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她那么狠心
作品:《港夜浓情》 第一天上午,裘寅泽要去会扬,便安排了瑞士分公司的女助理艾米丽陪宁柔在附近逛逛。
艾米丽是个干练的金发女人,中文流利,热情地给宁柔介绍着老城的风光。
天气很冷,空气中带着凛冽的寒意。
宁柔怕冷,裹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围着毛茸茸的围巾,只露出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像个精致的雪娃娃。
她们沿着利马特河畔散步,欣赏着两岸古老的建筑和河面上悠闲的天鹅。
“宁小姐,前面有家很不错的咖啡店,要不要进去喝点热的暖暖身子?”艾米丽提议道,她看出宁柔的鼻尖都冻得有些发红了。
“好啊。”宁柔点点头,她确实需要点热饮。
走进温暖的咖啡店,浓郁的咖啡香扑鼻而来。
宁柔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婉晴发来的消息:「小柔,在家吗?我爸搞到两张后天赛马会的好位置票,他们不去,咱俩去看啊?」
宁柔回复:“出门啦,在瑞士呢。”
林婉晴很快回了个惊讶的表情:「哇!裘总带你去度假了?真羡慕,那算了,我自己找人去。玩得开心。」
宁柔收起手机,等咖啡的间隙,好奇地打量着这家店的装饰。
深色的木质结构,复古的吊灯,墙上挂着一些老照片,很有味道。
很快,两杯热气腾腾的拿铁做好了。
艾米和宁柔一人捧着一杯,推开厚重的木门,重新走进寒冷的街道。
温热的杯子捂着手,舒服了不少。
就在这时,宁柔的眼睛无意间扫过马路对面。
一对穿着考究的中年亚裔夫妇恰好从一家高级表行走出来。
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臂,姿态亲昵。
只是那女人的侧脸……
宁柔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手里的咖啡杯径直掉在人行道上,滚烫的褐色液体溅了一地,甚至溅到了她白色的雪地靴上。
“啊,宁小姐,”艾米丽吓了一跳,惊呼出声,立刻蹲下来查看,“您怎么样,烫到了吗,有没有溅到皮肤。”
宁柔像是没听见。
她脸色惨白,眼睛死死盯着马路对面,眼眶肉眼可见的泛红,眼里蓄满了泪水。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宁小姐?”艾米丽担忧地又叫了一声。
宁柔回过神来,慌忙摇头,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没、没烫到。”
随后,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纸巾,蹲下身,用力地去擦拭靴子和地面上的污渍,动作慌乱又用力,试图用这个动作掩盖内心的惊涛骇浪。
“我来我来,您别弄脏手了。”艾米丽赶紧接过纸巾处理。
宁柔失魂落魄地站起来,再次望向马路对面。
那对夫妇已经不见了踪影,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只是她的幻觉。
但宁柔知道,那不是幻觉。
那个女人,绝对是她的妈妈。
爸爸还躺在冰冷的疗养院里,靠着仪器维持生命,妈妈居然、居然已经有了新的丈夫?看起来还那么恩爱。
那个男人…
宁柔努力回忆,只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混乱的思绪让她一时想不起来。
酸涩的痛从心底蔓延开来,比这瑞士的寒风还要刺骨。
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艾米丽…”宁柔的声音略微哽咽,却努力维持着平静,“我有点累了,不想逛了,能送我回酒店吗?”
艾米丽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好的好的,我们这就回去。”
回酒店的路上,宁柔一直沉默地望着窗外飞逝的雪景,眼泪无声地滑落。
艾米丽坐在旁边,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默默递上了纸巾。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但宁柔却感觉浑身冰凉,冷到了骨头缝里。
……
裘寅泽开完一整天的会议,刚回到酒店套房,艾米丽已经等在门口,低声快速汇报:“先生,宁小姐下午在街上似乎看到了什么,情绪突然变得很低落,咖啡洒了也没注意,后来就坚持要回酒店,一直没再出去。”
听到这话,裘寅泽眉头蹙了一下,眼神微沉:“知道了。”
他推开门进去。
套房内灯光调得很暗,只有落地窗边亮着一盏阅读灯。
窗外,苏黎世的夜空飘着细密的雪花,街灯映照下,一片静谧。
宁柔裹着厚厚的白色羊绒毯,蜷缩在沙发椅里,背对着门,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飘雪,小小的身影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脆弱。
裘寅泽脱下沾了寒气的大衣,无声地走过去。
随后在沙发椅旁坐下,很自然地伸出手臂,将那个缩成一团的小妻子整个揽进自己怀里。
宁柔的身体先是僵了一瞬,感受到熟悉的怀抱和气息,才慢慢放松下来,向后靠进他温暖的胸膛。
她心里乱极了,像塞了一团浸了冰水的棉花,又冷又沉。
之前她怎么也想不通,妈妈为什么会那么狠心,在爸爸跳楼,家里破产后一走了之,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以为妈妈是害怕债务,是懦弱。
今天看到妈妈挽着另一个男人,脸上是以前和爸爸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轻松笑容,她才明白过来。
奶奶以前就说过,爸爸对妈妈是一见钟情,费尽心思才娶到的。
妈妈,或许从来就没爱过爸爸吧。
所以才能在爸爸生死未卜的时候,毫无负担地开始新生活。
这个认知让她心口撕裂般地疼,眼泪又开始涌了出来,顺着脸颊啪嗒掉落。
裘寅泽感觉到怀里人细微的颤抖和颈间温热的湿意。
他低头,看到宁柔不断滚落的泪珠,长长的睫毛都被打湿了。
没有问她为什么哭,他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是难得的温和。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带着点冷硬的无奈,却又像在陈述事实:“我就开了一天会,你就哭成这样了,明天还有一扬,我是不是得把你揣兜里带去?”
这大概是裘寅泽能说出的最接近“安慰”的话了,还带着他特有的冷幽默。
宁柔被他这一本正经的冷笑话弄得一愣,随即破涕为笑,带着浓重的鼻音嗔怪道:“你、你才揣兜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