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小草，相识于微。


    一起走过人生最艰难的时光，那时候，小草哭着说，想娘，她也哭着说，想娘。


    她们抱在一起哭得很是伤心，后来又肩并肩坐在一起指着天上最亮的星星说，那应该就是她们的娘了。


    也曾手牵着手，告诉彼此，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会有对方的存在。


    她们会顾好对方，一辈子不离不弃。


    次次死里逃生，她都用最快的速度把小草拉出来，她把小草视为自己的第一个好朋友，好姐妹，想过要让她荣华富贵一辈子。


    可终究。


    她们还是相忘于江湖。


    也许。


    小草一定挣扎过，痛苦过，也细细思虑过。


    可。


    情不能由已，她爱上了云王，便生了私心，想要和他长厢私守。


    但云王呢。


    在楚九凝看来，云王并不是一个良配，他似乎回到了从前那个云王，不再相信小草，不再爱护小草，更不想见到她。


    “小姐，咱们要送点吃的进去吗？”


    猢狲散的场面是最不堪入目的。


    那些以往听话的下人，在知道可以离开王府，在看到那些值钱的东西时，贪念四起，互相抢夺，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云王府。


    “不用。”


    里面多少还有些吃的。


    也许。


    该让云王殿下尝尝那种一无所有，又什么都要自己动手的日子。


    虽然这很可能会苦了小草一个人，但他终归有眼睛看，有心去感受，否则这份恨意，根本无法消除。


    风带着她的声音，飘进了院子里，云王妃奔向围墙，手抚上围墙时，眼里的泪就那样滚落了下来。


    不论是九凝，还是云王殿下，都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可偏偏。


    她在同时将两个都伤害了，且不可能被原谅。


    这一刻。


    她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种孤苦无依的日子，不论头顶上的天空有多宽阔，阳光有多温暖。


    那都是别人的，与冰冷的她没有任何关系。


    背靠着墙，滑下去坐在地上的时候，小草当真绝望极了。


    她不该贪心的，不该贪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取下头上的簪子。


    朝着自己的手腕狠狠一划。


    鲜血溢出的时候，她低头，将脸蛋磕在自己的膝头上，怔怔的看着。


    好像这样。


    她才能轻松一些。


    鲜血从身体里不断的抽离出去，人也开始变得轻飘飘的。


    依稀里。


    好像看到云王一身冰冷朝着她走了过来。


    看到她的手腕处，那里鲜血淋漓，湿成一片，不过，许是伤口不够深，所以流血的速度越来越缓。


    眼底狠狠紧揪，拳头紧紧捏着，可怒火却依然熊熊燃烧。


    他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的言语、动作，然后转身离开。


    小草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头刚偷偷爬出来的希翼再次烟灭。


    “小姐，咱们走吧。”


    琥珀上前轻声说着，楚九凝沉着脸点了点头，随后一行人上了马车。


    耳边听到车轱辘辗压地面的声音，甚至还能感觉到地面微微颤动，小草的心一沉再沉，最后人也倒向了地面，倒进了血泊里。


    ……


    马车驶出巷子，朝着楚府的方向慢慢走着。


    停下来的时候。


    楚九凝微微蹙眉，掀了帘子一看，一位宫装打扮的嬷嬷上前施礼。


    “楚小姐，我家亲王妃有请。”


    景亲王妃？


    楚九凝朝着不远处的茶楼看了一眼，亲王妃正坐在三楼的露台上，见她抬头，朝她朝了一下手。


    楚九凝急忙下了马车，慢慢走上三楼。


    门被宫婢打开。


    亲王妃端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光茫笼罩着她，有几分淡雅，几分疏离。


    “见过娘娘。”


    楚九凝上前施礼，亲王妃这才笑了笑，拍了拍身边。


    “过来坐。”


    楚九凝浅浅抿唇，倒是并没有去她的身边坐，而是走到亲王妃左边的椅子上慢慢坐下。


    “娘娘可要我带着在京城转一圈？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这话让亲王妃觉得，楚九凝还是识趣的。


    她并没有坐到自己的身边，而是挑了左边的位置，且说的都是吃喝玩乐。


    垂眸饮茶时，景亲王妃将眼底的冷意藏了。


    “好好，有机会的，我这不是为了那臭 小子，都没歇一会嘛，与你见了面之后，我就要回去洗漱，等有机会，我再叫你。”


    “叫你来呢，是想跟你表达歉意的，盛竹溪喜欢胡闹，还喜欢折腾人，我们那除近都没有姑娘敢嫁给他，我们做父母的，自然是想儿子早些娶亲，早些传宗接代是不是？”


    楚九凝笑着点头。


    琥珀听着心里咯噔了一下。


    心想。


    难道亲王妃知道安郡王喜欢自家小姐，想要来打探小姐的心思？


    琥珀看向自家小姐，小姐人美心善，还有钱，事实上，谁都可以配。


    至少她们都这么认为。


    “这番来京城呢，要是能说到合适的姑娘，带回去自然也是不错。”


    亲王妃说着端起茶水，慢慢饮了两口，又将茶盏握在手中，轻轻抚着，接着又拿起茶盖。


    “可是，什么样的碗，配什么样的盖，这样才能相安无事，也能契合漂亮。”


    琥珀猛的一惊。


    敢情不是要打听小姐的意思，而是来敲打小姐的。


    琥珀咬了咬牙，有些恼怒。


    合着。


    安郡王出身 高贵，是那只名贵的茶盏，她家小姐只是普通百姓，是一只不值钱的盖呗？


    这亲王妃生得美，看起来柔得跟水一样，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楚九凝自然也听出亲王妃话里的意思。


    垂眸时。


    她并没有让亲王妃看到自己的情绪，只是淡淡笑着点头。


    “娘娘说的有道理，郡王身份高贵，京城是权贵之地，想要门当户对其实是很容易的。”


    亲王妃见她听懂了，也没有翻脸，对她的印象还是有些改观。


    她方才的话，算是有些羞辱了。


    可楚九凝却像是置身事外一般，根本没有太多的反应，还十分的坦然。


    看来。


    楚老太爷确实将她培养得极好。


    “说起来。”


    亲王妃笑了起来。


    “有一件趣事，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楚九凝长睫微微一扬，看向亲王妃。


    “当年，太后娘娘与你的爷爷，有过几面之缘。”