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地上爬起来，双眼赤红，随手抄起旁边餐桌上的一瓶红酒，状若疯魔地再次冲向张扬。


    “我杀了你！”


    “小心！”林幼微紧张地抓住了宋海棠的胳膊。


    苏晚晴冰冷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寒意。


    面对砸来的酒瓶，张扬依旧没有后退。


    他的身形快如鬼魅，只是微微一闪，酒瓶便贴着他的衣角呼啸而过，“哐当”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等赵天宇有下一步动作，张扬顺手在他的胸口轻轻一推。


    “哗啦——！”


    赵天宇就像个被抽掉骨头的麻袋，踉跄着向后倒去，直接撞翻了身后的一张餐桌。


    盘子、杯子碎了一地，他整个人都倒在了残羹剩饭和红酒污渍里，浑身上下黏糊糊的，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狼狈到了极点。


    赵天宇的那几个朋友见势不妙，早就缩到了一边，其中一个还偷偷拿出了手机，似乎是在报警。


    周围的宾客们更是议论纷纷，不少人已经打开了手机，对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疯狂拍照录像。


    明天，粤城的上流圈子，又将多一个天大的笑柄。


    很快，一阵急促而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迅速盖过了现扬的喧哗。


    几辆警车在酒店门口猛地刹停，车门打开，一群警察迅速下车，拉起了警戒线。


    为首走下来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身姿高挑，肩章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一头利落的短发，衬着一张轮廓分明的冷艳脸庞，眼神像鹰一样锐利，扫过现扬的瞬间，就让原本嘈杂的环境安静了不少。


    英姿飒爽，干练逼人。


    女警官的目光快速扫过狼藉的现扬、倒在污秽中哼哼唧唧的赵天宇，最后落在了被三个绝色美女环绕的张扬身上。


    当她看到那辆限量版的劳斯莱斯和火红的法拉利时，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和厌恶。


    又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仗势欺人，寻衅滋事的破事。


    “谁报的警？发生了什么事？”女警官的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新郎官胖子文海军赶紧跑了过去，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


    女警官秦雪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张扬。


    “所有人，都带回局里配合调查。”她冷冷地宣布，目光始终锁定在张扬脸上。


    苏晚晴黛眉微蹙，上前一步：“这位警官，事情的起因是对方寻衅滋事，我们是正当防卫。这里有监控，你可以查阅。我想，没有必要去警局浪费时间。”


    说着，她就要拿出手机拨一个号码。在粤城，还没有她苏晚晴摆不平的事。


    秦雪的眼神更冷了，她甚至连苏晚晴的脸都没多看一眼，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苏小姐，这里是案发现扬，不是你们苏氏集团的董事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请你配合调查。”


    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带着一股生铁般的强硬。


    苏晚晴伸向手机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她愣住了。


    长这么大，执掌苏氏集团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女警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旁边的宋海棠看到这一幕，差点没笑出声。


    她用胳膊肘悄悄捅了捅林幼微，压低声音道：“看到没，这女的有点意思，总算有人能治治那座冰山了。”


    林幼微紧张地点点头，小声说：“好……好帅……”


    “带走！”


    秦雪一声令下，两个警察便上前，客气但坚决地对张扬和苏晚晴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


    粤城警局，审讯室。


    冰冷的金属桌子，刺眼的白炽灯，气氛压抑。


    秦雪坐在张扬对面，将记录本往桌上一扔，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张扬。


    “姓名，年龄，职业。”


    “张扬，二十五，无业游民。”张扬语气平淡。


    “无业游民？”秦雪冷笑一声，语气里的讥讽毫不掩饰，“无业游民能让苏氏集团的苏晚晴给你当陪衬？能开得起限量版的劳斯莱斯？”


    “警官，我再说一遍，车不是我的。”


    “那不重要！”秦雪追问，眼神愈发锐利，“重要的是你凭着有钱人的身份，聚众闹事！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为富不仁的人渣！”


    她的话语充满了攻击性和预设的偏见。


    张扬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警官，你是在审讯，还是在进行人身攻击？如果你对我的私生活比对案情本身更感兴趣，我不介意向你的上级投诉你。”


    秦雪的脸色猛地一沉，胸口起伏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人，言辞竟然如此犀利。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火气，换了个问题：“说吧，为什么要打人？赵天宇现在在医院，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微脑震荡，门牙都掉了一颗！你下手不轻啊。”


    “他先动的手。”张扬言简意赅。


    “他先动手，你就可以把人打成这样？”秦雪拍了一下桌子，“一言不合就把人打进医院。张扬，你是不是觉得有钱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


    一连串的质问，充满了主观臆断。


    张扬笑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秦雪那双充满怒火和偏见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秦警官。第一，是对方喝醉了酒，先对我进行辱骂和攻击。第二，我全程只是闪躲和推开，是他自己站不稳摔倒、撞翻了桌子。第三，酒店门口有超过三十个目击者和至少三个不同角度的高清监控。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张扬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秦警官，你是一名执法者，应该以事实和证据为依据。而不是凭着自己的想象，或者对某个群体的偏见，来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罪。”


    “你！”


    秦雪被他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她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审讯技巧，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毫无用武之地。


    他就像一团棉花，你用多大的力气打过去，都会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掉，甚至还会反弹回来，让你自己难受。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她烦躁地抓起桌上的笔，又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