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养你一辈子

作品:《港夜浓情

    灯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连他走近的脚步声都没察觉。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修长的手指突然抽走了她怀里的书。


    宁柔吓了一跳,抬头看见裘寅泽不知何时站在面前,正饶有兴致地翻着那本书。


    他刚脱了西装外套,衬衫袖口随意挽到手肘,身上还带着夜晚微凉的空气。


    “还给我。”宁柔脸颊微红,伸手去抢。


    裘寅泽轻松地举高书,瞥了眼封面,眉梢微挑:“《世界文学名史》,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时你不都抱着那些情情爱爱的小说?”


    宁柔有些窘迫,小声辩解:“教授布置了小论文,要写五千字呢。”


    去年那个同样让她抓狂的作业,最后是眼前这个男人随手一挥就帮她搞定了,还拿了高分。


    此刻被他这么一问,更觉心虚。


    裘寅泽似乎也想到了,眼里闪过轻微笑意。


    指腹轻轻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动作亲昵:“想靠自己努力了?”


    宁柔被他看得耳根发烫,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嗯。”


    “行,”裘寅泽把书还给她,“别到时候写不出来又偷偷抹眼泪就行。”


    “你。”宁柔被戳中痛处,脸更红了。


    去年她确实因为憋不出字急哭过,还偷偷抱怨过为什么选这么难的专业。


    饭桌上,菜肴还冒着热气。


    宁柔小口吃着陈叔炖的汤,心思却还在刚才的对话上。


    片刻,她放下勺子,看向主位上面色平静用餐的男人:“那个,你当初为什么让我选文学专业啊?”


    裘寅泽动作一顿,抬眼看她:“不是你自己说要选的?”


    “我?”宁柔愣住了,“什么时候?”


    裘寅泽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十六岁那年的港口慈善晚宴,你穿着条天蓝色的蓬蓬裙,像个不耐烦的小公主,死死拽着宁先生的西装袖子,声音清亮又带着点娇蛮…”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味那个画面,眼尾上挑,“你说以后随便读个文学专业就行,让宁先生养你一辈子的,嗓门还不小,周围几个太太都听见了,还笑你。”


    宁柔彻底怔住了,手里的勺子哐当一声掉在碗里。


    记忆的闸门霎时被撞开,那个久远的夜晚,当时她紧张地跟在父亲身边。


    好像、好像确实因为被繁复的社交礼仪弄得心烦意乱,拉着父亲抱怨过一句。


    可那只是她一时心烦意乱的抱怨,连她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你当时在扬?”


    宁柔语气震惊,一颗心脏还扑通狂跳,心里涌起异样的感觉,是一种说不出的心悸感。


    他竟然连她随口一句抱怨都记得这么清楚。


    裘寅泽没有否认,端起红酒杯抿了一口,饶有兴致地看她脸上变幻的神色。


    这默认就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宁柔心里激起巨大的涟漪。


    看着他那张在灯光下俊美得不真实的脸,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人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早地存在于她的生命里。


    就在这时,顾言在电话里的那些话又浮现在脑海。


    宁柔压下心头的悸动,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那我们家破产后,公司那些没做完的项目和专项,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呀?”


    裘寅泽闻言,这才放下酒杯:“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宁柔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低下头戳着碗里的米饭:“就今天看财经新闻,突然想到了。”


    “哦。”裘寅泽应了一声。


    “很简单,企业破产清算后,如果有其他公司或投资人愿意接手债务和资产,那么相关的项目、专项,甚至合同权益,自然就由接手方继承,这是基本的商业规则。”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父亲的公司,当时就是这种情况。”


    这解释简洁明了,符合宁柔从财经新闻里看到的那些知识。


    可这和顾言在电话里告诉她的,“你父亲很多核心项目被人恶意截胡了”的说法,截然不同。


    她努力回忆顾言当时笃定的措辞,又偷偷抬眼看了看身边这个男人。


    裘寅泽在慢条斯理地用餐,侧脸线条冷硬,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


    这个男人处理事情的手段是十分果断的,虽然他总是用强势的方式对待她,但在大是大非上,他似乎从未真正欺骗过她。


    最终,心底的天平还是悄悄偏向了身边这个气息熟悉的男人。


    她宁愿相信他的规则解释,也不愿去深究顾言话语里那些模糊的“恶意”。


    毕竟,顾言早已在宁家出事时选择了离开,而裘寅泽至少给了她和父亲一个庇护之所。


    夜深,雨丝开始轻轻敲打窗棂。


    宁柔坐在沙发上,刚看完一段艰涩的论述,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刚想翻页,身体突然悬空。


    “啊!”短促的惊呼被堵在喉咙里。


    裘寅泽不知何时过来的,轻松地将她打横抱起。


    她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书本掉在了地毯上。


    他抱着她往卧室走,步伐稳健。


    夜很静,只有他沉稳的心跳隔着衬衫布料传来。


    宁柔刚想抗议自己还没看完,一只温热的大手已经探进她宽松的睡裙下摆,指腹在她腰间敏感的肌肤上流连摩挲,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太熟悉他此刻的眼神了,眼底像燃着两簇幽暗的火,直勾勾地看她,没有加以掩饰的某种危险信号。


    每次他用这种眼神看她,接下来都不会是简单的睡觉。


    “你…”宁柔脸颊发烫,小声嘟囔,带着点认命的无奈,“快点好不好,明天还要早起。”


    “好。”裘寅泽答应得爽快,低头就在她颈窝蹭了蹭。


    宁柔心里却咯噔一下。


    完了。


    经验告诉她,这通常意味着他压根没打算“快”,反而会变本加厉。


    果然,念头还没转完,滚烫的吻就落了下来,封住了她所有抗议的话语。


    最近雨天多,半山的夜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窗。


    卧室里温度节节攀升,细碎的呜咽和沉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宁柔累得手指都不想动,感觉才刚迷迷糊糊要睡着,又被身上的人弄醒。


    她哭哭唧唧地控诉:“裘寅泽,不行了,明天早八。”


    裘寅泽的动作顿了一下,俯身在她汗湿的额头上亲了亲:“知道了,明天帮你请假。”


    话音未落,结实的手臂又将她更紧地箍进怀里,紧密相贴,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宁柔欲哭无泪,把脸埋进他带着汗意的胸膛。


    窗外,夜雨缠绵,淅淅沥沥,无休无止。


    她迷迷糊糊地想,看来这假,是请定了。


    ……


    周六上午,宁柔窝在书房里,正对着电脑屏幕发愁她的论文开头。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她刚有点思路,陈叔就敲门走了进来。


    “太太,先生刚才来电话了,请您去公司一趟。他说下午要带您去个地方。”


    宁柔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哦,好。”


    心想,在哪写论文不是写呢?带上笔记本就是了。


    车子开向中环。


    路上,手机震动了一下。


    宁柔点开,是顾言发来的信息:「小柔,二月份我就回国了,方便见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