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冲过去，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回去再收拾你！”


    “沈大人，犬子年幼不知好歹，这一切都是场误会，还请高抬贵手啊。”中年男子拱手请饶。


    沈辞安却只是摇摇头，“这些是陆大人的手下，请恕沈某无能为力。既然那本孤本不在钱员外身上，你我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告辞。”


    说完带着姜栀就要离开。


    “沈大人，沈大人留步……”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冯绍元开口了，“栀儿，所以你的未婚夫不是陆大人，而是这位钦差沈大人？”


    “栀儿？”沈辞安听到这个称呼顿住了脚步，平静地看着冯绍元，“你是何人？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你以为陆渊才是她的未婚夫？”


    “在下冯绍元，乃是栀儿的表哥，至于发生了什么——”


    冯绍元看了看姜栀，会心一笑，“不过是我和栀儿间的些许误会罢了，不值一提。”


    沈辞安清浅的眸光也冷了下来。


    表哥？


    他对这两个字十分敏感。


    表哥这个身份，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危险。


    再看两人之间姿态熟稔，明显认识许久，说不定在冯家离京之前，他们还是青梅竹马。


    一想到这点，他脑中警铃大作，上前一步站在了姜栀和冯绍元中间，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原来是舅兄，在下沈辞安，”他淡淡地扯了扯唇角，“我与大小姐不日就要成婚，舅兄若是有空，还请来京都参加喜宴。”


    冯绍元察觉到他明显的敌意，心中冷哼一声。


    刚刚还觉得陆渊那个武夫不好，如今这个沈辞安更是不知所谓。


    仗着未婚夫的身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若不是自己幼时便离京，凭着姜冯两家的关系，还有他沈辞安什么事？


    “婚宴我自然会来参加，毕竟栀儿可是与我拜过堂的，”他眯着眼笑起来，眼角的泪痣愈发明显，“如今成婚，表哥必定会备上大礼。”


    拜过……堂？


    沈辞安和陆渊两人双双怔住，冰冷视线射向姜栀。


    姜栀也被冯绍元的话给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是小时候一起玩过家家，当不得真的。”


    这绍元表哥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沈辞安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实则已经将冯绍元划为了危险人物。


    他不动声色地将姜栀又带离冯绍元远一些，“那正好，舅兄可以来看看我和她真正的拜堂。”


    “我记得栀儿幼时极喜食甜，姑母怕栀儿吃坏了牙总拘着她，每次出来玩，总让我偷偷带好多糖果，”冯绍元不以为意，反而似笑非笑看着沈辞安，“不知如今她这坏习惯可改了？”


    沈辞安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他一点都不想听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只从鼻腔中哼了一声，“大小姐日后有我照顾，无需舅兄操心。”


    “那便最好，”冯绍元对着姜栀眨眨眼，“若成婚后你的夫君对你不好，大可来符离找祖母和我，无论外人如何，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沈辞安眸光晦暗，“放心，我不会让大小姐有这个机会。”


    两人针锋相对，谁都不肯落下风。


    只有那位钱员外终于忍不住，弱弱道：“那个……沈大人，可否先放了犬子？大家不打不相识，也是缘分啊缘分。”


    他怎么都想不到，远在京都的钦差沈大人，竟然会是冯绍元的表妹夫。


    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会让钱文瑞去抢那本孤本，巴结冯绍元都来不及。


    现在可好，一切都搞砸了。


    沈辞安冷厉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本官已经说得很清楚，这是陆大人的手下，不在本官的管辖范围内，请陆大人做主便是。”


    垂眸面对姜栀时，蹙起的眉峰才松开些许，浑身的冷意也收敛许多，“大小姐，我们先回去吧。”


    姜栀点点头，向冯绍元告别，“绍元表哥，到时候我会派人送请柬过来，若是祖母和舅父舅母有空，也请他们一同来京都赴宴，要记得代我向他们问好啊。”


    话虽这样说，可姜栀知道，大概只有冯绍元会来。


    毕竟若是冯家这么多人踏足京都，京都怕是要不安生了。


    冯绍元点点头，“好，我会的，你一路小心。”


    姜栀想了想，又走到陆渊身边低声道：“陆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陆渊声音冷冷，但看到她过来，紧绷的下颌线还是跟着松懈不少。


    “还请陆大人在符离的手下帮我看顾下冯家，我怕钱文瑞怀恨在心。”她忧心道。


    陆渊看她一眼，“要不直接杀了，以绝后患。”


    钱员外听到这句话吓得脸色都白了，“不敢不敢不敢，绝对不敢，我保证我们钱家以后一定对冯家恭恭敬敬，绝对不会有不敬之心。”


    别人说这种话他会觉得是故意吓唬，但面前的可是执掌诏狱的锦衣卫指挥使。


    随便安个罪名就能让他们抄家灭族，哪里还敢放肆？


    姜栀却知道，陆渊就是在吓唬钱家。


    他虽然看起来冷酷无情，却不是个滥杀的性子。


    “钱员外如此保证，但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陆渊挑了挑眉，“带回去关上几日好好‘照看’，还有这些衙役，也都交给你们处置。”


    锦衣卫顿时领命，“属下遵命！”


    冯绍元一直将姜栀送上船，才与他们道别。


    沈辞安看船驶远了，姜栀还在船尾望向岸边，心中颇不是滋味，“大小姐可是舍不得离开符离？”


    “是啊，”姜栀叹息一声，“我都好多年没见到外祖母他们了，如今近在咫尺，却还是不得相见。”


    沈辞安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等我们回京成完婚，寻个空我带你再来一趟符离，亲自去拜见外祖母一家。”


    “好。”姜栀依旧忧心忡忡。


    京都怕是已经有很多事在等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