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滚烫的鲜血，如同失控的喷泉，从张顺海的脖颈疯狂涌出。


    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却根本堵不住那奔流的生命。


    温热的液体浸透了他的指缝，染红了他的前襟，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和死亡的冰冷，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什么血浓于水，什么父子天性，在这个怪物眼中，全都是狗屁！


    他真的敢！他真的敢让自己死！


    无尽的恐惧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傲慢和理智，他那张因为失血而惨白的脸上，再也没有半分得意，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望。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旁同样被吓傻的许文，眼中爆发出乞求的光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含糊不清地嘶吼着：“许少，拿开……快把刀拿开！”


    许文被他这声嘶吼惊醒，低头看着自己还在滴血的匕首和张顺海那恐怖的伤口，再看看不远处那如同死神般冷漠的张寒，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这个疯子，连亲生父亲的命都当儿戏！


    留着这个老东西，已经不是护身符，而是催命符！


    “滚开！”


    许文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猛地一脚踹在张顺海的胸口！


    张顺海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一个破麻袋般被踹飞出去，重重摔在几米外的地板上，他死死捂着脖子，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却依旧用一种怨毒和不敢置信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张寒。


    许文则强忍着手腕的剧痛，将那柄沾满鲜血的匕首对准了张寒，色厉内荏地吼道：“张寒！你别乱来！我告诉你，谢天宇是姑苏谢家的独苗，他外公是姑苏武盟元老陈啸林！我，是许家的人！他们，也都是江城有头有脸的家族子弟！”


    他指了指身后那群吓得瑟瑟发抖的富二代，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增加一些底气。


    “你今天要是杀了我们，就是同时得罪了姑苏和江城好几家豪门！到时候天上地下，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抛出了自认为最合理的条件：“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你放我们走，今天的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保证，姑苏谢家和许家，都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他身后的一个富二代，看到许文似乎镇住了场面，胆子也大了起来，跟着嚣张地叫嚷道：“没错！姓张的，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你再能打，难道还能跟我们这么多家族对抗不成？识相的就赶紧滚！”


    “孽子！你听见没有！”


    地上的张顺海也挣扎着附和，他一边咳着血，一边用尽最后的力气劝说道，“许少说得对！个人的力量在家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快放他们走！只要你放了他们，他们就不会追究，你也能活命！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听着这些死到临头却依旧愚蠢的威胁和劝说，张寒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极尽嘲讽的笑容。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贵？”


    他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大厅。


    “是不是觉得，搬出家族，我就会怕了？”


    他摇了摇头，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


    “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真是可悲。”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不是走向许文，而是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那个刚刚叫嚣的富二代面前！


    “你……”


    那富二代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瞳孔中倒映出张寒那张冷漠的脸，他刚想开口求饶。


    “砰！”


    张寒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腿，一脚踹出！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


    那个富二代的身体像是一颗被高速击出的炮弹，瞬间离地，胸膛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深深凹陷下去！


    他整个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狠狠地撞在远处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再也没了声息。


    一脚，毙命！


    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他们惊骇欲绝地看着那具不成人形的尸体，又看了看那个缓缓收回脚，仿佛只是踢走了一块石头的男人。


    恐惧，如同最深沉的梦魇，彻底攫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他们终于明白，所谓的家族，所谓的背景，在这个男人的眼中，根本一文不值！


    张寒没有再理会那些已经吓傻的蝼蚁，他转过身，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再次朝着许文缓缓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沉重，而致命。


    “别……别过来！”


    许文彻底崩溃了，他看着如同魔神降临的张寒，吓得双腿发软，一步步向后退去，脸上的血色褪尽，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他知道，任何威胁都没有用了！


    这个男人，真的要杀了所有人！


    眼看着张寒离自己越来越近，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全身，许文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一道电光，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知道当年你被调换的真正真相！”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大厅中轰然炸响！


    张寒前行的脚步，终于第一次，停了下来。


    地上奄奄一息的张顺海，听到这句话，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致的迷茫。


    真相？


    什么真相？


    当年明明就是他亲手把两个孩子调换的，就是他见不得大哥一家过得比自己好，就是他想让自己的儿子去过富贵生活！


    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哪还有什么别的真相？


    张寒缓缓侧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感兴趣的神色。


    许文看到张寒停下，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心中的恐惧被求生的欲望压下，脸上露出一丝癫狂的笑容，他喘着粗气，声音沙哑地说道：“想知道吗？想知道为什么你那个所谓的天才师父，会把你这么一个天纵奇才，扔在江城这种小地方，还让你入赘李家，受尽屈辱吗？”


    “放我们走！”


    许文的声音陡然拔高，他指着大门，提出了自己的条件，“现在！立刻！马上！放我们安全离开！等我们到了姑苏，我自然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这个秘密，关系到你的师父！关系到你最尊敬的人！”


    师父！


    当这两个字从许文口中说出时，一直静立在张寒身后，如同影子般存在的龙韵，那双古井无波的冰冷眼眸中，骤然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和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