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对沈知棠继续保持敬畏之心。


    慕皎皎知道自己该怎么演。


    离开之前，她说了春雨之事。


    “夫人，春雨高烧不退，恐是得病了，奴婢想请府医给她看看……”


    慕皎皎这个玉姨娘，在沈知棠面前也是要自称“奴婢”的。


    “高烧？赶紧挪去西院，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让她回来！”


    “还有你，玉兰……这几日你也别来慧心居了，这儿不用你伺候！”


    沈知棠还没出阁的时候，沈家有个得了女儿痨却没被及时送出去的丫鬟。


    导致许多人被她给传染。


    为了这病不再蔓延，沈家只好把这些人集中到庄子上。


    说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实际上就是把人都给烧死了。


    沈知棠怕春雨也是得了女儿痨，更怕落梅坞的人已经被传染了，所以不敢见她们。


    这对于慕皎皎而言，是件好事。


    她先去看丁香。


    丁香缩在被子里，正喝着粥。


    那粥一看就是剩下的，里面都没有几粒米。


    见慕皎皎进来，她眼里闪过一抹不甘心。


    可丁香不想在慕皎皎面前露怯。


    便道：“夫人心疼我，让小秦嬷嬷给我治好了身子。我最近在吃药，所以吃得清淡些。”


    在慕皎皎看来，这话就是欲盖弥彰。


    凑近了，慕皎皎能闻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杂味道。


    有血腥味，也有其他味道。


    丁香不自在地掖了掖被角。


    “你别以为你当了姨娘，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说不定，你死的会更惨！”


    慕皎皎停下脚步，道：“那小秦嬷嬷……是怎么给你医治的？”


    她的话让丁香想起了那段惨痛的经历，受伤的地方变得更疼了。


    丁香咬着唇间肉，让自己镇定下来。


    然后才回答慕皎皎的问题：“自然是……用手了！小秦嬷嬷可是妇科圣手！”


    “甚至给许多贵妇看过病呢！”


    丁香这样说，慕皎皎就懂了。


    小秦嬷嬷把手伸进去，检查丁香的身体。


    别说处子之身了，怕是丁香的子宫都被她给捣坏了。


    是丁香先说自己小腹受伤，于子嗣之事无望，不能伺候承安侯的。


    沈知棠这样做，倒是让她谎言成真了。


    慕皎皎也知道沈知棠让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杀鸡儆猴。


    但沈知棠怕是没想到吧，这只“鸡”傲骨不断，并没有向慕皎皎显示出自己哪里受伤了。


    慕皎皎知道丁香是重生的，也知道重生后的她不想接近承安侯。


    但丁香上一世具体经历了什么，慕皎皎却不知道。


    也就不知，丁香哪里来的自信，竟还不肯服软。


    慕皎皎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丁香绝对无法和沈知棠抗衡。


    宁可得罪丁香，也不能在这时候得罪沈知棠了。


    况且丁香一直对她有敌意，如今也谈不上得罪了。


    慕皎皎三两步走过去，掀起丁香的被子和衣服，看到……


    着实惨不忍睹。


    红肿不堪，鲜血渗出绷带。


    “啊！”丁香疯狂地叫出声。


    慕皎皎也装作一副吓到的样子，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慧心居。


    春雨连忙跟上。


    她们离开后不久，就有粗使丫鬟把慕皎皎被吓得连路都走不稳当的事情告诉了沈知棠。


    沈知棠听后，心情大好。


    一边的芙蓉默默服侍着，没有在这时候说什么让沈知棠不悦的话。


    她发现，沈知棠近来是愈发放肆了。


    她真正的性格，怕是要瞒不住了。


    不知到时候，承安侯还会不会敬重她这个正妻。


    而她们这些丫鬟，又该何去何从呢？


    心中担忧，芙蓉却没有出言劝诫。


    正是因为知道沈知棠不听劝，还会随意迁怒旁人，


    敏感、多疑，


    芙蓉才不会在这时扫了她的兴致。


    等沈知棠高兴了一会儿，才安排接下来的事。


    “玉兰成了姨娘，丁香病了，一等丫鬟里有两个空缺。”


    “就从二等丫鬟里挑两个能干的上来，就赐名杜鹃和红鹃吧。”


    “奴婢这就去办。”


    芙蓉一边行礼一边想，杜鹃和红鹃，都是指杜鹃花。


    可有句诗是什么来着？


    ……杜鹃啼血什么鸣？


    她读书不多，但总有种预感，


    慧心居的未来，会和杜鹃啼血一样痛苦。


    -


    承安侯这次在军营指导火药制作。


    兢兢业业，焚膏继晷。


    过了半个月才回侯府。


    而火器已制成，承安侯也了却一桩心事。


    皇上特许他休假七日。


    承安侯带着皇上的赏赐归来。


    被皇上嘉奖，并不能让他高兴；他的自信洋溢，来源于他所设计火器的成功。


    沈知棠养了这半个月，再加上没什么糟心事，心情也好了很多。


    身体自然而然好起来了。


    她带着慕皎皎这个姨娘在院子里迎接。


    承安侯甫一进门，就看到他的一双妻妾的脸上呈现截然不同的表情。


    沈知棠一脸骄傲，对父母给自己选择的夫君很是满意。


    嫁过来不到半年，承安侯就让她在贵妇圈一次次地扬眉吐气。


    这种感觉，真好。


    而慕皎皎，则是满脸心疼——


    微微蹙着眉，下颌线绷得有些紧，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他身上，像是被无形的线牵着。


    眼尾轻轻垂着，清亮的眸子蒙上了层淡淡的翳，像蒙尘的琉璃，失了几分光彩。


    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节泛白，连带着唇角也抿成一道紧绷的弧线，整个人像被一层细密的忧虑裹着，连呼吸都轻得怕惊了什么似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见到她们这表现，承安侯的心已经不自觉地偏向了慕皎皎。


    他何尝不知道男人不能宠妾灭妻？


    可这光景，谁能忍得住？


    谁能？


    承安侯走过来，声音低沉：“皇上赏赐了不少礼物。你们两个都挑自己喜欢的拿去。”


    “好！妾身谢过侯爷！”


    沈知棠已经把“你们”自然而然地替换成了“你”。


    她相信，慕皎皎不敢和她争。


    入夜。


    承安侯在云飞居用的晚膳。


    以慧心居的饭菜清淡为由，没去沈知棠那里用膳。


    沈知棠有点不高兴。


    秦嬷嬷劝她去找承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