人。”


    字帖的最下方是安瑜自己标注的日期和名字。


    傅砚璟不以为意的目光忽然就定格在了那里。


    徐向白不明所以,“怎么了?这字贴上还有花啊。”


    他没说话。


    自顾自拿起地上一瓶酒,一拧开,五十度酱香扑鼻。


    袋子里还有玻璃酒杯,两个酒杯倒满,酒瓶也空了。


    傅砚璟猛喝了一口,辛辣味直呛气管,灼得他眼尾都泛起了红。


    徐向白还是第一次见傅砚璟喝酒喝的这么豪迈。


    先前不管是私下聚会,还是应酬,酒这种东西都随他心意。


    他不乐意,没人能劝得下去。


    傅砚璟酒量又好,每次象征性地喝上一些,那些嚷嚷着最起劲的人都开始思绪不清了,可他眉眼却半点软怠没有。


    今天却是五十度的白酒都能猛灌一口,一度让徐向白怀疑自己买到假酒了。


    半信半疑地端起酒杯,也跟着傅砚璟仰头大灌一口,灼烧的痛感从口腔到喉咙再到胃里一路点火。


    徐向白被呛得直咳嗽,五官都皱成了地铁老人。


    一边咳还要一边埋怨,“这么呛你是怎么灌下去的?买醉啊。”


    傅砚璟没否认,“醉了也挺好。”


    印象里,傅砚璟从来没喝得酩酊大醉过。


    他太理智了,时时刻刻都能保持着自己清醒矜贵的姿态。


    看似洒脱目无下尘,其实是最最紧绷。


    徐向白不知怎得听到这句话竟然有些欣慰。


    嗓子里灼烧的痛感还没退散,就又举起酒杯,“那还说什么,舍命陪君子了。”


    酒精再度入喉,徐向白忽然萌生了很多伤春悲秋的感慨,“说实话璟哥哥,你早就该疯一次了。人又不是机器,情绪的弦一直绷着一直绷着,早晚会有断的时候。”


    可是他已经疯晚了。


    傅砚璟握紧了酒杯,语气平淡,“那根弦已经断了。”


    “是啊,我就是比较意外,你最后会断在感情上,谁不知道你傅公子薄情冷性,绝不会在情海中沉溺。”


    可他偏偏就溺了。


    徐向白自嘲的笑了笑,“但咱俩不一样,我就没打算在情海中脱身。没想到我们两个之间,是你比我要先吃上爱情的苦。”


    傅砚璟意有所指:“说不定你的苦在后面呢。”


    “那不可能。我每一段都是好聚好散的,没专情但也没滥交。花香闻闻就算了,谁能让我停留啊?”


    傅砚璟:“好聚好散?”


    徐向白身子后仰,双手在身后撑着地板。


    那酒劲挺大,他们喝得又急又快,这会儿酒意已经上头。


    徐向白仰头看着天上惨淡的星光,唇角噙着坏笑,要多洒脱有多洒脱:“你还不知道我吗?就一个流连在花花世界的混蛋,打小怜香惜玉。让我的女人流泪的事,抱歉我做不到。”


    “你之前的女人没少为你哭。”


    徐向白不服,“那是我太迷人了好吗?她们不舍得分手这事可跟我没关系啊。”


    可傅砚璟却还是那样清醒的状态,轻淡的语气有种恰到好处的看破不说破:


    “那你跟安瑜呢?她要是喜欢别人,你也能这样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