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转眼几个月匆匆而过。


    落雁城北一座小院内。


    紫府仙宗长老顾守常端坐青玉石台上，双目微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紫气。


    不远处，江涛盘膝而坐，努力运转着《紫府初引诀》。


    缪桂兰站在一旁，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龙头拐杖，指节都有些发白。


    江渊寄给她的那张白纸，如同一团阴云，始终笼罩在她心头。


    让她这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日应该就是苏晚棠的产期了，而自己却始终无法靠近王府的暖阁。


    再这么拖下去，陛下可就真要拿她的渊儿开刀了。


    好在，她北方妖族蠢蠢欲动。


    看来，是该和杜之贵他们走动走动了。


    “奶奶……师尊……”


    就在这时，江涛稚嫩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吃力，“我感觉……气海好胀……像要炸开一样……”


    这话迅速将缪桂兰，拉回到了现实。


    她正要上前，就见顾守常眼眸微动，提醒道：“意守丹田，导气归元，冲击气海关隘！”


    江涛小脸憋得通红，却努力照着顾守常的方法做。


    片刻之后，他脑海惊雷炸响。


    “嗡——！”


    小院内的空气，仿佛震荡了一下。


    江涛周身衣袍无风自动，小小的身体竟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


    整个人散发的气息，也发生了质的变化。


    “成了，终于成了！”


    缪桂兰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老泪纵横，“我的乖孙儿，三岁就突破凝元境，简直天纵奇才，这才是真正的江家麒麟儿！”


    顾守常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错，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亲传弟子了！”


    三岁凝元境，纵观整个天武王朝，也只有楚弦和大皇子能压他一头。


    只有这样的天骄，才配做他亲传弟子。


    缪桂兰闻言，更是喜上眉梢：“涛儿，还不赶紧拜谢师尊？”


    江涛脸上满是兴奋，自己三岁突破到了凝元境，这等天赋，就连叔父都望尘莫及。


    那个还没出生的堂弟，拿什么跟自己争镇北王之位？


    江涛急忙朝顾守常拜道：“多谢师尊栽培，弟子一定好好修炼，不辜负师尊所望。”


    顾守常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好好！”


    ……


    ……


    是夜，监军馆舍。


    杜之贵语气冷漠：“缪老太君，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他对缪桂兰向来没什么好感。


    一个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亲孙子都能舍弃的无情无义之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和这种人牵扯太深，说不定哪天就把他卖了。


    缪桂兰冷笑道：“杜大人，老身听说，陛下对您最近的表现甚为不满，您难道就不想挽回圣心？”


    这番话，算是戳到了杜之贵的心窝。


    自从来到北境后，陛下已经对他、何尽忠和周砚臣下了三道申斥的旨意。


    说不定，第四道旨意，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其实他也想尽快撕开突破口。


    无奈，整个北境就像是一个铁桶，针扎不透，水泼不进。


    任他用尽七十二般手段，也毫无成效。


    他看似在军中有监督制衡之权，可在镇北王江灾面前，几乎就是个空架子。


    杜之贵冷冷道：“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缪桂兰找了个位置坐下：“听说，北方妖族蠢蠢欲动，大概是得知苏晚棠那个妖妇即将临产。”


    “我们大可趁着这个机会，帮那个妖妇助助产。”


    杜之贵心砰砰直跳：“你的意思是，鼓动妖族南下，趁着江灾无暇分身之际，围攻镇北王府？”


    镇北王江灾，可是十足的铁血统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杀伐之气。


    倘若他发现妻儿出事，必然大怒，带着大军杀回来。


    届时，自己必定性命难保。


    缪桂兰信誓旦旦道：“不必如此担心，我的儿子我了解，只要拿捏住苏晚棠和那个孽种，就等于拿住了他的命脉。”


    “就算他有通天本事，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杜之贵闻言，心中一阵恶寒。


    这都什么母亲，那点脏心思全花在自己儿子身上了。


    不过，她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世人皆知，镇北王对苏晚棠那是百依百顺，恨不得把命都给她。


    只要能捏住苏晚棠这个把柄，何愁不能让江灾乖乖就范？


    何况，北境这个鬼地方，他早待够了。


    倘若能带苏晚棠母子回京，陛下非但不会怪罪，还会重重封赏。


    更重要的是，还有缪桂兰这个镇北王之母，在王府中做内应，大大提高了成事的几率。


    他问道：“老太君在镇北王府这么久，可知苏晚棠的藏身之处？”


    缪桂兰充满褶子的老脸上，露出有些渗人的笑容：“自然，那妖妇此刻就在王府暖阁中。”


    “几个月前被陛下所伤，沦为废人，根本毫无战斗力。”


    这几个月，缪桂兰一直在留意暖阁的动向。


    江灾几乎每天都会吩咐下人备好食盒，小心检查每一样食物，然后亲自送往暖阁。


    而且每次在暖阁中，一待就是几个时辰。


    这世上，除了苏晚棠那个毒妇，还有谁能让她儿子如此费心照料？


    只可惜，她实力不足，手里又没有一兵一卒。


    倘若能说服杜之贵，她就能调动陛下增派过来的五万赤甲军。


    如此一来，行动才能万无一失。


    杜之贵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来啊，派人将何大人和周将军请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们相商。”


    “喏！”两名仆人应了一声，趁着夜色出了监军馆舍。


    他们自以为行踪隐秘，根本不会有人知晓。


    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


    都被躲在暗处的羽麟卫斥候，看得一清二楚。


    ……


    ……


    落雁城外，西山营，一座营帐内。


    苏晚棠抚摸着即将出生的胎儿，喃喃道：“太安静了，这几个月实在是太安静了。”


    江灾握住了苏晚棠的手：“是啊，只怕马上就会有一场暴风骤雨了。”


    他铁血沙场这么多年，很清楚这种安静意味着什么。


    他们都在等机会，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等自己妻儿最虚弱的时候。


    可惜，他们等的是他们的死期：“夫人只管放心，只要有为夫在，一滴雨也打不到你和麟儿的身上！”


    苏晚棠问道：“你打算何日动身北伐抵御妖族？”


    他神色有些严肃：“明日就率大军起程，你放心，王府和西山营这边，我都安排了稳婆。”


    西山营的稳婆是为接生，王府的稳婆却是为了接死。


    围攻镇北王府，罪在不赦！


    不论是谁，只要敢动手，一律剿灭。


    苏晚棠点了点头：“行了，我乏了，你回去吧，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