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坐在轮椅上的女孩起码与遐蝶有七八分相像，也有着一样的紫色内层挑染。


    她的右眼被一块手状的饰品遮住，双手轻放在大腿上，神色之间，隐约有着以前遐蝶的那种忧郁气质。


    “我是玻吕茜亚残存的理智，或者称呼我你所熟知的名字——塞纳托斯。”


    “嗯，我知道的，而且你所做的事情我大概也知晓了。”


    “是么……抱歉，我其实并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


    “我不就是来解决的嘛——而且，如果你不把她送过来，我怎么能找到这么温柔好看的妻子呢？”


    塞纳托斯露出一个由衷的微笑。


    “看来姐姐真的遇见了很好的人呢……”


    塞纳托斯的轮椅缓缓在前引领，经过她的控制，轮椅的速度与言烨步行一致。


    漫步在这片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的花海之中，人的心里不自觉地就平静了下来。


    在一同漫步了一段之后，玻吕茜亚停了下来。


    “「死亡」泰坦只能有一个，阁下……动手吧，赐我以死亡，完成试炼吧。”


    玻吕茜亚将轮椅转向他，闭上双眼。


    经历漫长的岁月，她终于克服了对死亡的恐惧，做好了接受命运的准备。


    “最后的最后，能答应我吗……替我向姐姐道歉，为我擅自赋予她的身份而道歉。”


    言烨眉头一皱，没有动手。


    不是，为什么「死亡」泰坦的试炼会是亲手做掉自己的小姨子？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呢，如果让姐姐自己来，可能她还会觉得难过吧……”


    玻吕茜亚闭眼等待了许久，没有等到死亡的来临，便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阁下，为何不动手？”


    “我在想，有没有一个更好的办法？既不会让你死去，也可以顺利达成我们的目的。”


    “可如果我不死的话，火种……”


    “我们不需要火种，这个……后面再解释吧。”


    “可是预言指示的就是只能有一人留存啊……”


    “那我们不是还得去世间找遐蝶吗？”


    “……”


    “别想那么多了，你想不想亲眼看看遐蝶，亲自和她谈谈？”


    “……想。”


    得到对方的肯定后，言烨准备应对他们要面临的问题。


    万能的那刻夏师傅说过，与其担忧即将出现的问题，不如想清楚当下的处境。


    神权与神职当然还是玻吕茜亚去继承…也不算继承，人家本来就有一半是泰坦。


    “既然如此，你有没有什么让自己离开冥界的办法？”


    “……不行，我残破的灵魂依靠冥界才能长存，离开冥界之后应该会很快消散。”


    玻吕茜亚告诉他，冥界的职能就是让灵魂以不同的名字面貌在世间重生。


    不过言烨心中依旧有几分疑惑。


    按照她这种投胎式的工作逻辑，那瑟希斯怎么可能还能在奥赫玛教书。


    “那如果你的灵魂附着在什么东西上面呢？”


    “我附着不了，我的灵魂在我逆渡冥河时就散落了许多，并没有那么强韧。”


    “那你其余的灵魂部分呢？”


    女孩手指天空中的那轮残月。


    她其余的灵魂，已经在那里被洗净，等着她死去，一同进入轮回。


    “你有办法吗？”


    “塞纳托斯对已死之人无能为力，只能安放照料他们的灵魂。”


    “那……炼金术呢？”


    “死物重现的价码极端高昂。”


    玻吕茜亚在她尚且活着的时候跟随卡吕普索，即现在的瑟希斯学习过，便向他耐心地解释。


    “你们之前复活玻吕刻斯，除了仪式、法阵、生之半身外，还需要物品来偿还高额的代价。”


    “据我所知，想要换出我的灵魂，能够作为交换的，应该只有再来一颗贤者之石。”


    “……贤者之石？”


    “你不认识吗？应该就是玻吕刻斯复苏仪式里用的那颗红色宝石。”


    “哦……”


    言烨想起了那刻夏当时好像一起研究了，于是没有还给他们，说是当做报酬了。


    “我们没有用贤者之石。”


    “……？”


    “当时用了我的血。”


    玻吕茜亚相当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不应该啊……”


    “为什么？”


    “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相互置换的，就像血肉和灵魂只能彼此交换，不能用血肉换血肉。”


    “贤者之石是超越一切的炼金材料，正是因为它具有被认定为是一切性质的特性。”


    “比如说…如果你真的想，你可以用贤者之石换面包。”


    言烨听到炼金换面包，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他，仿佛帮他打开了灵感的大门。


    那是不是代表着，他的血可以当成传说炼金素材用？


    那既然贤者之石可以换她的灵魂，不就是代表自己的血也可以！


    “那我有办法了，只是不怎么熟悉，可以等我多试一会儿吗？”


    “阁下，我已经等待了千年，当然等得起。”


    ……


    这是言烨第二次失踪。


    不过也许是言烨有过失踪的先例，又也许是没有元老院带节奏，这次的失踪在城内最初并没有产生多大的骚动。


    云石天宫，风堇和阿格莱雅坐在浴池边，却迟迟不下水。


    风堇休了两天假，但作为给人带来希望的护理师，她必须更快地从消极的状态中脱离。


    “赛飞儿大人的状态好点了吗？”


    “她今天明晰时离开了奥赫玛，应该又去斯缇科西亚了。”


    阿格莱雅双眸闭起，神色十分憔悴这也是风堇让她来沐浴放松的原因。


    “缇安大人好一点了吗？”


    “吾师状态转好许多了。”


    “蝶宝……”


    “依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责为什么没有察觉。”


    “嗯…”


    两人之间的谈话到此结束，只剩下浴场的吵闹在她们中间寂寞的空气里来回穿刺。


    在沉默了不知多久之后，阿格莱雅先开口：“抱歉，我一时难有心情继续沐浴了。”


    风堇也回答她需要回去上班了，二人的沐浴到此结束。


    而风堇并没有直接回诊所，而是先回了家。


    小伊卡经过这两天的经历，懂事地飞到风堇怀里，“嘟嘟”地进行安慰。


    “烨宝…你不是说会回来的吗……”


    “滴滴！”


    风堇拿出石板，看见石板上的消息，石板却自手上滑落。


    「阿格莱雅：速来云石天宫。言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