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哪儿都没去,晚间径直来了正院。


    见崔锦面露意外,他挑眉:“不欢迎本王?”


    “当然不是。”崔锦紧紧攥着他的手,“我巴不得王爷日日夜夜陪在我身边,最好连门都不出,若敢离开,我就拿铁链捆了你,关在房间谁也不给看。”


    萧临被她逗得直笑,可在看到崔锦眼底一闪而过的认真时,不由一愣。


    ……她不会真想这么干吧?


    崔锦忙垂下眸,鹌鹑般躲进他怀里,不再做声。


    而萧临愣神间,心中一股奇异的感觉升起,非但没觉得她可怕自私,还……有些激动满足。


    崔锦对他的占有欲完全超出他的想象,却并不叫他排斥厌恶。


    崔锦靠在他胸膛,也听到了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渐渐若有所思。


    如果他期待……也不是不能演一回。


    如春嘀咕她只会嘴上深情不是一天两天了,来点实际行动也不错,但还需要天时地利配合才行。


    两人诡异地沉默着用完了晚膳,气氛才恢复。


    崔锦低声道:“母妃既然挑了江叶两家姑娘进府,王爷便不能拂了她的面子,而且……”她有些忧愁苦涩地摸了摸小腹,“我肚子不争气,王爷的后嗣问题却耽误不得。”


    萧临低头看她:“若真有人在你之前诞下长子,你不难受?”


    “难受。”崔锦如实道,“但王爷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即便我做不到视如己出,也定会护他们周全,不叫王爷伤心。”


    她若说一定对妾室的孩子视如己出,萧临或许还要猜疑一二。


    但她坦诚相告,只是为了他才委曲求全,他便没了疑惑,心中还满是动容。


    从前林昭不愿叫他碰别的女子,他误以为她的占有欲就是爱。


    可实际上林昭那是对权欲的贪婪占有。


    真正的爱该是崔锦这样,占有欲浓厚却能隐忍克制,宁肯自己委屈满心也不叫他难做。


    萧临一连在正院宿了三日,方才去了江柔处。


    翌日,崔锦还在梳妆,如冬便进来道:“王妃,林侧妃、江夫人和叶夫人她们到了。”


    王府后宅也有等级之分,王妃一位,侧妃两位,下面才是有正式名分的庶妃,也可称为夫人,限位八人;最低等级的是普通侍妾,包括媵妾、选妾、婢妾,下面人最多尊称一句“姑娘”,与通房丫鬟都是数量不限。


    先前萧临的三个侍妾或是教导人事的宫女升上来,或是皇后与淑妃赐下。


    崔锦进门后,只吩咐她们初一十五来请安即可,这三人倒也乖觉,无论府里发生什么,打死不冒头,直到府里进了新人,这才随着规矩来每日请安。


    “想来是昨夜叫她们都坐不住了。”如春低声笑着,“连林侧妃都来得这么早。”


    崔锦笑了笑,起身出门。


    外间几人请过安后,一一落座,江柔脸颊红润,看得林昭和叶挽棠眼中几欲喷火。


    无论外头还是她们自己的猜测,萧临第一个宠幸的都该是叶挽棠——光禄寺少卿只是四品,实权也没有骁骑参领大,而叶挽棠本人更是林昭的翻版,是萧临最喜欢的样子。


    林昭既想萧临去叶挽棠那里,又不愿看到那一幕。


    可谁也没想到会被江柔拔得头筹。


    “叶姐姐脸色瞧着不太好。”江柔小心翼翼道,“是因为昨夜吗……其实王爷本该先去你那里的,只是听闻你被侧妃罚了抄经,便不好耽误你,叶姐姐千万别多想,王爷心里是念着你的。”


    萧临连面都没见过,这就念上了。


    但叶挽棠脸色很是难看,本对江柔的怒火也随之转移到林昭身上。


    林昭察觉到她的眼神,冷冷开口:“两个玩意儿,还争来抢去上了?也只有你们这种封建女才会自轻自贱,把自己当物件!”


    江柔脸色微变,手指紧了紧。


    叶挽棠反唇相讥:“以军功换来个妾室身份,真不知是谁把自己当物件……任她装得再清高,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叶挽棠,你放肆!”林昭拍案而起,脸色铁青。


    她是为爱甘做妾,萧临许诺过不娶正妻,后来也是他先违背了誓言,继崔锦这个贱人之后又多了新人!


    错的不是她,是渣男贱女。


    林昭气怒之下,又罚了叶挽棠抄书。


    既然打不得,那就叫她不得清闲!


    崔锦训了林昭几句,却也没解了叶挽棠的惩戒——她又不是真心希望王府后院安宁和乐,反而越乱越好,最好乱得萧临这辈子都有阴影。


    等众人都告退时,江柔故意落在最后。


    “你还有事?”崔锦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


    江柔紧了紧手指,忽地起身跪下:“妾并非自愿进府,只是父母之命不可违……”她苦笑一声,“甚至进府后,妾连拒绝王爷的心思都不敢有,只能绞尽脑汁地应对旁人嫉恨,保全自己……妾深知无能,也不愿去争,只求王妃庇佑,妾日后必以王妃马首是瞻。”


    投诚来了。


    崔锦示意如春扶她起身,温声回:“你们既进了王府,便都是自己人,我自会照拂你们。”


    江柔眼中闪过失望,又再三表过忠心后才慢步退下。


    屋里,如春为崔锦揉着额头,轻声问:“奴婢瞧这江夫人是个有成算的,又没有争宠的心思,王妃为何不答应她?”


    “不争?”崔锦唇角轻扯,“你也信这套说辞?”


    如春哑言:“……奴婢看她那般垂泪模样,不像是装的。”


    “演得好罢了。”


    崔锦闭上眼睛,若她没有前世的记忆,恐怕也会被江柔今日的演戏信上八分。


    可一个能得了林昭信任,拿她当枪使除掉后宅大半女人还屹立不倒,升为侧妃的江柔,怎么可能是个善茬?


    不过是今生林昭不中用了,江柔才盯上了她。


    “还有一事。”如冬见她们说完,禀报道,“上回王爷叫暗卫处置珠玉院涉及夺宝的人,珠玉院怜青的表哥也在其中,奴婢叫人接触了怜青一段时间,昨夜她松口透露了两件事,一件是护城河的刺客……那人是侧妃当初在民间认识的江湖人士。”


    崔锦问:“有证据吗?”


    “没有。”如冬顿了一下,“但可循此痕迹查到刺客的身份,侧妃既然与他有往来,必有见证之人,可寻来做证。”


    “你去办就是。”崔锦又问,“第二件事呢?林昭有了挽回王爷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