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贺小满家门前围了不少人，她们小声讨论道：“这好像就是谢坤的母亲和姐姐。”


    “唉，可怜的人啊，谢坤的父亲也是牺牲的，现在唯一的儿子也牺牲了，只留下两个女人，以后怎么生活啊。”


    “还有这陈秀秀也太坏了！”


    几人此起彼伏讨论着，突然袁兰开口道：“看样子，谢母应该要在贺小满家里面吃饭，我家母鸡今天刚下了两个鸡蛋，我给送过来加餐。”


    “那我也回去看看有什么，太造孽了。”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场景，一个又一个军属走了进来，往谢母和和谢华手里面塞东西，再说两句好话。


    谢母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给东西。


    只知道这年代家家户户吃饱饭都不容易，而且无功不受禄，连忙拒绝。


    但这些军属就像是害怕被拒绝一样，把东西一放人就跑远了。


    “顾团长，小满俺这要怎么办啊？”谢母捧着一堆东西，像个孩子一样，一脸无措。


    “没事。”贺小满拿出一个盆将东西全部装好：“婶娘这是这些军属表达的善意，咱们以后还回去就行。”


    “怎么还啊，她们都喜欢什么？而且俺这也没有机会啊。”谢母叹了一口气：“俺去看看谢坤就要回去了，家里面离不开人。”


    贺小满看了眼顾凌霄和张桂芝。


    三个人默契点头。


    贺小满才握住谢母和谢华的手，轻声道：“婶娘，大姐，谢坤是我男人的救命恩人，你们对我们全家有恩。”


    “我们私下决定了，以后婶娘的养老交给我们，还有大姐你也不要回去了，我们家属院成立了一家生产洗衣液和肥皂的小工厂，大姐你以后去那里上班怎么样？”


    贺小满已经事先了解过谢华的情况。


    结过婚，但是因为一直没有生出孩子的原因，被婆家人赶了回来。


    这两年一直待在娘家和谢母生活在一起。


    谢母闻言连忙摇头：“不行，俺知道你们都是好心，但是俺不能给你添太多麻烦，俺能干些轻松活，谢华也能干俺们以后能养活自己。”


    “婶娘。”顾凌霄抢先道：“婶娘不会添麻烦，谢坤临走前说了希望我能照顾你们，多去看看你们，但婶娘你知道的，我们之间有上千公里，我每年最多只能过去一次。”


    “婶娘这样我也不会放心，所以婶娘我还是希望你能留在岛上，让我尽孝。”


    “也希望婶娘把我当做自己的孩子。”


    张桂芝也帮腔道：“是啊，老姐姐这件事情你可别拒绝了，到时候让谢华和我一起去车间上班，总比留在老家种地要轻松。”


    谢华垂着头。


    她其实是想留下来的，她因为没生孩子被婆家赶回来在大队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所有人都叫她为不会下蛋的母鸡。


    她已经在大队抬不起头了。


    可是谢华不想挟恩图报，尤其是弟弟用命换来的恩情，她只站在一旁搂着谢母的胳膊，没有言语。


    “婶娘，我们是真心希望你可以留在海岛，让我们照顾你。”贺小满补充道：“这样谢坤才能安心。”


    谢母犹犹豫豫好久，又看了眼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的谢华。


    想到老家那些人说谢华的闲话。


    她突然道：“好，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伙食费什么的我们自己出。”


    贺小满没有意见，先把人留在眼前就行。


    她挽住谢母的胳膊：“太好了，婶娘要不这样吧，我们也不叫你婶娘了，就叫你干妈怎么样？这样咱们的关系也更亲近。”


    “这怎么行？太占你们便宜了。”


    顾凌霄直接憨呼呼地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干妈。”


    “诶，顾团长你这.......”谢母想了下，终于还是点头了。


    休息了一会，张桂芝拿出准备好的全鱼还有肉和酒递给顾凌霄，拍了拍他的背：“照顾好你干妈和谢华，早点回来吃饭。”


    他们三个人朝着岛上小型的烈士陵园走去，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气，却多了点乌云。


    似乎乌云也赶着过来哀悼谢坤。


    走了快半个小时，才到地方。


    此时谢坤的墓碑前已经站着十多个人，都是和谢坤关系比较好的。


    他们穿着干净的军装，一脸严肃站在墓前。


    纷纷从包里面掏出给谢坤准备的东西，有吃的喝的一股脑全部放了下来：“谢坤，这都是你喜欢的，我们全部给你送来了。”


    “是啊，你生前节约着吃，以后可不要节约了，吃完了我又给你送。”


    男人声音压得很低。


    “谢坤，你是我们所有人眼中的英雄！放心你娘以后就是我娘，我给你尽孝。”


    低哑的啜泣声响起，十来个大男人红了眼眶。


    “你个蠢货，死也不知道挑时间，等升成排长再死啊！到时候抚恤金都能多要点。”


    赵睿听到这话，哭笑不得：“韩阳咱们能不这么实诚吗？死都要挑时间。”


    “反正谢坤是蠢蛋！死那么早干什么？”


    众人沉默了，谢母红着眼眶走了过来：“你们都是谢坤的战友？都是来送谢坤的？”


    “伯母，你是谢坤的母亲吗？”


    见谢母点头，一群人齐齐开口道：“伯母，我和谢坤是兄弟，以后我给你养老，你把我当做亲儿子。”


    “是，我也给你养老，谢坤以前没少照顾我，我本事不大，不知道怎么报答谢坤，只能照顾他老娘。”


    “还有我.......”


    “实在不行咱们凑钱给伯母养老。”赵睿开口道：“伯母你只用安享晚年就行了！”


    顾凌霄白了这些人一眼，可心里面又有点小感动。


    他们平阳岛的兵个个都是好兵！


    “行了，让干娘和谢坤说说话，你们都站远一点。”


    众人点头，他们看着顾凌霄把谢母扶到坟前，又自己走远了。


    “团长，你怎么叫伯母干娘？”赵睿询问道。


    顾凌霄看着谢母弯下去的腰杆，耳边是她低声的啜泣。


    再到哭声越来越大。


    所有人都沉了脸，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