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后座，林幼微的哭声已经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她整个人蜷在宋海棠怀里，小小的身体不住地发抖。


    宋海棠紧紧抱着她，那张总是带着几分骄傲的俏脸此刻煞白一片，她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但漂亮的杏眼里全是压抑不住的焦虑和无措。


    副驾驶上，王律师西装革履，戴着金边眼镜，正低头在平板上飞速滑动着文件，神情专注。


    张扬单手搭着方向盘，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不断延伸的公路，车内舒缓的音乐与后座的绝望气氛格格不入。


    几个小时后，保时捷驶下高速，拐入了一个灯光昏黄的县城。


    根据林幼微颤抖的指引，车子最终停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下。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楼道里堆满了杂物，一股陈年的潮湿霉味扑面而来。


    张扬熄火前，对王律师说：“去准备吧。”


    王律师推了推眼镜，点头：“好的，张先生。”他提起公文包，身影迅速消失在街角。


    车子刚停稳，楼上就猛地传来一阵“砰砰砰”的砸门巨响，紧接着是男人嚣张的叫骂。


    “妈的！老东西，开门！”


    “再不开门老子把门给你卸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不拿钱，就把你儿子另一条腿也给废了！”


    林幼微听到这些声音，本就惨白的脸彻底没了血色，她抓着宋海棠的手，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走吧。”张扬打开车门。


    三人快步冲上昏暗的楼梯，叫骂声越来越清晰。当他们转过四楼的拐角，正看到令人睚眦欲裂的一幕。


    林幼微家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门锁的零件散落一地。


    一个光着膀子，满身纹身，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男人，正一把揪住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的衣领，将他从屋里硬生生拖了出来。


    “爸！”林幼微尖叫一声，就要冲过去。


    宋海棠反应极快，死死地将她拉住。


    屋里，林母瘫坐在地上，吓得浑身筛糠，嘴里只会不停地念叨：“别打了，别打了，我们还钱……”


    刀疤脸狞笑着，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林父的脸上，声音清脆。“一百万，少一分都不行！今天见不到钱，我就先把你这条老狗的腿也给废了！”


    他身后的几个小混混跟着怪笑起哄，把不大的楼道堵得水泄不通。


    就在这时，张扬不紧不慢地走了上来。


    他随手拨开一个挡路的小混混，那人被他拨得一个趔趄，骂骂咧咧地回头，却在看到张扬眼神的瞬间闭上了嘴。


    刀疤脸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看他一身休闲名牌和那份镇定自若，眼中闪过浓浓的不屑。


    “哪来的小白脸？英雄救美？给老子滚蛋！”


    刀疤脸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想把张扬推开。


    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张扬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


    只听到“嘭”的一声闷响。


    刀疤脸那壮硕的身体仿佛被重锤砸中胸口，整个人双脚离地，倒飞了出去，狠狠撞在对面的墙上，发出一声巨响，随后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


    他身体弓得像只大虾，张着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白沫从嘴角不断溢出。


    整个楼道，瞬间死寂。


    剩下那几个混混脸上的嚣笑还僵着，眼珠子瞪得溜圆，像是大白天见了鬼。


    张扬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拍掉了一点灰尘。


    他的目光扫过剩下的几人，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还……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弄死他！”一个小混混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嗓子，抄起楼道里一个破啤酒瓶就冲了上来。


    张扬的身形动了，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切入人群。


    “砰！”


    “咔嚓！”


    “啊——”


    拳头到肉的闷响，骨头断裂的脆响，还有被硬生生打断的惨叫，在狭窄的楼道里交织成一曲恐怖的交响乐。


    不到半分钟。


    战斗结束。


    之前还嚣张跋扈的几个混混，此刻全都躺在地上，有的抱着扭曲的胳膊，有的捂着塌陷的胸口，痛苦地呻吟着，看向张扬的眼神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林家父母看呆了。


    宋海棠也看呆了。


    她捂着嘴，美目圆睁，心脏狂跳不止。


    她知道张扬能打，在网上看过他“粤城超人”的视频，但那终究是隔着屏幕。


    而现在，这种近在咫尺的，摧枯拉朽般的暴力，带来的冲击力，是视频的无数倍。


    这个男人……他根本不是人，是怪物！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林幼微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哭着扑到父母怀里。


    很快，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和王律师一起冲了上来，看到楼道里的惨状，也是一愣。


    张扬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警察同志，这份高利贷合同的年化利率超过了法定标准的四倍，属于无效合同。这伙人不止暴力催收，其背后的‘快贷公司’更是一个有组织的犯罪团伙。”


    王律师也同时走到警察面前，递上文件，指着地上呻吟的混混，条理清晰地说：“警察同志，就是这些人，涉嫌非法集资、暴力催收、非法侵入住宅、蓄意伤害，所有证据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带队的警察接过王律师递来的文件，迅速翻看几页，脸色越来越凝重。


    他抬头看了一眼沉稳的王律师，又看了一眼地上哀嚎的混混，当机立断地一挥手。


    “全部带走！立刻联系局里，查封那家‘快贷公司’，一个都别放过！”


    一声令下，警察们动作麻利地将几个混混全部拷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到十分钟，楼道里就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那扬惊心动魄的闹剧从未发生。


    林家父母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哆哆嗦嗦地就要给张扬下跪，被张扬一把扶住。


    林幼微哭红了眼，从父母怀里挣脱出来，跑到张扬面前。


    她仰着那张挂满泪痕的小脸，一双大眼睛里，崇拜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


    “张扬……谢谢你……你……你真的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