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永恒森林边缘上空的晨光总能看到一抹米白色的身影。


    白谨的飞行轨迹从最初的歪歪斜斜，渐渐变得流畅优美。


    她从永恒森林的边缘飞过甜苹果园上空，绕一圈后再回到柔柔小屋前的空地。


    每当她掠过果园时，翅膀掠起的微风都会拂动树梢的苹果，发出沙沙的声响。


    柔柔有时候会跟在她身后，绿色的眼睛里盛满惊叹。


    她看着白谨在空中完成一个漂亮的回旋——翅膀展开的弧度恰到好处，转弯时的重心转移行云流水，甚至连最难掌握的急停动作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这简直……”柔柔不自觉地用翅膀捂住嘴，“连云宝都花了三个月才掌握这些技巧……”


    但没人知道，每次训练结束后，她躲在图书馆客房里时，翅膀肌肉都会不受控制地颤抖。系统给出的完美飞行方案对她的身体来说仍是种负担，那些精确到毫秒的动作指令让她的肌肉纤维承受着巨大压力。


    安吉尔对这位不速之客的敌意与日俱增。


    每当白谨敲响树屋的门，这只任性的兔子就会故意把胡萝卜片撒在门口；当柔柔帮白谨梳理羽毛时，它会突然跳上梳妆台打翻精油瓶；最过分的是那次它偷偷把白谨的尾巴绑在了椅子腿上，害得她在起飞时差点摔下来。


    【检测到挑衅行为，建议维持友善表情】系统的提示音在白谨脑海中响起。


    于是她永远保持着那个弧度完美的微笑——当安吉尔把她的飞行护目镜藏起来时她在微笑，当兔子故意在她降落时突然冲出来干扰时她仍在微笑。


    那笑容像是用刻刀雕琢出来的，连嘴角扬起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渐渐地，安吉尔开始躲着白谨。


    有次它正要恶作剧时，突然对上了白谨那双永远平静的灰色眼睛。


    兔子的长耳朵猛地竖起，后背的绒毛都炸开了。它连滚带爬地钻回窝里，整整半天没敢出来——那种非自然的完美让它本能地感到毛骨悚然。


    “真是奇怪……”柔柔困惑地看着安吉尔反常的表现，平时能把整个树屋搅得天翻地覆的小霸王，现在只要白谨在场就缩成一团，“你用了什么特别的方法吗？”


    白谨只是微笑着摇头，翅膀轻轻拂过桌面，把被安吉尔弄乱的茶具摆回标准位置——每个杯子把手都精确地呈45度角朝向座位中心。


    周二的午后阳光格外慵懒，柔柔刚烤好的蓝莓司康散发着甜香。


    白谨正在练习低空悬停，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报：【检测到混沌能量波动，建议立即撤离。系统回避。】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空气中就爆开一团棉花糖色的烟雾。


    “下午茶时间到~哦，应该是这个时间，我没有记错吧~”


    无序像变魔术般从烟雾中现身，龙爪举着镶金边的茶壶，羊蹄夹着三层点心架，背后还有第三个蹄子戴着手表伸到面前看时间。


    “嗯……时间刚好！”他的蛇瞳突然眯起，直勾勾地盯着僵在原地的白谨：“噢？这位是……”


    柔柔急忙挡在中间介绍道：“无序，你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白谨，她刚来小马谷，正在跟我学习飞行。”


    她太熟悉混沌之主脸上那种恶作剧前的表情了，“不许捉弄她！”


    无序歪着脑袋，鬃毛像活物般蠕动着。他绕着白谨转圈，每走一步脚下就会凭空出现一朵小蘑菇。


    “多么……有趣的小马啊。”他的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一样婉转悠扬，“我从没见过这么……整齐的飞马。”


    说着突然变出一把标尺，量了量白谨翅膀展开的角度，“哇哦，两边完全对称！”


    她维持着标准微笑，但羽毛下的肌肉已经绷紧到极限。


    系统一见到无序就回避了，一言不发，白谨能做的也只有——笑。


    无序的尾巴突然变成放大镜，凑近白谨的眼睛：“亲爱的，你眼睛里那些蓝色的小光点是什么？”


    “无序！”柔柔用翅膀拍开他的放大镜，“我说了不许——”


    “好吧好吧~听你的就是了~”无序夸张地摊开爪子，但蛇瞳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他变出一把遮阳伞，悠闲地坐在上面飘到茶桌旁，但目光始终没离开白谨。


    在他上千年的混沌生涯中，还从没见过如此……秩序化的存在。这简直就像在巧克力工厂发现了一块标准立方体的方糖——既诱人又令人手痒。


    当柔柔转身去拿蜂蜜时，无序的爪子悄悄打了个响指。


    白谨的茶杯里突然游出一条迷你鲸鱼，喷出的水柱精准地溅在她的鼻尖上。


    她像处理程序错误般从容地放下茶杯，用手帕轻拭鼻尖，然后瞪大眼睛，表示出惊讶。整套动作如同精密的机械。


    无序的鬃毛像是被惊扰的刺猬一般，突然根根竖起。


    他鬼鬼祟祟地凑近柔柔的耳畔，压低声音说道：“你的这位新朋友……该不会是从哪个神秘的实验室里制造出来的机器人吧？”


    柔柔听闻此言，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她狠狠地踩了无序一脚，嗔怒道：“你别胡言乱语！白谨她只是……比较注重礼仪而已。”


    然而，在她为大家沏茶的动作中，却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的确，白谨有时候真的……太……完美了。


    茶会结束后，无序表现得异常彬彬有礼，他微笑着与众人道别。


    然而，就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里，他那隐藏在优雅外表下的爪子，正悄悄地揉搓着一团混沌魔法。


    这团混沌魔法仿佛是他心中某种恶作剧的具象化体现，无序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这么‘标准’的行为倒是让我想起一个‘老朋友’，哼哼，有意思。不过，这么好玩的事情，当然要跟好朋友们一起分享啦！”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了碧琪那活泼可爱的身影，以及她对新奇事物的热爱。


    “嗯，碧琪肯定会喜欢这个的……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