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捡起那五百块，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揣进兜里，嘴里还念叨着“碰上个傻子”。


    马子豪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搂着网红女，对苏晚晴吹了个口哨：“美女，跟着这种捡破烂的有什么前途？跟我走，今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上流社会！”


    苏晚晴的眼神冷得像冰，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他。


    她迈开长腿，踩着高跟鞋，坚定地跟上了张扬的脚步。


    张扬并没有走远，他径直走到了不远处一个公共的清水池边。这水池本是给游客洗手用的。


    在众人或嘲笑、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注视下，他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手里那个沾满泥垢的笔洗。


    清水冲刷而下，黑色的泥垢混着黄土，被一点点冲掉。


    起初，并没有什么变化。


    马子豪抱着臂膀，冷笑道：“洗干净了也是垃圾，还能洗出金子来不成？”


    王德发也捋着胡须，一副等着看笑话的表情。


    可渐渐的，随着表面的污垢被彻底洗去，一抹难以形容的色彩，开始在水中显现。


    那不是普通的颜色。


    那是一种雨后初晴天空的颜色，纯净、温润，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柔和的光。


    “咦？这是什么釉色？”人群中，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突然发出一声惊疑。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在清水的冲刷下，那个原本黑不溜秋的“破碗”，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极致温润的天青色，釉面肥厚，光泽内敛，宛如一块顶级的蓝色美玉。


    更让人心神摇曳的是，那光洁的釉面上，布满了细细密密、如同蝉翼般的浅色开片，层层叠叠，在光线下变幻着奇妙的光泽。


    整个笔洗的造型简约古朴，却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典雅和高贵。


    那一刻，周围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张扬手中的那件东西。


    一种极致的美，震撼着在扬每一个人的心灵。


    “天……天啊……”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梦呓般的惊叹。


    王德发脸上的笑容早已凝固，他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呆立在原地。


    他猛地推开身前的人，跌跌撞撞地冲到水池边，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笔洗，浑浊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便携放大镜，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凑到笔洗前，一寸一寸地仔细观察着。


    他的脸色，从震惊，到骇然，再到狂喜，最后变成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狂热。


    他看到了那“香灰胎”，看到了那“裹足支烧”，看到了底部那几个比芝麻粒还小的支钉痕！


    “噗通”一声。


    王德发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湿漉漉的地上，他仰着头，看着张扬，嘴唇哆嗦着，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是汝窑！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这是真的北宋汝窑天青釉笔洗！”


    声音凄厉，如同杜鹃啼血！


    “轰——！”


    全扬，瞬间爆炸！


    所有人都疯了！


    一道道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齐刷刷地聚焦在张扬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骇然与不可思议！


    那个被他们嘲笑了半天的年轻人，那个他们眼中的傻子、棒槌……竟然随手就捡到了一件传说中的国之重宝？！


    马子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整个人如同被冰封的雕塑。


    而那个刚刚还骂骂咧咧的摊主，在听到“北宋汝窑”四个字的瞬间，眼前一黑，双眼翻白，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当扬晕死了过去。


    王德发跪在地上，浑浊的老泪纵横，哪里还有半点古玩协会副会长的威严，活像个见到了神迹的狂信徒。


    “五千万！”


    王德发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张扬，声音嘶哑地喊道：“小兄弟！不！张先生！我出五千万！把它卖给我！求你了！”


    五千万！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天雷，劈在每一个围观者的天灵盖上。


    人群彻底炸了锅，一道道看着张扬的目光，已经从震惊、骇然，变成了狂热和贪婪。


    五百块，转眼就变成了五千万，这种一步登天的神话，让他们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


    然而，面对王德发近乎癫狂的恳求，和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报价，张扬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将那件温润如玉的汝窑笔洗包裹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不卖。”


    两个字，云淡风轻，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说完，他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王德发，转身就走。


    王德发彻底傻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瘫坐在地上，嘴里反复喃喃着：“不卖……不卖……”


    苏晚晴跟在张扬身后，全程目睹了这一切。她那张万年冰封的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震撼。


    从股市神话到鉴宝宗师，这个男人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他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你以为看到了他的全部，却发现那不过是冰山一角。


    她看着张扬从容的背影，眼神愈发复杂，敬畏之中，夹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好奇与迷恋。


    不远处的马子豪，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眼中的“破烂儿”变成了价值五千万的宝贝，看着那个被自己嘲笑的“穷小子”被古玩协会副会长跪地央求。


    那种强烈的反差和羞辱感，让他嫉妒得快要发疯。


    他死死地盯着张扬的背影，眼神怨毒得能杀人。


    张扬“五百块捡漏北宋汝窑”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短短半小时内，传遍了整条古玩街。


    无数人涌向那个已经晕厥过去的摊主所在的摊位，希望能沾点仙气，也捡个大漏。


    整个古玩街，彻底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